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芝麻

    夏日稻田里传出虫鸣蛙叫,她如水透彻的眸中星星辉映,上下打量了秦岐一遍,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唇角,道:“我发现了,你这里有白芝麻。”

    小小的半颗,应该是吃烤串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正凝神把芝麻粒粘起,他放松闭合的唇却陡然轻启,舌尖吐露,快速将芝麻粒卷走了。明明是一瞬的时间,陶之音看得全身酥麻。

    淡粉的薄唇,红韧的舌,粼粼水光,还有一秒的温热湿润到她的指尖。

    “好脏。”她的手刚刚吃了好多东西,只是简单擦了擦而已,残留着一丝焦炭的油味,突然被舔一下他嘴里恐怕都是苦的。

    秦岐自如地抽过纸巾递过去给她,顺便取一张压了压唇部,道:“忘记了,下次我擦掉。”

    这是为刚才唇上的失态解释吗?她刚想反驳不是这个意思,又觉得这时候他的语气还挺无措,便低头不说话了。

    可苑站的最近,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敲了敲桌面道:“十二点零三分,超时了啊,快开始吧!”

    惩罚内容,对视三分钟。

    在场的人似乎都存着耐心,桌面上的计时器被无声开启,她的后颈随着一股力量钳制着转正,目光撞进了一双幽暗黑眸。

    起初还能在心里默数一秒、两秒,数到五十秒的时候,陶之音感觉自己的节奏明显不规律起来,忽而慢忽而快,丧失了最初心里计时的意义。于是只好发起了呆,从他的睫毛看到眉毛,暗叹造物主的偏心,健康小麦色的皮肤,被清理干净的胡茬,面部轮廓锋利冷冽,是她最开始迷恋的长相,也是很快放弃的原因。

    气场非凡,话少冷情,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是什么让他突然这样对她好?在A市的时候尚且对她划清界限,仅仅因为在临雾镇的接触相处,态度就能改变这么大吗?

    陶之音眼中蒙上一层茫然,心律渐渐恢复了正常。这一刻有对他默默帮扶的感激,也有对他重新萌芽的好感,剩下的则是疑惑,疑惑他从什么时候喜欢自己。

    这个问题得不到答案,陶之音干脆不再去想,一举手道:“我觉得三分钟到了。”

    看了这么老半天,顺带思考了一会,应该五分钟有余了。陶之音信心满满地探头看去——

    二分四十一秒。

    “接受不足三分钟的亲吻吧。”可苑用一种‘我就知道你’的眼神看向她。

    “不是可以喝酒吗?”

    可苑弯腰在桌下看了一圈,远处似乎有一瓶没开的酒,其余全是空瓶子,她没去管,遗憾地说:“酒喝完咯。”

    “我……”

    陶之音反驳的话未能道尽,一个果断坚决的吻落向唇瓣。他的手掌拢住她的侧脸,让她背对着众人,从其他人的角度没法看清相接的位置。

    这个吻辗转碾压,一如本人般强势。

    “哇——”全能捧场王可苑冒着星星眼低鸣。

    陶之音晕晕乎乎地抬眸,却见他低头慢慢离开,之后在她眉心接着吻啄一次,眸光便锁在她身后没动。

    对面坐着的宋辙逸一派温润,脸庞少见的泛着红,眉毛轻轻皱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可苑已经绕到了他旁边,唱衰道:“彻底没戏了,哎。”

    轻熟的香味靠近,他突然失衡般心跳加速,眉头锁得更紧,“工资要不要了?”

    “老板老板,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是为你着想。”可苑狗腿地给他锤肩,转而对着他后脑茂密的短发一顿碎碎念吐槽。

    追人没有追人的样子,守株待兔呢?上次好不容易制造了清吧接人的机会,还不领情,活该单身!除了会说喜欢你,毫无情商,史上第一毒舌男,没有付出就想空手套白狼!

    “你在说什么?”宋辙逸偏头看向身后。

    “没有啊?”可苑才不信他听力能好到这地步,揉了揉手腕,“头晕想吐,我不能按了,宋辙逸,吐你身上就完了。”

    接着又是一阵刻意降低的互嘲,相反旁边的原星,他正目不转睛地和秦岐对视。

    一个是正值气盛的少年,眉眼桀骜不驯,犹如野狼;另一个沉稳淡漠,轻轻扫去的目光冷厉如霜,如此勃发出凌人势焰,是高立山塔之尖举枪狙击的猎人。

    谁都没有先行移开半步,表面的和谐被打破,他们之间熟知深层隐含的敌意。

    陶之音推了推他,“放开我呀,在看什么?”她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情绪,挣扎了几下。

    原星站起身,拉过趴在一边的季昆,“我先上楼了。”

    “晚安。”陶之音想起刚刚众目睽睽之下亲吻的一幕,小心地轻声回应。

    “晚安,之音,大家晚安,早点休息。”原星冲她看了两眼,直接离开了。

    “明天晚上又有新一轮的客人来参与了。”可苑嫌热的脱下外套,拽起坐着的宋辙逸,“走了,这次必须呆满十天,我们要深入活动,才能发现不足!”

