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

    通话被挂断,杜与一时之间头痛欲裂。

    这事儿终归是捅到了石康那边,他倒头躺在病床上,环顾空荡的单人套间,胸腔间怒意翻滚灼烧,烧出巨大的一团火云。

    能是谁说的,不就是以陶之音为代表的那帮人么?

    后脑的伤口仍在作痛,稍一思考便牵连起一片扯开头皮掏空脑髓的错觉。

    他吐出一口浊气,怨愤无处发泄,手指在屏幕上挑挑拣拣,最后重新翻了回去,往联系最频繁的那个人拨去了语音。

    “明天上午,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对面的人笑着回:“怎么啦?不陪着你的阿露?”

    杜与后槽牙紧紧咬着,说出的话半带威胁:“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明天见不到你,我不建议鱼死网破,在UW上添一笔新的乐趣。啧,他们第三期看来是要重剪延播了。”

    对面静默,却不慌张,片刻后言笑晏晏的:“好啊,正巧我想问问你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电话挂断,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杜与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奇怪地说了声“进”。

    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员走了进来,亮明证件。

    *

    一整天的心力交瘁,终于在这一刻卸力。

    陶之音走出警局,同行在旁边的还有好几个人。闵露离她最近,忐忑地挽着她的手,小心翼翼说道:“他会坐牢吗?或者……我会坐牢吗?”

    她心头一颤,安抚道:“你会好好的,别担心。”

    身后追来石康,他叫住陶之音,接着莫名认真打量了一眼闵露,纵横的脸上浮现不可多得的尴尬,打着圆场:“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何必闹的这么难堪。咱们私底下和解……”

    闵露跳脚,打断他骂道:“他做了什么,你刚刚也都知道了,别来碍眼。”

    陶之音见她精神尚且不错,医院检查也没问题,张口欲言的嘴唇微合,静静看她输出老半天。

    对面的老脸青红交加,闵露哼了一气,拉着陶之音加快步伐走了。

    石炎从阶梯上慢悠悠地走下来,半回身体仰头望了望那蓝白色的建筑,唇角泛起恣肆一笑。

    他走到石康面前,话语上如同再捅一刀:“没想到他手段这么高,软硬兼施。”

    想到之前他杜与引导他去诱骗闵露,差点就着了道,石炎恨不得立刻冲去医院把杜与揪出来打到跪地求饶。

    石康摆手让他闭嘴,神色严肃中透着不满,“行了,这事不宜闹大,对你对福振,都有影响。”

    “可看他们的样子,事情……”

    “你没看那女孩子活蹦乱跳的,还能把杜与砸成那样。”石康向自己的小儿子看去,“既没发生,让他进去呆几天,醒醒脑就罢了。”

    石炎拳头微硬,终是没开口。

    真是便宜他了。

    ……

    白奶奶放好院子里的盆栽,看向走进来的三人,问道:“这两天怎么了?早出晚归,个个藏着心事的样子。”

    陶之音正愁一左一右夹着她走的两个人,甩开双手走到白奶奶面前,虚拢住她道:“您真是火眼金睛。”

    “不是去临雾园吗?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了?”白奶奶拍拍她的手。

    “没有呢。”陶之音眨眨眼,扑棱的睫毛下是亮晶晶的眸子,撒娇道:“打算给您准备一份礼物,大家意见不合,闹好久了。”

    白奶奶虽是温和,多少不大相信,问道:“是吗?”

    “是呀。”

    秦岐走向她们,说:“不是不让你说么?”

    “我就说!”陶之音装模作样地拍他,叫了闵露过来,对白奶奶口吻神秘地续道:“阿奶,我们先上楼了。”

    白奶奶目送她们两姊妹亲密无间,失笑摇了摇头,朝秦岐道:“你这小子啊!真以为我老了看不出你们来。”

    秦岐扶着老人慢慢走进正厅,让她坐下休息,“本就是给您挑了东西,一时决定不下来。”

    白奶奶道:“怎么好端端的挑东西?”

    “我和之音下个月回A市。”秦岐站在一旁,往楼梯的方向睇去。只听得二楼传下来嘻嘻笑笑的打闹,他眉目松泛,但又微不可察地蹙起。

    “机票定好了?”白奶奶语中多有怅然,已经全然信了方才的说辞。

    “定好了。”秦岐语调未变,“阿奶有什么想要的?”

    白奶奶压着桌角起身,道:“半截身子都入黄土的人,能有什么想要不想要的。”

    “不用跟着,上楼吧。”

    这把年纪身体尚算硬朗,走路亦稳健,不需要秦岐搀扶便走回了房间。

    老人的背影萧条,房门一开一合,那一方静然的枯乏卧室,将里外断开两种格局,两样不同的时光,仿佛走进了过去独居的那些时光,日日复年年。

    秦岐眼皮微敛,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走上了楼。

    二楼卧室里,陶之音看着可苑和闵露将卧室布置得颜色少女,笑道:“诶?你们哪里买的这些。”

    床幔如瀑掩映,手指间滑过,陶之音提起来摩挲了一下。

    “日用店啊。”可苑惊觉她某些方面匮乏的生活常识,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将帷幔勾好,问道:“事情怎么样?”

