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谢姊衣避开他的动作,自己抖落发上与裙裳上的雪,然后道:“我先去睡觉了。”

    她步伐才动,姜檐便先一步挡住她的身影,“是去睡觉,还是要躲着我,你觉得你一直这样想办法躲着我,就能让我主动离开你?”

    雪白风清,朦胧的月色照在姜檐身上,他声色浅淡,等着谢姊衣回答。

    其实姜檐说得没错,他根本就不会因为她的拒绝,她的不愿,便选择放手。

    她躲得了他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么?

    谢姊衣拢了拢衣袖,她这些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有一部分是因为在军营与巳安城时遇到的危险 ,另一部分,便是姜檐的纠缠,让她原本的计划完全被打乱。

    看来今日她不与他说点什么,他是不肯罢休了。

    谢姊衣走到一旁的小桌子旁边,坐下,“所以你又想说什么?”

    姜檐道:“明日一早,白霖羽会将工图交出来,待拿到工图之后,我们便要启程前往宁国。”

    再过几日便是年关,虽在这小村落里还能稍安稳一些,但到了宁国,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过,谢姊衣确实想去宁国,但不同姜檐一起。

    姜檐去宁国是为了拉拢宁国朝臣,而她是为了医治宁国百姓的疫病,虽说目的都是为了帮助推翻宁君暴政而做,但其实他们并不同路,各做各的反而完成的会更快一些。

    谢姊衣接着姜檐的话,“我们?”

    姜檐看着谢姊衣明知故问,反问道:“没我牵线,你觉得宁君会让你一个煜国人平安地进入宁国?”

    这点姜檐的担心倒是多余了,谢姊衣早就想好了办法,而且姜檐明知道她躲藏的本事,还故意这样说,摆明是想试探她的态度。

    谢姊衣给姜檐一个肯定的答复:“我会与你一起去宁国,只是到了宁国,你不得干涉我做任何事情。”

    姜檐闻言轻笑,眼年浮现一丝愉悦之色,这无疑是谢姊衣对他的妥协,对他而言,谢姊衣能妥协第一步,那往后便还会有第二步,这是一个好现象。

    他如上次哄她给她道歉一般,蹲下身子,袍尾在雪地上摩擦,发出岑岑的响声,“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干涉你。”

    谢姊衣看着姜檐欣喜的眼睛,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翌日一早,冰雪初融。

    谢姊衣实在白霖羽的惨叫声中醒来的,她昨日与姜檐再三保证不会再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后,姜檐终于放她回屋睡觉。

    她掀开被子下榻穿好衣服,一打开门便看到云湘拿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大喊大叫:“你别过来啊,你过来试试?”

    谢姊衣的对门便是姜檐住的屋子,姜檐推开门时,眼里还有未曾散去的倦意,此时天色还未大亮,约莫他也是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的。

    就那么大点的院子里,白霖羽却慌里慌张地逮着上蹿下跳的云湘,如若不是害怕伤害到云湘,白霖羽早就抓住她了。

    见到谢姊衣也醒了,姜檐慵慢地看着她,道:“过我这边来。”

    谢姊衣无视姜檐,象征性的朝着云湘道:“别伤着自己啊,我再睡会儿。”

    在空间里,谢姊衣已经将云湘的脾气摸得八九不离十,她就算一刀捅死白霖羽也不会失手伤着自己,这般小打小闹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常态。

    谢姊衣转身进了房门,却见姜檐拎着一个包袱,正迈步朝对面过来。

    看来这个觉是睡不了了,果然在门合上之前,姜檐已经站定,他道:“别睡了,一会儿我们就要走了。”

    谢姊衣干脆也不进屋了,她道:“兰儿呢?”

    姜檐随意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兰儿看着你,我便让她离开了,若你需要她服侍,我可以将她叫回来。”

    谢姊衣感觉拒绝:“不必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视线一转 ,云湘与白霖羽还在对峙,姜檐牵住谢姊衣的手,向正在剑拔弩张的两人道别:“白公子,白夫人,我们要离开了。”

    云湘闻言身上的火气立马被扑灭了,她走到谢姊衣旁边,不舍道:“你这么快便要走了么?”

