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味

    站在门口的男人着一身黑,单手插兜,目光如炬,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见她不来,他又抬臂像往常一样抬手,掌心向下招,“过来。”

    坚实的臂膀没有垂在身侧,待人一走近便扣住她的腰往胸膛带,呼吸滚在她的发顶,音量低而沉,“这么开心?”

    陶之音曲着手抵在他身上,反问道:“有吗?”

    她惊诧于眼下的举动,更讶异他这个时候会来,不由继续说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之前几次通话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疲惫,背景音嘈杂碌碌,无不显露他近段时间的繁忙,这样突然地到来让她心头突突地冒上不好的预感。

    “我不能来?”她眼中的不安在他眼中成了易燃物上一簇明亮不灭的火苗,视线一抬,蓦地掷向院子中心的少年。

    打扮新潮,五官年轻,拿着相机抿唇看他们。

    秦岐想起站在栅栏外目睹的那二十多分钟,他从无名妒意中竟然逐渐趋于平静,耐心、伺机,看那个年轻少年怎样主动,直到陶之音突然在他那声低唤中走去。

    不愿意看到,所以他提声打破,由他亲手打扰刚才的那幕和谐。

    两道不善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滋滋欲燃,秦岐却低头一笑,面上端得稳稳的,“我有事情和你说,进去吧。”

    陶之音知道自己的话有歧义,当然不是不欢迎,含着歉意带人往里面走。

    路过原星,她问道:“你拍的怎么样?”

    “挺好。”原星诚实回复,带着股自傲的不服输。

    “那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陶之音弯眸一笑,又简单地给两个人介绍了一番。

    回应她的是一句,“不会忘,放心。”

    看着走远的男女,酷爱拍摄野景的他有点分不清那点奇怪的胀麻。

    照片很多,可拍总是觉得拍不够拍不完。按下无数次快门,拍过无数张照片的原星久久不能释怀,再美的景色,或宏伟或奇丽,都敌不过最鲜活的人像。

    今天喜欢拍人物,那继续换个模特试试?他转头也走进了房子里。

    ……

    走上三楼,陶之音转了转门锁,开门进去,紧跟其后的秦岐一眼便小小房间内的陈设纳入眼底。

    把唯一一把椅子搬给他,秦岐动身坐下,不甚牢固的窄小木椅子发出嘎吱一声短促的叫,四肢细长的腿同一时间左右晃了晃。

    这么不牢固吗?她平时坐过也不见这样啊。

    男人双腿交叠,脊背靠椅,饶是椅子再响了一次也没半分异色。

    “算了,你还是坐这里吧。”陶之音示意他往床沿坐。

    这破椅子把人弄摔了,她还没钱赔。

    安静的氛围里,被子荡漾出几圈波纹,中心犹如漩涡下陷,紧实的臀,有力的大腿进一步压在上面。

    陶之音咽了咽口水,被他一连串的慢动作折腾得口干,呐呐地问:“是查出什么了吗?”

    能在这里放松玩个十天,她肯定不安心,于是来之前就把杜与和杜桂香有关系的事情,以经历和猜测说给他听,拜托他调查一番。

    疑惑问责倒没有,只记得他深深看了她很久,最后摸着她的发端说:“不要瞒着我,我会帮你。”

    这个秘密,他知道她瞒了很久。

    陶之音眸中晦暗不明,挨着床边出神得看他,又似不在看他。

    “站着不累吗?”秦岐不必用力,松松一拉,人便几步倒坐在了他旁边的床沿边。

    陶之音不设防被砸在他胳膊上磕了一下,慌慌扶正身体,气恼道:“现在也没人,坐也坐好了,可以说了吧。”

    哪知道男人非要吊人胃口,半晌都没言语,相邻而坐了好几分钟。

    不耐的小动作逃不过眼睛,他几度迂转的眸光终于定在她的脖颈,幽幽来了一句,“先去照照镜子。”

    “……”

    不会吧?难道又衣衫不整了?

    从听到他说有事情那刻紧绷着的弓,一刹那便松了个彻底,落荒而逃似的奔向卫生间。

    窸窸窣窣的两三分钟,陶之音已经走出来了,目的性很强地来到床头柜边,半跪下来找药膏。

    披散的头发被她用素色皮筋低扎在后面,一手就能掌控的纤弱脖子上,浮着斑斑片片的红色,和旁边的乌色发丝产生错乱的色差,秦岐起身,走到她身后。

    “找什么?”

