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

    二层客厅的天花板亮着一盏简约方形吸顶灯,四下通明安静。

    宋辙逸身姿正坐,长臂前伸,五指交叉顺势压在腿上,偏着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寡淡的唇自然微翘,他的目光却如影随形,等到司徒朔转身消失在视线,也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卧房门口很快传来微微的敲门声,“在吗?”

    里面没有动静,敲门声便耐心且有规律的反复轻敲。

    可苑终于被闹的不耐烦,唰地将门打开,想吼一声,发现是并不熟悉的司徒朔,脱口而出的话来了个急刹车,吃瘪似的表情看他。

    “什么事?”

    司徒朔按照刚才被吩咐的话复述道:“我来看看你。”

    可苑满脑子的反问号,手掌握住门把,叹道:“行了,现在看也看了,可以走了吧?”

    准备关上的门被少年的手掌压住,司徒朔皱着眉,思考着问题。

    闵露和陶之音是知遇之交,陶之音和可苑又是闺中密友。

    看她的样子,结合方才一系列的事情,她似乎因为某件事心情不痛快,那他是不是作闵露的朋友,应当给予一定的安慰鼓励?

    司徒朔义正言辞道:“我可以给你分析一下形成这种情绪的主要原因。”

    “真的?”可苑看着面前的愣头青,有点不敢置信。

    倒不是她真需要他当感情学家,而是这小子看起来呆头呆脑,真的能替她解决目前的情绪?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看到宋辙逸和文歌涵相处时的感受……

    司徒朔自信肯定地点头。

    她将信将疑,抱着好奇的想法说:“那你进来吧。”

    宋辙逸在他迟迟没有回来时,便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他看见没有给任何人开门的可苑,请司徒朔走了进去。

    那一刻,奇异的不快和心酸并行,上天好像在嘲笑顺势而为布局的他,俨然败给了可苑。

    文歌涵什么心思,他可以猜透,那可苑是什么心思?

    宋辙逸在冷战后无数次反问自己,无果的答案便是找一个刺激物,看看她的反应。

    反应是有,闹着让他别膈应她和陶之音。

    他大步流星地走至门边,压着情绪,温煦双目垂着,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思忖。

    房间内传来很大声的笑,可苑说:“小屁孩!”

    司徒纠正,反驳:“你没大我几岁。”

    “不扯这个了,出去。”

    可苑真以为他有什么情感秘籍,原来是给她科普“在神经医学下伤心这种情感,来源的诱因和形成过程”!她打开门,把司徒朔往外推了几下。

    拉拉扯扯的动作刚好落斤宋辙逸的眼中。

    还有她看到他后,突然下撇的嘴角。两秒前的璀璨笑容热烈阳光,两秒后变化之下的样子古怪而饱含嫌弃。

    宋辙逸侧身避开离开的司徒,对她道:“我们明天仔细聊聊。”

    可苑不欲再起争执,“没必要。”

    要被她关上的房门再度被挡住。

    心累。

    “不想我现在擅闯房间的话,我们最好尽快协商一个时间。”宋辙逸的眼睛直白地看着她,让可苑一度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评判错了这个人。

    他毒舌却平和,为人中庸而极有主见,现在……表里不一且坏心肠。

    这里说到底是不是她的房间,刚刚她让司徒进来就感觉到了不妥,显然司徒和决定在这么一个空间里谈话安慰不太合适,顺着她的话就走了。

    现在怎么可能再让宋辙逸进来。

    她不得已说:“行,我定时间地点。”

    ……

    仍然坐在客厅里的陶之音,张望着同一层的一个位置。

    那里正是卧房。

    可惜听不太真切,她起身的动作被制止住了,肩膀上施下压力,秦岐自后靠近,“你急什么?”

    “他想干嘛?”陶之音偏头,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

    “想我告诉你吗?”他笑得很轻。

    陶之音摇摇头,叫住回来的司徒朔,问道:“司徒,他们有吵架吗?”

    司徒朔继续翻开折起的页角,道:“哦,他们商量约见一次,说认真聊一聊。”

    这是他离开回来时,最后听到的话。

    心无旁骛,他再度调整好状态,徜徉进知识的海洋。

    读了大学更没有松懈怠慢学习,对之后的目标而努力着,陶之音不忍多问了。

    “给你时间自己想?”如梦如幻,秦岐的嗓音压成极低的一句。

    那缕木质香顺着风的方向,流淌进耳道,温热的痒意刺激得陶之音捂住那只耳朵,摇头看向施暴者。

    “你直接告诉我不好吗?”陶之音念在还有人在边上,刻意降低声音,没有闹出大动静。

    他拉着她起身,没有走向卧室的位置,而是径自上了三楼。

    甫一到三层主卧,他说道:“文歌涵利用他,以此省点事。”

    “我知道。”无非是文歌涵认为自己想闹大就闹大,想喊停就有办法喊停。

    “宋辙逸想借文歌涵,测试一下可苑对他的感情。”秦岐波澜不惊地陈述。

    “测试?”陶之音不解,继而无语:“翻车了吧。”

    可苑和他确实吵起来了,但这就是测试的目的吗?

