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

    缓慢的一套日常程序,药膏揉散化尽,陶之音伸长了双腿,足底朝墙悬空,腰部与椅子形成一小段空间,全身无骨似的瘫坐在椅子上,就此闭上眼睛打算随便小憩一会。

    催生的困意好像藤蔓攀岩向上,几分钟后,弱弱的、带着规律性的呼吸声传来。

    椅子上的人歪垂着脑袋,怪异地维系着平衡感。

    坐着自然没有躺着睡觉来得放松舒服,姿势一旦有了些微的变化,摇摇欲坠就会被打破,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受控制往下点头,她安眠的好梦被打断,意识逐步被唤醒。

    睫毛颤动,陶之音惺忪睁了眼,表情里还有未醒的迷茫。

    眼前是一片黑色的布料,随后一道力量将她完全抱了起来,失重的不适应令她迅速圈绕住眼前人的脖子。

    后脑处放上了一只手,沉稳轻柔地拍了拍,话音就在耳畔,“还早,再睡一会。”

    之后再是怎样,陶之音无从想起,只记得趴在他肩窝里继续未完的睡梦了。

    所以更显得醒来的时候有多么无措。

    双人床的中央,薄被单掩在下躯,陶之音窝在他的臂弯里,如同树懒般紧抱着秦岐,一条腿横跨压在他腰腹,手还不老实地以掌心贴在胸膛一边,素圈扎着的头发早就披散开来。

    她想把腿先撤下来,得到的是毫无回旋余地的禁锢,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腰间放着的手。

    指骨突出分明,放在她下凹的腰线,稍一动作便潜意识里的将她往里侧深推。

    陶之音伸手,慢慢抓起他的手抬离腰际,乌龟一样退离他,坐起身来。

    雨天洗刷过温度,夏意攀升,她感觉后背晕着一层薄汗,随着空气蒸发后,温凉从上衣下摆钻进去,又热又冷的双重矛盾。

    手机放在床头柜,想起身看看时间,那只大手却重新掌住她,开口的声音是颤人心弦的磁,“下午有活动?”

    陶之音的身体一颤,垂着头去看绕过来的手,支支吾吾,“嗯,该起了,中午睡久了头会痛。”

    随着话音落下,身旁的人也半坐起来,抽身下床去了卫生间。

    她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在,迅速拿起柜子上的手机,一看时间,下午一点零八。

    还好,大概午睡了三四十分钟的样子。

    她习惯性地解锁屏幕,点开休闲软件消遣,视频不间断地从指腹下划过去,眼睛注视着屏幕,坐到床边用脚找拖鞋。

    左脚已经套进了拖鞋里,右脚尖还在地板上画着小幅度的圆圈。

    秦岐拿着热毛巾走出来,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地抽走她的手机,没等反抗,温热蒸汽盖上脸颊,从眼窝一路擦拭到嘴角才撤离开来。

    “我自己会!”陶之音低头找到边边上的拖鞋,用脚精准勾过来,再去拿他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未熄掉屏幕的手机正播放着音乐,随机停留的居然是……

    她眼皮一跳,“给我吧。”

    手机被重新放回她掌心,然而屏幕朝上,里头的画面清清楚楚,一个八块腹肌的没露脸男博主,肌肉跟着音乐节拍前后鼓动,弹幕密密麻麻,全是舔屏的迷妹。

    陶之音慌忙暗灭,被抓包一样地抬头看。

    他笑得轻,“你怕什么?”

    “没,没有啊。”

    明明刚才看的是沉浸式美食吃播,谁知道他突然来抢,可能错手点到了这个,陶之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这样子反应,又羞恼又心虚。

    不会被认为是色魔吧?

    走神的片刻,秦岐已经再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洗好的毛巾被安分地又一次被递了过来,“擦擦身上。”

    他给完之后,便侧身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掩上,屋内只有陶之音在慢腾腾地给自己擦身上的汗。

    她心里想着按照现在天气,已经可以开空调了。

    一门之隔的男人倚在门框,身姿卓绝,姿态闲散如野鹤,气势却纵然似巍峨,远远凝视着某个虚点,让人被吸引,却也不敢轻易靠近。

    文歌涵就在四楼往下,和三楼连接的楼梯边,一时怔忪看呆了。

    中午洪若嘉送来了饭菜,她惯常言语不饶人,看人被自己怼得默不作声,别提多痛快。嘴上多有嫌弃,之后怎么都扛不住对碳水蛋白质的渴望,打开保温桶盖子,从一口,两口到吃完。

    她是气季昆,她饿了多久,季昆就跟着饿,每天早中吃速食啃饼干,靠着晚上一顿的正常餐度日,不过文歌涵不觉得有错,也不认为有什么必要。

    苦肉计吗?做给谁看,她根本不稀罕。

    眼泪流完,当初投入多快,抽身亦然,心里盼望着这趟糟心的旅程结束,就赶紧分道扬镳。

    信誓旦旦承诺的世外桃源旅途破碎成了路牙子上的黄土泥巴,她咬牙也要过完,在学校里大家就艳羡他们感情好,还同一时间被幸运抽中一个随便参加的活动,她不无得意,总是说着,“到时候肯定拍照片的啦,会发朋友圈的。”

    宿舍里是一众调侃打趣。

    现在想想是真的自断后路,谁能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宣告结束?

