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李慎给自己开的接风宴极其排场,苏瑾回来以后,亲自把那盆茉莉花抱到暖阁,然后和苏琬说个不停。

    “昌平王府真的太大了,李七爷也长得太好看了,不仅好看,看上去还十分英武,他从外面回来,到暖房的时候,身上还披着一件斗篷,我感觉,我就像见到了仙人……哦对了,李七爷还十分和善,他还问我在暖房待的怎么样,无聊不无聊,想不想去外面听戏……”

    苏瑾说的绘声绘色。

    苏瑶也听的认真。

    等苏瑾说的差不多了时,苏琬才撵他们回去:“好了,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回去都还得早点睡,还有你那茉莉花,咱们家没有暖房,你让人守着炭盆,这花在冬日里开放本来就难得,你别把花养死了。”

    嘱咐完弟妹,苏琬这才松了口气,正当她犹豫不决要不要现在也回去睡觉的时候,吴三娘回来了。

    “姑娘,七爷来了。”吴三娘垂手,站在门口。

    李慎满目高兴地过来。

    “看七爷这个样子,应当是事成了?”苏琬问。

    李慎扬起下巴,嗯了一声:“真没想到,我从家里随便带的那些破烂也能派上用场。”

    “七爷是见惯了山珍海味,对于旁人来说,七爷的残羹冷炙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苏琬挑眉,随口怼了一句李慎。

    李慎看着她,也注意到了她的小性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苏琬被他这么一提,发觉还真是有点心情不好,她嗯了一声,尝试着和李慎说起自己的心情:“今天阿瑾回来,说了点你们昌平王府赴宴的事。”

    苏瑾说了昌平王府地方热闹,但也只说了热闹,这个草包,好多事情摆在他眼前,他都察觉不出来。

    苏琬心想,其实这种场合,她如果能过去,肯定比苏瑾过去强,但她是女眷,不能过去。

    李慎会错意,并且惊讶地看着她:“你想去昌平王府看看,这有什么难的?跟我说一声,我休沐一天专门陪你逛逛。”

    苏琬有点郁闷:“算了,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李慎追问:“那你也不跟我说明白点?”

    苏琬:“……”

    这话没法说的明白。她能怎么说?她以前的世界,女孩子可以考公,并且比例远高于男的,甚至很多时候,女孩子能做的更好。所以有很多事,如果能抛开性别的不拘一格降人才,肯定会更好。

    这些话她都没法说。

    苏琬郁闷的更狠了,她胎穿至今,现在的世界和以前是没法比的。但她有求生本能,只好不断安慰自己,总归是命还在,人还好好活着,不用挨饿受冻,就强过别人无数倍,别奢求太多。

    但现在,大概真的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她惦记从龙之功也就算了,还想把这个功劳算在自己头上。

    “算了,我这两天是闲得慌。”苏琬摆摆手,岔开这个话题:“说说你的事吧,我让人在庄子盯着,赵信虽然接手了皇庄,但一直声称自己还没上手,可是,我听说,赵信倒是经常往皇庄里过去。”

    “嗯。”李慎也随着她的话而说下去:“赵信对外声称是他自己需要时间上手,但我们都知道,皇庄是由他父亲赵枭直接转移到他手里的。赵枭也只有赵信一个儿子。”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众所周知,他们这些人,没有人会真的钻研某类差事钻研的十分透彻,就像管理庄子有庄头,管理铺子有掌柜,领差事也有幕僚和师爷。他们只会用唤这些人就够了。

    赵信的皇庄是从他父亲手里接过来的,说白了就还一直是归赵家管,赵信此番推辞,就显得很耐人寻味。

    “算了,不能再拖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过年。我们得在过年之前让赵贵妃犯错,这样过年诸多礼仪,迎回皇后娘娘才合情合理。”

    苏琬定下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过年之前把李皇后和二皇子接回宫中,这样能永久性避免那一次的刺杀。

    李慎看向她:“嗯?你准备出手了?”

