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长

    谎言不是凭空捏造,她确实也有这一份这样的情绪揉杂在其中。

    他起身按开卧室的灯。

    灯光乍然刺激到适应黑暗的眼睛,陶之音立刻抬手挡住扑进眼睛里的光亮。

    秦岐重新按掉开关,寻到床柜上的柔光夜灯打开。

    他亲手擦拭掉她眼下滚落干涸的泪渍,影影绰绰中,陶之音敛着眉目,任他轻柔地动作着,突然一缕气味传进鼻腔,她凑近秦岐,埋在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透着抓住他把柄的机敏,秦岐道:“闻到什么了?”

    陶之音抬头,不确定地说:“你去医院了吗?”

    他身上惯来是薄淡的木香,此时却混入了消毒水的气味。

    她接着问:“你受伤了?”

    秦岐道:“不是。”

    不假思索的否认,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在陶之音眼中,便理解成了刻意逞强。她来不及思考他怎么会受的伤,右手抓住他上衣就往上掀开,打算从上身开始检查。

    腹垒分明的肌群被镀上一层光,没有任何奇怪伤痕和包扎痕迹。

    陶之音愣了一下,视线没有上移而是往下,难道……?

    秦岐捉了她的手腕,放在唇下轻吻一息,“还要看吗?”

    “啊,我……”她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反应太不合理。

    眼见着那处布料的弧度愈发高昂,陶之音想跑都来不及了。

    “鼻子真灵。”秦岐正面贴抱着她,关上浴室门,眼神灼灼,“你再仔细看看受伤了没有。”

    “我知道了,我不看了……”她双腿乱蹬,要从他身上下来。

    这点起伏于他来说如同猫爪抵抗,秦岐搂着她向上掂抱,“不想知道我去做什么吗?”

    陶之音扶着他双肩,晃动腿慢慢停了下来。

    “想。”

    “洗了澡再说。”

    他打开淋浴器,水声哗啦,热气迅速弥漫开。

    浴液搓揉出的白色泡沫落了一地,芬香缭绕。玻璃门上贴上了两只手掌,压开玻璃上的雾,掌心被熏热成了浅红色,似乎是体力不支,绵软的手很快就往下滑落,被身后的人单手锁住继续往门上一压。

    *

    三天后,A市。

    陶之音坐上秦家开来接机的车,往右边看了一眼。

    秦岐姿态逸然,双腿交叠着,薄唇微抿,修长的指腹翻过手里的文件页。

    他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疏离的冷意,陶之音却觉得眼热,匆忙挪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那天的晚上情形差点走火,她哭骂了好一通才被哄睡着。

    秦岐轻轻安抚着她,即将进入睡梦时,他说: “我去见了文歌涵。”

    与其说是见她,不如说是站在病房外的廊道里,漠然看着那些人。

    丑恶嘴脸,贪得无厌的窃喜,她的家人商榷着如何从这起车祸中谋得最大的利益。

    间或拔高的音量,嘈杂喧闹,他极度厌恶,眉目冷冽,收起手里的东西,离开了医院。

    “我居然忘记了……”陶之音记得他原先提起过。

    因为有着文歌涵设计闵露的缘故,她不愿纠缠进去,更没有多少怜悯。

    她记得自己困顿中说:“然后呢?”

    他回答了什么?

    陶之音出神地回忆,却寻觅不到痕迹,于是转过头问他,“你是给她送钱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疑问,打破了车厢内的安静沉默。

    秦岐食指微敲,仿佛没听懂般转了话题:“家里准备了午餐,吃了再回去?”

    “哦。”她没得到回复,重新看向窗外。

    秦岐将文件一应收好,眸色幽深远旷。

    知道她说的是谁,但他绝无可能对她随口扯下谎言,但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有多恶劣。

    送钱?

    文歌涵若不是和杜与断送在这场出乎意外的车祸,她将步步跌进设好的泥泞里。

    可惜的是杜与当场死亡,文歌涵则昏迷不醒。不必他涉身,文歌涵身边的人足够推动事态往肮脏的纠葛。

    车子驶入庭院门口,秦岐走向另一侧将陶之音半拥下车,待到人稳稳落地,方牵着手神态自若地进去。

    宅院庄严静谧,走过曲折环绕的前庭花园,主楼近在眼前。

    在它中心有一个圆形喷泉池,两侧阶梯递进,正前方的主楼构造欧派,罗马柱撑起几丈挑高。

    “你平时住这吗?”

    位置在远郊,附近也没有看到其他建筑,好远的样子。

    “平时不在这边,只是来见一见长辈。”秦岐回道。

    今天本就行程匆忙,她原以为要先回自己家,哪里想的到秦岐直接将她带来了这里。

    “可是我……”

    客厅的巨型水晶灯下,真皮雕花长沙发上坐着交谈的两名妇人。

    陶之音闭了嘴,因为她看见自己的母亲言笑晏晏地回头。

    几乎半年没见了,陶母的状态比她离开前却好了很多。

    身上是一件丝绸暗花旗袍,发髻挽在脑后,温和雅致,向她招了招手,“不认得妈妈了?”