    视野底下的人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罐消肿药膏,旋开盖子,里头白色的乳液状质地已经用掉二分之一,她熟练地蘸出一点盲抹到脖子下巴一周。

    嘴里回答他,“可能过敏了,这个药膏万能消肿,应该有点用。”

    秦岐拉她起来,面对面屈下身凑近观察,刚才那点看她羞窘的恶趣味荡然无存,并指按在脖子的脉搏上,炙热的呼吸随之扑来,“你和他拍了几天?药都用了这么多还要拍?”

    他夺过她手里的罐子,仔仔细细地抹在她遗漏的地方。

    树脂乳木香溢满周身,陶之音仰侧着头,脖颈上的软骨连接着锁骨,拉长绷起如弦,双手抓着衣服不知所措,解释道:“不是,他……”

    泼墨浓黑的眸子摄住她,给原星辩驳的话在舌尖吞了回去,改口道:“就刚刚他来了灵感拍的,之前没有拍过,是因为我们平时要出去玩,我脚上肿,所以倒了一半出来用着。”

    怕他不信,她弯下腰在柜子里拿那个分装。

    两瓣浑圆随着腰肢很轻微地一翘,并拢的双腿笔直站立,动作也就三两秒,她把另一个没有任何纹样的透明小罐子递到他眼前,“看吧。没骗你。”

    秦岐此时双腿大开坐在床榻,根本不拘于一隅,两手撑在身后的被子,呈后仰的姿势,“是没骗我。”

    他补充道:“杜与是杜桂香和石康的儿子。”

    一语双关。

    陶之音也没空埋怨他这样坐在自己的床上了,挪过来椅子反坐在他对面,两腿骑跨,手肘压着椅子背,“你说,石康居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话说的奇怪,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秦岐眼神眯起,看她在他坐过的椅子上思忖。

    “你怎么查到的?”她歪着脑袋,继续发问。

    自然不可能形容这两三天的手段和查探,他淡淡地问:“你想怎么办。”

    毫无疑问的,他好像窥见了她的每一分想法,问她只是让她自己说出来而已。陶之音长长地沉默了一会儿,“石康要是知道了,不就乱了杜与的计划,我们化被动为主动,杜与哪还有闲空夫掺合闵露的事情。”

    她是半点不提自己当初有多害怕,秦岐说:“哦?怎么让他知道。”

    “我……”陶之音始终想不到好法子,下巴杵在玉白手臂上,“算了,还没想好,等我回去再说。”

    她不知道的是石康兵行险招,福振因为他要执行的决策内部股东会议不断。

    石康甚至私底下再邀他喝茶,彼时茶案静室,他早已看过杜与的资料照片,坐在那儿眸底风雨阴翳,说出的话却大有为人好的架势,摇头否决:“不妥。”

    “石老板可以再考虑考虑。”

    那头连连说好,却不知听进去多少。秦岐已觉索然无趣,寻了借口就离开了。

    “你要不要睡一会?”

    房间里响起楚楚声色,说的话突兀又暧昧。

    陶之音被他盯得一颤,“我意思是,你赶趟似的来报告最新消息。这边房间多,我和老板打声招呼,要不要午休一下再回去?”

    “好啊。”

    秦岐双手枕在脑后,就这么仰躺了下去,半截修长结实的小腿还贴在床侧,鞋子直直踩着地板,眼皮一敛,作势就要午休睡觉了。

    “什么啊?你和我抢位置。”

    男人得寸进尺,徐徐图之,她却犹且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已经一退再退,从椅子上下来,靠近看他带着似有倦色的五官,锋芒收起时的平和,藏着不能轻易觉察的脆弱,像极了橱窗里的昂贵玻璃器皿。

    看似坚硬无催,剔透玲珑,实也敏感薄弱。

    陶之音心软了,放低了声音道:“行吧,你睡这,鞋子记得脱了。”

    房间总共就那么大,轻巧离远的走动敲在他心房,半睁的狭长双眼清明峻冷,何来的无助易碎。

    只以为他困意上涌已经半睡着,陶之音在床边不远处脱下鞋子,套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

    微弱的流水声传来,她用沐浴露在双脚上打出绵密的泡沫,冲洗干净,擦干后走回房间里坐下来。

    没一丝过重刺耳的异响,膝盖半弯曲,脚踝压着另一条大腿,她开始给自己上药。

    真够惨的,脚丫子的红肿还没完全褪去,脖子又添新伤,陶之音瘪了瘪嘴,细致的眉尖拢成不开心的委屈样子,专心致志地往脚底涂药膏。

    透粉的脚趾盖,脚背皮肤白皙,侧面零星的有点磨红,足弓形成漂亮的拱弧,相反方向的脚底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印子更为多。

    天天踩石子踩的,虽不见青紫色,长时间与粗糙面的不均衡受力摩擦,也造就了带着酸腾的肿胀,涂了几次已经好多了。

    她如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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