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城本地某娱乐记者采访报道了一起社会孤立霸凌事件，采访人虽被打上了马赛克，提及的均是化名，事件发生地也被消音处理，但通过描述的事件和特征，很快被人认出是网络上的禾子歌。
这是最难搜集有效证据的心理迫害，记者决定根据禾子歌的描述，探访事件发生地。
节目点击暴涨，底下评论声一片。
“我觉得凡事讲究证据，没头没尾的，UW网已经落魄到干这些了？无聊。”
“楼上，UW本来就以报道江城社会热点起家，娱乐民生齐头并进。况且这期节目反映了非常严峻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我会持续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听说原先受害者禾子歌就在网上发声，是真的吗？有没有知情人来透透底。”
“[图片][图片]长图保存查看，很快就会被删，我只能说，事情过程很简单，估计有反转！说不定全员恶人。”
“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帮助禾子歌发声的博主是谁？[图片]”
“期待下期节目的真相。”
“我来曝光一个大瓜，帮助禾子歌的这个博主建了一个群，里面在打包售卖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全是真名。”
不少人回复道：“这不太好吧。”
可这份文件依旧流入了网络，被人翻阅传播。
*
农家乐参与十日记活动的客人在最后一天陆续离开，洪若嘉揉着脖子下了楼。
她最近偶尔会继续关注网上的进展，事情愈演愈烈，她的生活再也无法恢复平静，这让她最近的睡眠质量持续降低，顶着两个黑眼圈，气色难堪极了。
她没想到文歌涵这么执着，还拉来了一个同盟者。
走到院子里，她拣了一个位置瘫坐下来。
没休息多久，大院门外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一波人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洪若嘉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起身走了过去。
几个人背着黑色摄像机站在前，中间是女记者手持话筒正在介绍着这里。
她立刻联想到了UW的节目。
迅速给原星发了一个消息，让他喊人，洪若嘉对他们的到来饱含敌意，文歌涵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把事情闹的越来越无法收手？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是不是觉得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根本无法辩驳，他们只能被她耍的团团转。
洪若嘉烦闷地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们：“你们在门口做什么？”
女记者回头，她笑着说：“你好，请问你是这里的住客吗？”
“嗯。”
“我们可以耽误您几分钟吗？”记者打量了一眼空旷无人的农家乐，“这里的负责人在哪儿？”
“你想了解什么？”洪若嘉引着他们到桌边坐下，给可苑发了个消息让她和宋辙逸来一趟农家乐，又给原星说让他不用来了。
记者全程和颜悦色，开诚布公地说明了来意，道：“我们新一期的节目正在播出，为了探寻真相，所以想到这里多了解一些情况。你看过我们的节目吗？有听说过这件事吗？”
洪若嘉点了点头，“我就是当事人之一。”
她看见对面的记者没有流露惊讶的神情，对她的回答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洪若嘉奇怪地看着她。
记者继续道：“冒昧问一下，你们真的做过这些吗？”
联合小团体孤立，关系混乱，充斥着冷漠与矛盾，文歌涵在节目中如此形容。
“做过，但也没做过。”她皱着眉，思考着怎么解释文歌涵的叙述诡辩。
“我们和她，的确关系不融洽，一开始她就没有参与集体活动，这完全不是所谓的孤立。”洪若嘉补充道：“是她主动不参与。”
出言无状，性格跋扈，她当初竟然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了感情，直到等文歌涵发了帖子，才知道她拥有着天使恶魔两副面孔，端看碰着的人是谁。
“可以详细讲讲你们之前的故事吗？”是记者温和的声音。
正当洪若嘉逐一拆解的时候，原星冲了进来。
他来得匆忙，额上有大滴的汗液，冷冷站到那些人面前，二话不说开口道：“不接受采访，出去。”
这会记者终于惊讶了，她问道：“你是？是负责人是吗？”
长得不太像资料里的啊。
和谐平静的氛围被打破，原星坐到洪若嘉身边，不答反问道：“你们来干什么的？”
记者说道：“我们是UW新闻的记者，来这里…………”
门口紧随着进来了两个人，可苑，宋辙逸。
他们手里拿着档案夹，神色严峻地走近。
……
没过几天，节目就出了第二集，以及第三集的预告，大家同样被模糊了脸部。
节目中一共出现了四个人，她深知陶之音没有出现，而第三集的预告还有季昆……
看着播出的内容和评论区，文歌涵有了不好的预感。
从这家媒体主动找来时，她一时被冲昏了理智，直觉能借助杜与之外的人将陶之音彻底拖入炼狱，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们。
