第 23 章

    次日是十五,按照规矩,将以长公主带头,各家命妇小姐跟随,其余平头百姓家的女眷自愿,可去福因寺做法事为国祈福。

    往年先皇在的时候,都是由皇后或者太后主持,只是本朝无太后,皇后又常年待在行宫,赵贵妃毕竟只是一个贵妃,平常管着皇室诸多内事就算了,不能这事儿也交给她。毕竟皇后尚在,她一个贵妃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史书上也不好看。

    苏琬也去了福因寺。

    沈如卿让秋月给她送了信,说她们下一次还在福因寺见面。

    苏琬约莫跟着听了半个时辰的经文,就偷偷出来了。

    她算平头百姓,也无人在意她。

    但沈如卿已经有了身份,齐家又有一大堆的女眷,大约不能像她一样随意出来。

    苏琬去了她和沈如卿经常见面的小亭子,现下寒风已经冷的刺骨,石凳上也冰冷无比,苏琬就披着斗篷站在一旁。

    从上午等到中午,后来又过了中饭,诸多命妇都已经离开了。天上的雪花也飘洒的愈来愈大,栏杆上厚厚的一层白。

    就在青桔觉得,她的手都快冻的没知觉的时候,沈如卿还没有来。

    苏琬叹了口气:“青桔,我们回去吧?”

    青桔压低声音:“我们不等沈四姑……三奶奶了?”

    “到现在还没出来,可见是出不来了。”苏琬压住心底的酸涩,离开亭子。

    ……

    沈如卿确实没来,但她也没和齐家诸位女眷在一处。

    她被叫到了长公主跟前。

    长公主屏退了下人,她待沈如卿对自己行完了礼,这才闲悠悠的开口:“我听说,当初你和齐三的婚事,你被齐三请了旨,但你不愿意嫁给齐三,我很想知道,你是后来为什么又嫁了过去?”

    沈如卿客套回答:“回长公主,臣妇门第低微,不敢抗旨。”

    “不对。”长公主锐利的目光看过去,直直盯着沈如卿:“你在同意之前,曾经见过齐家姻亲的那位苏姑娘。”

    长公主的偏院,安了地龙,原本应当是极其暖和的屋子,沈如卿却觉得如坠冰窖,冷汗挨着脑门儿一滴滴的冒出。

    长公主的丫鬟掀开帘子进来,抱过来一只纯白鸳鸯眼的长毛猫。

    长公主又催促一句:“你有什么便说什么,我和那些女人又不一样。”

    沈如卿不敢应声,如今的长公主,今年都快三十岁了,是先皇最小的一位公主,和当今的皇上一母同胞,自幼受极了宠爱。

    她说不想嫁人,便真的可以不用嫁人。

    长公主和她们,同样是女人,但不一样。

    长公主啧了一声,抚摸着小白猫的额头,有些不耐烦了:“你要是不说,我只能去问那位苏姑娘了。”

    沈如卿立刻开口:“此事与苏姑娘无关。”

    “唉。”长公主叹了口气,倒是颇有兴趣地看着沈如卿:“你说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沈如卿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万般忖度之下,她只好开口弥补:“回长公主,臣妇与苏姑娘,是一见如故的闺阁之交,那日赐婚旨意下来,臣妇万念俱灰,我的贴身丫鬟怕我寻短,便私自叫了苏姑娘过来开导我。是我对苏姑娘心有所牵,便不想去死了。”

    长公主久久无言。

    沈如卿也不敢说话。

    过了好半晌,长公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她忽然开口:“你很像李皇后。”

    沈如卿脸色大变,急忙跪下:“臣妇不敢。”

    “起来吧,别动不动跪不跪的。”长公主扬起下巴,示意丫鬟过来,亲自把沈如卿扶起来。

    长公主偏头,轻轻抚摸着白猫,声音里略有些哀伤:“我和李皇后,正如你和苏姑娘,是一见如故的闺阁之交。只是可惜,你们对抗不了一个齐三,我和阿悦,也对抗不了我阿兄。”

    沈如卿心下骇然。

    这个“阿悦”,想必就是李皇后闺名,难道李皇后当初和她一样,也是被强娶到京都的吗?

    那怪不得,看李七爷就知道,李皇后必然貌美无比,又是西都昌平王府李家的女儿,这样的李皇后,若是真心想做一个好皇后,十个赵贵妃也比不了。

    但李皇后甘愿带着二皇子退居行宫,消失于众人眼中。

    若换成是她,沈如卿尝试着互换一下位置,她大概也是愿意退到城外的一处庄子里,离齐府远远的。

    沈如卿心底平静下来,她看着长公主,便也少了几分戒备心。

    ……

    李慎进京数日,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他进京了一般,立刻广发请帖,声称要结交全京都的青年才俊,给他接风洗尘。

    顾昭也收到了一封,还是李慎亲自来送的。

    “顾兄这次一定要上门,我备了我们西都最好的酒,等着沾顾兄的才气呢!”李慎热热络络的拱手行礼。

    顾昭回了一礼,立刻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是一定要去给七爷捧场的。”

    顾昭猜测李慎不会只是单纯的喊他过去沾什么才气,再说,李家人才辈出,需要他的才气做什么?