    她看了眼现在坐在不远处写作业的闵露。

    陶之音没说话。

    手里头有关杜与的U盘尚且没有提交,她按捺未动,总觉得蹊跷。

    文歌涵突然投诚交出这些,想要的太明显了,她是这样子干脆的人吗?

    陶之音转了话题,问:“和宋辙逸谈了吗?”

    可苑微微怔愣,“我……”

    陶之音:“没谈拢?”

    可苑摇头,脚趾头在拖鞋里一抠一抠,想回答,又纠结作罢。

    两个人站着打哑谜,门外响起了节奏规律的叩叩敲门声。

    “去吧去吧。”可苑仿佛得了解脱,推了推她,将人送了出去。

    陶之音也不强求她,临走前顺道摸了摸闵露的发顶,道:“多休息会儿。”

    “知道的,姐姐。”

    房间一关,陶之音表情收起,不自觉地拢着眉,掠过秦岐向楼上走。

    “你说,要怎么处理好呢?”她思考时下唇被牙齿反复碾刻出浅弱的痕迹,上面水泽清清,扭过头朝后方的秦岐问道。

    “专心走路。”秦岐手掌拖住她的腰,让她走完剩下的几步阶梯。

    到了三楼,她径自往客厅窗边去,扶着窗台站在原地。

    一直被无视的人终归是贴近,自背后环拥上她腰腹,将人纳进怀里。

    “该做的都做了,还在想什么?”秦岐微微低头,灼热的呼吸洒在她颈侧和耳垂,陶之音偏头躲了一下。

    他眸色一暗,掌下的力度越发加重,锢得人无法逃脱。

    “就是昨天那个U盘,我们……”陶之音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里。

    秦岐含住了她的耳垂,啃咬□□的起劲。

    湿热的舌头绕过,牙齿轻刺,她止不住战栗,人也站不稳了。

    “不用管。”低沉嗓音混杂着他特有的气息冲进耳朵,陶之音全身失衡,却被迫靠在他怀里强撑。

    她勉强稳住躁动,道:“你告诉我原因。”

    他舌头一抵,薄唇一启,玉色的玲珑耳垂重现天日,只见上面挂着晶莹,掺杂很浓的桃红。

    秦岐道:“求我。”

    “不要。”陶之音摸向刚刚受刑的地方,指尖微微湿润,她猛地意识到这是他的,瘪着嘴抹向秦岐的手臂,“还你!”

    秦岐直起身,保持着背拥的姿势,目光投向窗外。

    这一片的建筑群普遍不高,视野性尚算开阔,他不过观赏了十来秒,伸手关拢了窗户。

    古朴老旧的窗纸将外界的一切阻挡,只余下一层光辉透进来,融进相拥的两人中。

    气氛并未冷却,陶之音因为这突如其来地关窗,又是一颤。

    他……他要做什么?

    “胆子这么小。”秦岐莫名觉得好笑,本来想劝她回房间休息的心思搁浅,手掌步步上行,游走得又慢又磨人。

    “真的不想知道吗?”

    身高差距,令他的话飘散在发顶,诚恳却蛊惑。

    陶之音太想知道了。

    她私心里想让杜与一报还一报,他欠闵露的太多了。

    他凭什么可以不必付出代价。

    可是……文歌涵……

    秦岐将她纠结的小表情尽纳眼底,陶之音才发现他们靠得极其贴近,秦岐不知道何时再度俯下身,优越立体的五官呈现眼前,陶之音垂下视线,没去看他攫取人心似的墨色双眸。

    秦岐道:“U盘里的内容和闵露的案子无关,你要另行起诉他,是告他哪项罪名?”

    里面大部分都是杜与私生活混乱的证据,约聊记录,转账记录和酒店录音。少部分是和文歌涵相关的东西,譬如计划性的预谋,指使,能从记录中判断他在论坛事件里占据主导地方,但记录是截取式,不排除断章取义。

    “证据不合法。”

    陶之音摇头:“如果说交给石康呢?”

    “石家的东西本就轮不到他,他是怎样的人,石康现在还不清楚吗?”秦指将她翻转过来,面对面圈在怀中,腹贴上鲜艳的唇瓣,将那道浅浅的印子压了压。

    “好吧,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得到石康的财产,毕竟他都被认回石家了。”陶之音一开口,口腔不可避免微含到他的指尖。

    她立刻往后仰了仰头。

    秦岐额头贴上她:“宝宝,你这么多为什么,是要收费的。”

    “多少钱?”

    陶之音有种钱包要捂不住的肉痛。

    “求我,免费。”

    他隐含的嘴角间竟被她品出了一缕顽劣,陶之音还有什么不懂。

    他压根看不上那点子钱,从一开始就是要欣赏她低声出糗的样子。

    这不先来透点底,搞一招强买强卖。

新书推荐: 东宫火葬场实录(双重生) 可颂之心 渝欢 我在原始有系统 作为系统,必须敬业[GB] 仙瑞 姣姣海中月 学生时代的眼泪 手可摘星辰 长公主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