    她困惑地放空眼神,她的老同学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

    他和可苑到底到哪一步了。

    陶之音发现自己盲目自信了,以为他们早就在一起,只是没有公布。

    “测试。”秦岐重复着低喃,“比如现在。”

    “嗯?”陶之音眨了眨双眼,半仰头,刚好看到他的眼尾。

    即便是向下看她的动作,那双狭长单吊的眼依旧充满迫人的能量。

    平日里无情中又似多情,冷漠中平添脉脉亲近。

    假象凡生,矛盾交织中,他的眼对上她。

    陶之音心跳突突地加速,像是被拧开了制动开关,飞快垂下眼皮。

    她说错了,有时候这双眼睛像沾上了染料,污浊、暗沉、野性,一望无际。

    “现在,测试什么?”她磕磕绊绊地问。

    一吻封唇,翻覆的逗弄里,他含糊了回答。

    “测试你在想什么。”

    “不可以想别人。”

    陶之音叼住他的唇肉,牙尖细细地摩,以此报复,回道:“说了原谅你了吗?”

    秦岐既不后退闪躲,亦未再有刚才的攻势,主动权拱手相让。

    她不过依样画葫芦,舌尖勾缠,一会儿便觉得累,双唇分开,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呼吸微重,“你说话难听,从今天开始没我允许不可以说话。”

    秦岐看着她。

    “说话啊。”陶之音目光定在他的喉结。

    “嗯。”秦岐见她偶起的小性子,爱怜地上手捏了捏她的脸。

    温柔的目光,只有月色窥见。

    “那我怎么提醒可苑呢?”陶之音问。

    ……

    “今天允许你说话,帮我想想。”她躲开脸上的手,捏他的后腰肉。

    这个位置,她和可苑都喜欢奇袭,能够一招制胜。但现在效果好像不太一样……

    秦岐突然倾身,一手握住她的腿弯,将人轻而易举拦腰横抱。

    “乱摸什么?”

    他看她。

    陶之音莫名其妙,小腿踢蹬了好几下要挣扎下来。

    “他们会说开的。”

    仰面悬空的感觉让她微微不适应,陶之音气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不就是吗?”

    有点道理,逻辑点又很奇怪。

    陶之音来不及深思,被控制住了自己对身体的支配力量。

    ……

    *

    “上次冲动打了你,好点了么?”杜与站在阳台,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粗烟,刚睡醒的他,眼睛半眯着,从高处俯视远处的江涛。

    额头上的青肿消退,小伤口结痂脱落,只剩下一片略带粉色的新皮。

    他的愈合速度偏快,是不间断敷药、服药能得到的最快速的结果。

    石康交给他的版块区域越来越重要,再不济从被认回石家开始,学了这么久,他也比烂泥扶不上墙的石炎上得了台面。

    顺遂过后,他便想到了丢在一边如同抹布的文歌涵。

    玩物,赏罚分明,恩威并济。

    他懂得这个道理。

    房间内,夏风鼓动着纱质的窗帘飞舞,文歌涵刚刚在床头与床头柜侧面的缝隙中,贴上那片小小的黑色圆片,再缓慢地移动着在地毯上的床头柜,尽量让床头柜的侧面紧贴住,她心跳加速,时不时地瞟向阳台男人的背影。

    被他长期包下的套房,不会有其他客人入住,自然更便于她行事。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被吓了一跳,猛地抽出手,动作又急又快,啪地卡在缝隙中,撞红了皮肤。

    小动静没引起杜与的好奇和关心,他出了神,不禁又想,在临雾镇能有自己这样的地位,硬夺了闵露又如何?

    闵露,他放不下。

    文歌涵轻轻抽出手,及时恢复了正常的坐姿,她见没有让杜与生疑,穿好拖鞋,用浴袍袖子遮住手上刚刚碰红的位置。

    “你看看?”

    她走近。

    完全没有采取补救措施的她,出门几乎都在用口罩,露出的侧脸,还有淡淡的颜色。

    可见当时杜与是下了死手,也可见文歌涵有自己的目的。

    果然他看了一眼,“桌上有张卡,你去拿。”

    “以后不要私自动用我的手机。”杜与轻佻地钳住她的下巴,继续说:“你让我发的那些,我删了。”

    “为什么?!”她刚露出的笑容隐没,不由质问道。

    杜与摩挲了一下指尖的肌理,呵呵一笑:“竟然有闲情上媒体?看看你扯了什么烂摊子。”

    他不屑地俯视,“看在你是我女人的份上,我删掉那些之后,不会追究你,你最好也别牵扯到我。”

    杜与充当的角色主要就是添火加柴地进行补充,曝光真实信息,就算再重要,也不及她这个主力,动作够快,消失够及时,他的损失就越小。

    文歌涵心中冷意更甚,扑进他怀里,“对不起,连累你了。”

    灼日之下,她俯瞰着底下的建筑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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