    俨然又是在吐槽这次两个人没能彻底参与进来,才猝不及防,导致了突发事件的产生。

    “知道了。”宋辙逸一站直身体,可苑便没了发挥的空间,高大挺拔的身形反制住她的衣领,一把往房子里拖去。

    “之音晚安!之音老公晚安!诶诶诶——再拉我腰要露出来了!”

    衣领处的手终于松了劲,可苑拽了拽T恤下摆,一个肘击对他,“无能狂怒。”

    “什么意思。”

    “你嫉妒了,你吃味了,你不得安眠了。”可苑和他肩并肩走向里面,甩下这句话就跑上了楼。

    再跑慢点怕挨骂。

    宋辙逸停住脚步,那张表情乏味的脸闪过不解,很快提步跟着上了楼,鞋底踏出的音色,沉闷、缓慢,敲击他审视自己。

    ……

    “他们真可爱。”

    院落里的陶之音本来开心地回复可苑,默默感叹着。直到她看见她拉直了T恤衫,那四个印刷完整,明晃晃的稻香荷塘,刺进了她的眸中。

    就在可苑旁边的宋辙逸,竟也是同款农家乐的黑色T恤。

    震惊,恍然大悟,所有细枝末节都被她一一勘破,原来如此……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陶之音最先对着身边的秦岐开炮。

    “嗯?”秦岐揽住她,“休息了,有事明天说。”

    “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不是十二点前就发现了他们是标志物。”陶之音的质问没能得到答复。

    三楼房门上锁,他脱下她手上的防晒袖套,斑驳艳丽的痕迹半褪,比傍晚出发前好了很多。

    “快说,快回答我。”

    “答案不明显吗?”他覆上难以掌控的绵软,终是把闹腾的人压进怀里闭上了嘴。

    *

    炙热的阳光洒进房间,浅金的光晕镀在床榻上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一件吊带睡裙,腰间盖一条薄薄的空调被,双手叠在脸下,屈着双腿蜷缩睡觉。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睡姿,意欲身体给予自我保护。

    秦岐拉上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墙边,又将窗帘拉拢,光线暗下,他抬手低头,腕表显示时间九点整,他没有立刻叫醒她的打算,一个人开门去了原先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凌乱的生活痕迹,所有东西都归整放在原位。桌上的笔记本塞进电脑包,和两件挂着的衣服一同放入行李箱,所有东西也就几分钟就收拾完了。

    秦岐提着箱子下楼。

    “好,我马上到。”陶之音焦急的声音回旋在楼梯道,身上还是那件丝绸吊带,脚底一双拖鞋,拿着手机就要关门。

    “发生什么了?”行李箱被他放在楼道,挡住她关门的动作。

    她慌张失措的红着眼,话音带着颤抖地说:“说不清楚,我先去医院一趟,你帮我拿一下行李,谢谢。”

    “你进来等我几分钟,我送你去。”秦岐推开门,快速进房间,从靠边她的行李箱里抽了更换的内外衣服。

    陶之音低垂着头,手机界面上显示最近的一通电话来自闵露,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入房间,门口楼道安然静置的那只黑色日默瓦行李箱,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杂乱的想法没能让她深思,只以为是和曾经自己收到的那一个是同款而已。

    “过来。”秦岐走到床沿坐下,抖开手里叠好的衣服。

    陶之音像是布偶娃娃般被他操纵着双手双脚,让抬腿时抬腿,让抬手时抬手,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明明是暑热的夏季,她却冷汗涟涟,全身泛着低温。

    他扣好她背后的扣子,为她套上雪纺衫。

    “走。”秦岐拍拍她,“东西放在楼下,处理完了回来拿。”

    陶之音被动地下楼,出门,脑子里来来回回是刚刚电话里急护人员的通知,和后来女孩虚弱的气声。

    闵露出车祸了。

    这个时间点,她竟然以为致命的危险早就度过,深度的自责愧疚蔓延心头。不再仅仅是初识时为了躲避自己双腿致残的命运,也不是后来闵露隐瞒和杜与的关系时,一度想放弃任之的心态。

    她想她们两个人都摆脱命运的捉弄,地狱恶魔的召唤。

    原来躲不过吗?

    陶之音握着的拳,被一只手缓慢而坚定地拨开,十指交握,他说:“哪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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