    明明,明明以前都会哄她的啊。

    文歌涵带着气,惊艳一转,变得锋芒带刺,对着男人道:“你谁啊?这里能随便乱进吗?”

    秦岐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完全没回复的意思。

    噔噔噔的高跟鞋走近,她站在他身前,意识到他站在最讨厌的人门前,疑惑一闪而过,继续说道:“你再不说我叫人了啊。”

    文歌涵对自己精致打扮的样貌格外自信,即便性格不善,也是高傲如云端,多施舍一分的眼神,就要对方百分百的回报,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流露,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可一世。

    秦岐侧过身,拉开了距离,冷漠疏离,“等人,你有什么事?”

    这下疑惑更深,快化为一种如有实质的烦躁,她问:“你等谁,陶之音?”

    僵持的对立面里,文歌涵嘲讽笑了笑,是嫉妒,是无端的恶意。

    这时那扇门被打开,陶之音已经整理好,“我好了,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她看见了秦岐旁边的文歌涵。

    她知道她的,从第一天起对她就不太友善,颐指气使,陶之音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多相处,而文歌涵也因为那次没帮她拿剪刀,回回都没有好脸色。

    眼瞧这次的脸色更差劲,运着一股力,要发作什么似的。

    陶之音一把拉过秦岐的胳膊,将他拖进了房内,反手就要关门。

    “陶之音,你不是宋老板的女朋友么?这又加一个啊。”文歌涵绕着手里的卷发,艳丽的唇勾着不怀好意的弧度。

    别以为她不知道,第一天陶之音就比他们早到,下楼人人都拿着任务卡,就她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最后一个下楼,手里空空,对什么都不好奇。不仅和农家乐的老板熟悉,和工作人员是朋友,连宋辙逸都认识。

    留下这句话,文歌涵转过身下了楼,原星还在等她拍照。

    房门关上。

    “你离她远点。”陶之音松开秦岐。

    “嗯?为什么?”

    她明显一愣,“什么为什么?”

    秦岐居高临下地看她,看她背部因此抵在门上,手握着门把,逃避的姿态十成十。

    薄唇轻言:“你是宋辙逸的女朋友,来管我做什么?”

    “我不是啊。”陶之音没犹豫地反驳,顿时为刚才的话找到了借口,“她乱说的,逢人就吵架,所以咱们离她远点,省心。”

    他说:“她看到什么了这样误以为?”

    话题就此被他转移到了她和宋辙逸的关系上,陶之音一个头两个大,多番去搜索脑子里的记忆都没有线索,“可苑最近都没在,何况宋辙逸,我和他最多就是聊上几句,没有不同。”

    秦岐拿下她放在门把的手,紧握在掌心里。

    陶之音这才正眼看过去,哪知道口吻强硬的人眼里透着受伤。

    “那没名没分跟着你的我算什么?”

    “……”

    他誓不罢休,步步紧迫,“他没有不同,你怎么不解释就关门了?”

    如果脑袋里有墙,陶之音一定是那头寻找出路要撞死的麋鹿。

    一早就诧异这个人的多般不同,早就和记忆里的不一样,还是被他的质问惊了一跳,尤其点墨的深瞳里是陌生的弱势。

    解释说:“我,我只是懒得和她纠缠,并不是真的和别人有关系。”

    秦岐不听,直切入重点,“那我呢?”

    仿佛今天不表态,她就是那个多方逢源的花心萝卜。

    那只寻找出路的麋鹿愈发跳脱,陶之音摇摇头。意思是,别逼她了,她不知道。

    手被一拽,陶之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颈窝处匀开另一种呼吸。

    他说:“宋辙逸是一个,中午碰到的又是一个,你对谁都比我有心,可苑、闵露……那么多人,单单没有我?”

    “不是……”

    要怎么说呢,陶之音垂下眼睫,她太喜欢逃避了。

    逃避让她觉得能解决很多问题,不去思考不去面对,而重生回来不得不面对的两件事,就是可苑和闵露,她已经学着勇敢一点,再一点点,但到了秦岐这里,总又是承袭了从前。

    因为他们不应该有交集的啊。

    秦岐带着热度的唇贴在她脖子褪红的印记上,“我们试试,如果冬天前你还是觉得这样更好,我再也不提。”

    “之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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