    苏琬呼了口气,回答:“我要做一点事了,只是,七爷,你得先答应我几件事。”

    李慎挑眉:“你先说。”

    苏琬垂眸,慢慢讲出来:“其一,七爷因为面馆的事,曾经答应我会让沈家四姑娘由己一次。我希望以后,等二爷荣登大位时,让沈四姑娘和齐烨和离。”

    李慎嗯了声,慢慢坐正身体。

    苏琬继续说:“其二,看好我弟弟,别让他染上恶习,把家产败光。其三,就是我妹妹,她以后的亲事,也希望七爷多多照拂,不求她能高攀什么世家大族,就只求她有个琴瑟和鸣。”

    说完这些,苏琬想了想,大概是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她来这里,除了两个至亲弟妹,就是女主了,除了第一个有点难,但对于第二个第三个,苏家这么一门凋零之户,李家抬抬手指头,就能让苏家过得很好了。

    苏琬看向李慎:“我说完了,赵家这边,你尽管交给我。过年之前,我能让李皇后回京。”

    李慎看向她,好一会儿,慢吞吞地开口:“那你呢?你交代这么多,你怎么办?”

    苏琬一顿,随即盖过这个话题:“七爷不必忧心,我心中有数。”

    ……

    赵信知晓自己阿爹料理皇庄,已经料理了二十年左右。

    如今的皇庄,遍布都是自己家的人手。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各处挨个儿跑一遍,把所有的人头都跑熟了。

    跑完皇庄,赵信轻松不少,立刻约了最亲近的管事一起到潘楼喝酒。

    “赵公子真是年少英才,年纪轻轻,就能揽下这么一桩大事,真是后生可畏啊!”

    宋管事刚进门,就急忙出言奉承赵信。

    赵信看向宋管事,立刻露出一个礼贤下士的笑容:“宋管事这般年纪,还是快些坐下休息,有什么话,我们长夜漫漫,自然是可以慢慢说。”

    宋管事接着哈哈一笑:“说到长夜漫漫,小的还有个礼,想亲自交到赵大爷手里。”

    赵信挑眉。

    他早已成亲,院子里妻妾并不多,他平日里对这男女之事也并没有过于爱好。

    所以,旁人送他东西,大多都是黄白之物,鲜少有人塞给他女人。

    不过,既然是少,那对他而言,便也有些鲜。

    赵信看向宋管事,语气不紧不慢:“宋管事可别糊弄我,我随国公府的规矩,向来极其严格。”

    宋管事心里呵呵一笑,但面上丝毫不显:“大爷也真是说笑,我为大爷寻得人,自然都是上等尤物。贾掌柜,过来!”

    正说着,一个细瘦的中年男人进来,他留着两撮老鼠须,头发稀疏,身形很是佝偻,偏偏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精光。

    赵信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位贾掌柜,看起来很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老鼠。

    这大老鼠……不是,贾掌柜身后,跟着一道窈窕身影,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戴着帷帽,一看便知,是一位妙龄女子。

    贾掌柜极其有眼色的上前介绍:“这位爷,这是阿柳姑娘,扬州城来的,在这之前,阿柳可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赵信果然来了兴趣,家中妻妾,皆是由祖母置办,虽然端庄有余,但难免少了些韵味。

    没想到今天这宋掌柜就给了他一份大礼。

    贾掌柜一见赵信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一半。

    贾掌柜继续对着柳姑娘说:“阿柳,给爷们儿看看你……”

    “不用,爷亲自看。”

    赵信打断了贾掌柜的话,紧接着,他握着折扇,轻轻挑起阿柳的帷帽,顿时,他呼吸一滞。

    阿柳极其美丽,肤若凝脂,眉目含情,眼眸里像是浸满了江南秋水。看他一眼,他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赵信深吸一口气,问道:“这阿柳姑娘,多少钱?”