    但李慎自有他的大事。

    顾昭知晓,虽然他自诩做不到顺水推舟,毕竟有顾氏家训在前。但是,能在李慎的大事里扮演上一颗重要棋子,他也愿意的很。

    想到这里,顾昭更是开心极了,他拍了拍李慎的肩膀,试探性的问:“七爷,这次请的有多少人?”

    李慎看上去十分大方的一挥手:“自然是全京都的青年才俊,我可是下了血本的。”

    顾昭挑眉:“昌平王府足够大么?”

    毕竟,李家的根不在这里。

    顾昭自知自己这话问的不对,但是他还是很想试探李慎的态度。

    这个李家,有趣至极,让他非常想主动探索——

    探索李慎来京都,这个争储,他到底要做到哪种程度。

    李慎面上呵呵一笑,话里话外回答着顾昭:“顾兄这话说笑了,昌平王府当然是足够大的,但顾兄也别忘了,昌平王府,可就只有我一个人,自然是请多少人都够的。”

    顾昭心底一惊,眼里却精光迸发。

    这位李七爷,真是大胆,李家也真是大胆!

    李慎看到顾昭眼中的精光,但面上不显,继续一副草包样子和顾昭寒暄几句,然后从顾家出来。

    待回了王府,王管事过来汇报:“七爷,请帖已经发过去了,几乎有八成的人,都当场给了咱们答复,这些当场答复的人家中,家中都有女眷。”

    “啧。”李慎看着王管事撇嘴:“你倒跟听风学着笑话爷了。”

    王管事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小的不敢。”

    ”唉。”李慎忽然在想,要是苏姑娘,她取笑他之后,肯定是不会道歉的,不仅不会道歉,多半还要笑出声,然后带的他也想笑。

    这样想着,李慎又叹了口气:“爷来京都,连脸都用上了,啧。”

    王管事转移话题:“七爷,你与顾家大爷透露太多,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李慎挑眉:“顾昭虽然有家训在前,说是一门清贵不沾争储,但爷要是表现的像个君子,他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君子之交淡如水,顾昭有意想结交,爷就装出个君子模样来,到时候他真碰上咱们的大事,不求他顺水推舟,做到顺水放舟就行。”

    王管事奉承一句:“七爷本也是君子。”

    李慎切了一声。

    他倒没觉得自己是君子,从着手准备进京都开始,他就把能利用的全部都利用了,甚至包括他这张脸皮。

    家里把这么一件大事儿交到他手上,又不给他准备人手,他只能无限刷低自己的下限。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

    正在这样说着,忽然,听雨从外面回来,给李慎先行礼:“七爷,吴三娘到了。”

    听雨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个儿女人。

    她浑身靛青色短衫,约莫二十来岁,身量高挑,腰上缠着一柄软剑,肤色偏黑,右手袖口处露出来一小截疤痕,像是厮杀过的刀伤。头发用一根靛青色发带高高束起,发丝垂落下来,浑身干练。

    吴三娘给李慎拱手行礼:“李七爷。”

    李慎扫了一眼吴三娘,颇为满意:“不错,你的功夫怎么样?”

    吴三娘看一眼听雨,回答:“我现在的功夫,比听雨要好。”

    李慎更满意了:“我这儿有份差事,你领了以后,可能没那么自在了。”

    吴三娘:“爷给我安排差事,还会给我考虑自在不自在?差事不都是不自在的?”

    李慎敛起笑意,声音也沉了下去:“这差事你不仅要不自在,你还要自愿。你能不能做到?”

    吴三娘心知这是七爷生气了,于是立刻收起先前的油嘴滑舌,老实回答:“能做。”

    李慎满意不少:“嗯,爷给你的差事,是要你去跟着一个闺阁姑娘,你须得保护她的安全,别让外人近她的身,也别让人进她的院子,她去见谁,如果遇到对她不敬的人,你直接打,出事爷兜着……算了,我先想到这些,总而言之,你见她如我,若是让爷知道你这差事没办好,你可以回西都了。”

    吴三娘打了个寒颤,这回西都和上西天是差不多的,她立刻应声:“七爷放心,属下一定拼命。”

    李慎点头,他站起来,绕着吴三娘转了一圈,更加满意地点点头:“今晚我带你去见那位姑娘,不过,在见她之前,你先改个名字。”

    吴三娘疑惑:“什么?”

    李慎笑起来,想起那棵无辜的枣子树,他立刻吩咐:“你今晚见了那位姑娘,你就告诉她,就说你叫枣树。”

    吴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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