节目还特地询问她对提及的人使用化名还是真名，她不懂这是不是采访流程之一，表示所有人均使用化名。明确侵犯他人权益的事情，她早就推给了杜与去做，怂恿杜与贩卖这件事的TXT文档盈利。
剪辑播出后效果不错，她惬意放松，给季昆和杜与发了消息。
季昆好似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回复过她。倒是杜与偶尔会回复，内容却离不开酒店，房号。
文歌涵仰倒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他们竟然拿出了监控证据，即便没有完全公开，但事情明显脱离了轨道。
她不断地反省，院子里的监控装在了哪里，为什么她一直没有注意到？支持她的人越来越少，如果走向最坏的结局，谁来替她收场？
这家媒体到底在帮她还是坑她？季昆为什么上了节目却没有告诉他？文歌涵头疼至极。
身侧的男人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文歌涵转过身，悄悄拿走了他枕头旁边的手机。
黑暗中，她凭着偷看来的密码，解锁了杜与的手机，把他售卖的证据拍照留存，正当要退出时，她发现了冒着红点的未读私信。
打开吧。
一道邪恶的声音呼唤她。
打开，这里有他的秘密。
文歌涵轻轻点了过去，入目的是奇怪的暗号，对方头像露骨性感，她并非什么都不懂，杜与在约人，女人。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让她的神经更加紧绷脆弱，濒临失控。
拍照，翻看，拍照。
她继续打开聊天软件，点开收藏夹，五花八门的照片令她脸色苍白，翻到最底下，还有一张绿色的明信片照。
在他们没有一起的时间，原来他还在这里和别人温存。
原来他之前回复说什么陶之音抢了他暗恋的人，是真的。
那个人叫闵露，他的阿露。
退出聊天软件，回到社交账号的界面，文歌涵转头看着杜与的睡颜，终于忍不住将手机砸向了他。
坚硬的边角与皮肉相撞，男人立刻从睡梦中疼醒，额头肿起一个凸起的包，杜与一手捂着痛处，打开床头的台灯，骂道：“发什么疯？”
她质问道：“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杜与看向掉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机，此时手机内发着光亮，他眼神瞬间清明，一句解释都不曾有，反手利落地扇了过去。
“啪！”
一巴掌将文歌涵煽倒，她没有防备被打得撞倒向床头，眼前一黑，脸上火辣辣的痛，可见杜与用了十成十的力。
灯光下一双眼睛从凌乱的发丝里露出光芒，眼底泛着红血丝，阴暗、苦痛与仇恨交织，文歌涵拂开头发，回头对着杜与问：“你心虚了？”
杜与下了床，走向落地全身镜，凑近仔细地查看自己的伤口。
狰狞的青色紫色悬浮在微微肿胀的鼓包上，面积只有大拇指盖大小，却也足以让他愤怒。石康力排众议，明天就要和洽谈合作的外国人签订合同，石炎和他都要出席在场，这时候给他弄出这样的伤来！
杜与捏紧了拳头，只差动身将镜子里照映着的那个女人打倒。
他张嘴活动了一下关节，松了拳，冷漠地说：“你和我的关系，和她们没区别。”
捞过椅子上随手扔下的衣服，他快速穿上身，拿走桌上的车钥匙就要先去医院。
明天绝对不能出什么差池。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文歌涵追上来，拽住他的胳膊，“那你帮我？”
杜与心跳漏了一拍，看向身边的年轻女人。
她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狼狈，唇角有裂痕，血珠残留，脸颊比他还要夸张得浮现一大块红色掌印。
他心情莫名，既畅快又悔恼，扒下了文歌涵的手。
回答她：“交易而已。”
“你暗恋的那个人知道——”
杜与立刻道：“闭嘴！”
他摔门而出，文歌涵笑笑，周身是陷入魔障的疯狂。
她走向卫生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世上，只有她利用舍弃他人的份，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背叛。
*
这时正是晚上十一点多钟，陶之音本来打算今天下午带着闵露来医院换新药，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回去。毕竟她对医院实在没有太好的回忆与印象，奈何闵露和那个男同学研究题型忘了时间，回来时出发比计划的时间晚了，还遇上堵车高峰，到医院时科室医生下班，只能挂了急诊。
急诊遇上危重病人，以其优先。他们到现在才弄好一切。
医院大厅，闵露去给她和秦岐各递了一杯水，没受伤的手挠了挠头：“嘿嘿。”
陶之音坐在连排的银色医用椅座，抿着温水，道：“你真行。”
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累得够呛，她喝完一次性塑料杯里的水，让闵露再去接。
闵露疯狂点头，走到不远处。
秦岐拿湿纸巾给她后颈的皮肤擦了擦，医院内部有空调，但她被长发掩盖的皮肤，仍旧起了一层薄汗，不太舒服。此时清爽的湿意擦过，陶之音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瞳仁掩在浓长的睫羽下，安静可爱得不像话。
他顿时想起那天给睡着的她换睡衣，不经意看见满目的湿润，他也是像今天这样擦拭娇花，得以看到她这样的神情。
秦岐将她揽过压在肩膀，道：“困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