    贾掌柜立刻笑起来:“不多不多,三万两银子。”

    宋掌柜闻言一顿,他有些恼怒地看向贾掌柜。

    贾掌柜当时不是说好了吗?只一万两银子就好。

    今天晚上他就带一万多两银子。

    现在赵大爷相中了阿柳,他却拿不出这么多钱,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贾掌柜却像没看懂宋掌柜的眼色一般,继续热络地向赵信介绍阿柳姑娘:“爷,你也是识货的,咱们阿柳这身段,这品行,都极其难得,您说是不是?若是仨瓜俩枣的,就把阿柳姑娘给了大爷您,这不是贬低了大爷您的身份地位?您可是国公府的世子啊!”

    这话真是说到赵信心头了。

    三万两,确实有点多,但他现在也不是出不起。

    再加上以后皇庄都在他手里,他想从中获利,有什么难的?

    这么一想,赵信放心许多,他看向宋掌柜:“宋掌柜。”

    宋掌柜现在正一脑门儿的冷汗。

    赵信发觉宋掌柜是怎么了,怎的今晚不知道揣摩他的心思了。

    但赵信眼下急得很,又当着阿柳的面,他可不想拿不出银子,从而拂了自己的面子。

    赵信只好又催促宋掌柜:“宋掌柜,你快给银子,阿柳姑娘今晚就要和我回去。”

    宋掌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大爷,我今晚只带了一万多两的银子。”

    赵信骤然怒起,他心想,自己白养了宋掌柜这么久,今天居然连银子都拿不出来!

    贾掌柜却适时接话:“大爷别急,阿柳姑娘也是认定您的,今日不行的话,咱可以先交一万两银子的订金,我让阿柳姑娘陪您喝点酒,待到明日,宋掌柜补齐银两,您再接了阿柳姑娘回府也不迟。”

    此话一出,赵信果然平和许多。

    他心想,这贾掌柜说话办事果然极其熨帖人心,怎的贾掌柜不是宋掌柜?

    不过,贾掌柜这般会办事,倒也给了双方台阶下,贾掌柜收了银票,打了声招呼,吩咐阿柳姑娘好好伺候赵大爷喝酒,声称过会儿再来接阿柳姑娘,就悄悄退下了。

    潘楼对面,曾经的老杨面馆,因为李家七爷在这里被下九流冲撞过一次,这面馆生意就愈发的没落,如今几天,更是直接关了门。

    苏琬坐在柜台的位置,正在玩着算盘,邵平正在指挥着听风给他准备姜丝和陈皮,他要温酒祛寒。

    面馆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姑娘,邵爷,成了。”刚刚扮做贾掌柜的张大一进门,就急忙告知了这个好消息。

    邵平狠狠地松了口气,也不再折腾听风了。

    吴三娘挑眉:“我们家姑娘就是聪明。”

    张大也说:“对啊,这天下就没有我们姑娘算不准的事。”

    苏琬拨了下算珠,叹了口气:“才刚刚开始,大戏还在明天呢,对了,阿柳姑娘明天身边可不能离了人,我花一万两银子买来的,金贵着呢。”

    张大满口应答:“放心吧姑娘,阿柳姑娘的安危,还有我呢!”

    苏琬放下心来,继续询问听风:“刚刚潘楼诸多客人,听风,你可查到我们想要的?”

    “姑娘先前吩咐要找的客人类型,是要已经娶妻的,家中一辈里不算个中翘楚的,家世又不算太低的,家中长辈能闹腾的,以及这人人品不太好的。”听风先重复一遍苏琬的要求。

    苏琬点头:“如果此人家中有权但人品极其恶劣,先前那些条件可以不算。”

    听风就明白了:“确实有一位。”

    苏琬眼前一亮:“谁?”