    陶之音顾虑到是在旁人家里,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前。

    秦岐领着她走到陶母面前,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举重若轻的力量仿佛为她注入了勇气,陶之音如归巢的小雀殷切地拱进陶母怀里,搂住人蹭了蹭。

    陶母看向另一名妇人,笑道:“还和小孩子一样。”

    秦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羽惠,我倒是后悔生了个儿子,没能和你一样有个贴心女儿在身旁。”

    说完,目光虚虚松松地瞥向秦岐。

    她和丈夫早年忙于事业,加之儿子幼年意外落水,性子越发冷清,关系总是隔着一层穿不透的纱。

    多少是遗憾的。

    陶之音脱离陶母的怀抱,微红了脸,唤道:“伯母。”

    此时旋梯上下来两个中年男人,正是秦父和陶父二人。

    互相打了招呼之后,秦母站起身,牵过陶之音的手,笑着道:“之音是吗?果然长得水灵灵的。第一次见我们难免紧张,开饭了,先去吃饭。”

    陶之音求助般望向秦岐,却见他也被困住,无奈只好和秦母先去了餐厅。

    陶父陶母看到两个小年轻的眼神互动,轻轻笑了笑。

    一路上的关怀无微不至,询问清清浅浅,虽未感到不适,但这也太热情了……

    陶之音只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应答。

    “之音真可爱。”秦母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握着的细嫩手背。

    秦岐收回目光,一旁的秦父拍上他左肩,手掌压了压,“临雾的项目不错,但你滞留的太久了。”

    “父亲,您知道原因。”

    秦父摇头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餐厅长桌上是几道以西式为主的菜品,波士顿龙虾烩意面、黑松露菌菇汤、炙烤三文鱼沙拉……

    秦母落座,“待会儿吃饱了,秦岐你带之音四处逛逛。”

    手边一杯气泡水,陶之音摩挲着杯壁,浅浅啄饮了一口。

    这顿午饭吃的和谐,餐桌上几乎不甚交谈,最后上了一道餐后甜品。

    芋泥冰酪巴斯克。

    小小的一盘放在面前,陶之音慢慢挖下一角送入口中。

    她吃的专注,秦母朝其他人不动声色一笑,几位长辈先后寻着借口离开了餐厅。

    “你这次这么急着回来做什么?”陶之音吃了半块,放下餐具,看向对面的秦岐。

    餐厅里只余下他们两人,她放松了许多。

    “见家长。”秦岐擦拭完唇角,“他们明天飞柏林,三个月后才会回来。”

    唇间的甜品尚且存留着腻香,陶之音后知后觉地说道:“这样啊。”

    她的表情茫然空白,秦岐领着她继续去了四楼的书房。

    “在这儿玩一会,我马上忙好。”他走到桌前坐下,开了笔记本。

    “嗯。”

    一整面墙上均是整齐码列的书册,专业术语晦涩难懂,陶之音放回抽出的一本书,索性缩在架子前的一方小沙发上,打开手机排遣。

    【星火燎原】:你回去了。

    陶之音才发现手机一直处于飞行模式,到了秦宅刚联通网络,这条消息显示已经是三小时前了。

    她斟酌了一下,向原星回道:是的。

    她想或许是原星还想找自己拍照片,至于秦岐曾经吃味说过的话,她也放进了心里,所以回的简洁,并未有过多的解释。

    消息发出去十几秒,手机铃声响起。

    陶之音看向不远处在工作的男人,只好压低了音量接起来:“有什么事吗?”

    原星调侃:“没事就不能找你?”

    “嗯。”

    他被这肯定的回答气笑,道:“闵露过几天就开学,你不等几天,这就急匆匆走了。”

    陶之音奇怪他怎么认识的闵露,不过以他的性格,有意想了解到也属正常,于是道:“我拜托了可苑照顾。”

    “嗯。”原星掩下失望,问:“照片什么时候要?”

    原星说的是陶之音请他为她们拍的合照。

    “要不你寄过来。”陶之音想了想作罢,“还是不寄了,你把我的那份给可苑,让她带回来给我好了。”

    原星没应声,说道:“陶之音。”

    “什么?”她摆弄着小案上的水晶台座,随口问道。

    “头前临雾园开园,我在里面找了你一天。”原星捏着手里的相片,接着说:“我……我和洪若嘉的礼物还没给你。”

    “不好意思啊……”陶之音没法解释,便默了声。

    “我现在在机场,你在哪,我有话对你说。”

    原星的语气隐隐透着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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