    白霖羽趁着云湘的注意力在谢姊衣身上,连忙抽出了她手中的刀,递给一旁的侍女让她收起来。

    谢姊衣抱抱云湘,“就是去一趟宁国,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云湘叹气,“那你们快走罢,这村子距离下一个城池坐马车得一天,你们尽量赶到日落之前赶到,否则还得露宿在城郊。”

    白霖羽拿出怀中的强弩工图,嘱咐道:“若是要将这图送回京城,必得找一个可靠的人去送,万不可让工图落在宁君手里。”

    姜檐接过,“我知道。”

    白霖羽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姜檐牵着谢姊衣走过去,待二人上了马车,白霖羽与云湘挥手与他们告别。

    谢姊衣掀开马车上的小帘子,对云湘道:“药酒每日都要记得喝,差一天就会前功尽弃,你要照顾好自己。”

    云湘挥挥手道:“哎呀你别说我了,马车颠簸,你身上有伤,累了记得歇息,宁国现下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到了那里你记得给我写信保平安。”

    谢姊衣点头,“这大早上怪冷的,你快回去罢。”

    车夫牵住缰绳,驱马前行,马车开始移动,谢姊衣看着云湘越来越远的身影,慢慢放下了小帘子。

    姜檐坐在矮案一侧,将热气袅袅的茶杯递给谢姊衣,“先喝些,一会儿茶凉了,下一个茶棚还不知走多久才能遇到。”

    谢姊衣接过茶杯喝完后,看向姜檐,问道:“你到了宁国之后,先要去见宁君么?”

    姜檐作为煜国圣上跟前的红人,前往宁国先见宁君假意商议谈和之事,便能顺理成章地住在宁国皇宫,虽然说宁君向来喜欢出尔反尔,阴险狡诈,纵使宁君想对付姜檐,恐怕受够了战火与反对宁君暴政一党的朝臣也会保着姜檐。

    这些日子局势紊乱,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宁国朝臣的官眷都被皇后以各种由头留在了皇宫里,说是皇后心情郁结想找些人来解闷,实则是用朝臣官眷来威胁他们,让朝臣纵然想反,家人在皇后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姜檐再给谢姊衣将茶水添满,“不急,到了宁国,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谢姊衣用茶杯暖着手,抬眸道:“谁?”

    姜檐将茶壶置于矮案上,他斜斜靠在软垫上,轻声道:“宁国监国大臣,云溪然。”

    谢姊衣压根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按理说宁君独断专横,怎么会让这个职位的大臣有实权。

    姜檐道 :“以宁君的鲁莽性子,若是没有云溪然,他根本就坐不稳皇位,而且朝中一半势力都被云溪然掌控,宁君又想利用云溪然的能力,但又不想他的权利太过强大,而宁国朝廷内斗严重,多半也是因为云溪然使了手段。”

    谢姊衣猜测道:“这个云溪然,是有造反的心思么?”

    一个手能遮半边天的权臣,挑起内斗,抗衡皇权,心思不都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了。

    姜檐道:“云溪然是煜国人,准确来说,他是我煜国的丞相。”

    谢姊衣虽然经历过当初的十四皇子与二王夺权之乱,但并不清楚煜国朝廷的状况,既然是煜国的丞相,怎么会变成了宁国的监国大臣?

    她道:“难道云溪然是圣上特意安排到宁国的奸细?”

    姜檐点头:“云溪然虽生在宁国,长在宁国,但他的母亲是煜国人,宁君继位的同年,云溪然的母亲便将他送到了煜国,托人帮他造了假的民籍,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后来二王伏诛,圣上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便增加了科考的次数,云溪然同年崭露头角,仅仅用两年时间便当上了古往今来最为年轻的丞相。”

    谢姊衣道:“后来呢?”

    姜檐接着道:“后来他被其他大臣调查出是宁国人,圣上干脆将他安排去宁国混进宁国朝堂掌权,待时机一到,便能借用云溪然的身份与我煜国大军里应外合 。”

    谢姊衣心存疑问:“可是云溪然毕竟是宁国人,圣上让他去宁国,不怕他背叛么?”

    姜檐神色嘲讽,笃定道:“不会。”

    谢姊衣看着他淡然的神色,有些怀疑:“怎么不会?一个宁国人,怎么会心甘情愿为煜国办事。”

    姜檐抬起长睫:“云溪然的母亲,是被宁君杀得,我虽不知道宁君为何会杀了他的母亲,但,一国君主,杀母之仇,他想报仇,就必须借助煜国的力量,所以,就算是圣上放弃攻打宁国,云溪然也不会放过宁君。”

    连妇孺都杀,这宁君简直德不配位。

    “所以,就算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云溪然也是不会背叛圣上的。”

    谢姊衣道:“可是你让我见他做什么?”

    姜檐道:“你想医治好宁国百姓身上的疫病,可你知道宁国身染疫病的百姓数量有多少么?没有云溪然的人马支持,你想控制疫病,根本就不可能。”

新书推荐: [杂物箱]阅读指南 猪被白菜拱了 重返人间 远川犹在 七年滋养 海*******花 钓系掌柜养成计划 王妃刺杀日常 明嘉皇后 速速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