    听风面色略微古怪:“姑娘,这人说起来你应该也认识,正是定远侯府齐家的四公子,齐三爷的弟弟,齐炆。”

    苏琬问:“我不太认识齐家人,你跟我说说这个齐炆。”

    听风点头:“这个齐炆是齐家三房的嫡出儿子,最是荒唐,而且喜好美色,每日纵情酒月,半个月里有十天都不着家,偏偏齐家三房的夫人对这位齐四爷极其宠溺。先前,咳,上个月这齐四爷曾经看上一位刚刚丧夫的年轻寡妇,便想着抢过来给那啥睡了,但那寡妇当时却怀孕三个月有余,齐四爷把人睡了以后,寡妇不堪欺辱,直接吊死在齐四爷门前。齐四爷嫌晦气,换了院子。”

    “……”

    苏琬的心情顿时也不太好,她沉声回答:“没事的,明天他会被赵信打死。”

    几个人又商量几番,张大回了潘楼。

    张大打开潘楼雅间,赵信喝的已经有几分醉意了,正拉着阿柳的手不丢开。

    张大急忙过去:“大爷,您也太着急了些,我们阿柳姑娘还没过明路呢,你怎么这样啊?”

    说着,张大立刻一指一指的掰开赵信的手,让阿柳脱身。

    赵信摇了摇头,发觉是贾掌柜,他拍了拍贾掌柜的胳膊:“你这人,来的倒是巧了,呵呵,你怕什么?爷有的是钱!还能跑了不成?”

    赵信说着,又要去拉阿柳的手。

    也不知怎的,赵信觉得自己平日里也算个手脚麻利,如今居然是躲不开贾掌柜的桎梏。

    贾掌柜看起来很是心疼阿柳姑娘,于是又立刻要带着阿柳走。

    宋掌柜没喝多少,现下也无比清醒,一把拉住贾掌柜:“老贾,你可不能坑我!”

    贾掌柜赶紧点点头:“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放心吧,我和阿柳姑娘就住在隔壁客栈,阿柳姑娘住天字一号房,我们跑什么啊?你还欠我两万两银子呢!”

    听贾掌柜这么一说,宋掌柜放下心来,他拍了拍贾掌柜的肩头,又点点头:“好,好。”

    张大带着阿柳立刻离开了雅间。

    赵信等他们走后,立刻沉下来脸,吩咐小厮:“跟上他们,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要是正儿八经到了隔壁客栈,就不用再盯着了。”

    小厮们立刻应声:“是。”

    ……

    听风一身下九流跑腿的打扮,带着人守在潘楼门口,二更天的时候,才看到齐炆一步一趔趄的从潘楼出来。

    听风立刻迎了上去:“哟,齐四爷,你可终于出来了,我们漫云姑娘早就在房里等着你了。”

    齐炆周遭都是和他一样的纨绔,闻言立刻暧昧地笑起来:“哟?齐四你真是艳福不浅啊,这么晚了,还有佳人在侧愿意等你。”

    齐炆经常往红袖招递话,看看漫云姑娘有空没有。

    如今被人主动迎上,他也只觉得是漫云终于答应他了,而不是其他缘故。

    齐炆的小厮见听风几人都有点面生,立刻问听风:“你们是红袖招漫云姑娘身边的?”

    听风挑了挑眉,笑的一脸暧昧:“哪儿啊?我们几个粗人,不过是帮漫云姑娘传话的。”

    正说着,听风把齐炆往红袖招的方向引。

    其余纨绔见状,倒也各自有借口回家了,临走时还打趣了几声。

    待听风领着齐炆往前走许久,走到无人的巷子里。

    齐炆的小厮们刚要开口,说这不是去红袖招的路,就齐齐被人从后打了一手刀,全部晕了过去。

    底下人问听风:“风爷,这两个小厮怎么办?”

    听风擦了擦手,回答道:“姑娘说了,助纣为虐也是虐,把他们也带上,明天早上,让他们亲眼见证一下,他们家齐四爷是怎么被赵大爷打死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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