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

    听筒里静默的几乎无声,小案上留着佣人送进来的一杯葡萄燕窝思慕雪,琉璃盏里紫彩缠绵,陶之音从水晶台座上移转目光,单手轻轻端起那杯冰饮。

    “之音……”

    “宝宝。”

    她耳畔骤然想起两道男音,一道疑惑中带着欲言又止,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另一道则来自现实环境,低沉舒徐。

    “在打电话?”秦岐俯身靠近,压低了声线。

    陶之音刚想回答,原星在那头说道:“我等你信息。”

    通话在下一秒挂断,陶之音将手机放到眼前,退出了通话记录。

    秦岐扫过屏幕里一闪而过的名字,说道:“原星?”

    “啊,是。”陶之音将手机放到大腿上,搅动着手里的金柄甜品勺,送进唇边浅尝了一口,清甜的口感充斥着口腔,她放松地靠到沙发背,然而高处的那抹视线含着异常的分量,只好抬头迎上秦岐。

    “怎么样?”他问。

    “好喝。”陶之音笑着回道。

    秦岐蹲下身,由俯下的目光转为平视,说:“我尝尝?”

    陶之音偏头看向方才他办公的地方,发现桌面整洁井然,只有她这有一杯冰饮。正在踌躇的片刻,秦岐执起刚才她试过的勺子。

    薄唇轻启,举止雅究,勺子从唇间送出,亲密无间地品尝完,唇色渲染得水泽晶莹。陶之音眼神微闪,被眼前的景晃得心跳如鼓,赶紧将勺子从他手中抽拿了回来。

    “我还要喝的!”

    勺子重新陷进软糯冰凉的甜品里,磕上杯壁发出叮铃的脆响。

    “好,给你喝。”秦岐自然地取走她腿上的手机放到背后的小案,长臂一伸,双手搭上她的腰肢。

    陶之音只感觉腰间烫印了两个热蕴,源源不竭的输送进皮肤,手里握着杯盏的手竟渐渐用了力,“我……”

    “不喝了吗?”

    秦岐唇畔勾着浅扬的笑,但她如何都不觉得是心情好的意思。

    才尝了一口的餐后甜饮就被夺走吃掉,勺子混用,让她怎么继续喝呢?

    陶之音将杯子递了过去,“你喝吧,我刚吃完还不饿,先回个消息。”

    秦岐笑意愈浓,搂着她将人控起身,先坐在了沙发上,再压着她坐回自己腿上,下巴抵在陶之音的颈窝,说道:“我也不喝了,你回吧。”

    明明是怡然的亲昵互动,陶之音却因被他的表情凝视而疑惑不解,周身氛围涌入悬于表面的平静,直到把手里的琉璃杯放在桌面,拿起桌上的手机,她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原星!

    秦岐之前说过太多次了,陶之音经过多番提点,总算在这一次领悟到了他此刻的心境。

    不应该回的……

    青葱指节松了力,可是没等回头解释,臀部猛然受到刚劲的力量一顶,陶之音差点就被推向地面跪到地毯上,手机本就没有握紧,从案上滑落,屏幕朝下代替她先行摔向了地毯。

    闷抑的一小声,在繁复的西亚羊毛地毯上撞不起一丝涟漪。

    而她被秦岐掌在腰两侧的手往后轻松一带,重重坐了回去。

    “你!”陶之音羞气地抓向他的手,往后看他。

    “怎么不回了?”秦岐单腿往上一掂,颤得陶之音又开始重心不稳的要掉下去。

    “不回了。”

    这么明显的捉弄把戏,陶之音耐下心解释:“因为他说有事情要和我讲,在机场等我信息,所以刚刚我才急着回信息,现在不回了。”

    “那多不好?”秦岐的手绕到她背上散落的发,食指绕起一截发尾,慢条斯理地把玩。

    陶之音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小心思一压,赔笑着说:“怎么会?他等不到自己会先回去的。”

    秦岐道:“我给他安排人接送,好不好?”

    “不……”用吧。

    陶之音心想那大少爷还需要人接吗?能等她十分钟都算给面子了。

    对着秦岐倒是吞下了后几个字,改口说:“不是我说,这点子太妙太周到啦!”

    秦岐轻嗤了一声,左手攀上她的脸颊,狠心一提,“手机拿来。”

    “好嘞!”陶之音捂着受痛鼓着气的脸,要去捡地上的手机。

    “我的。”秦岐提醒她。

    “你的?在哪?”

    陶之音回眸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示意是在他穿着的黑色休闲裤里。

    “安排好他,我之后有话和你说。”

    秦岐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彻底打乱了陶之音的思绪,手一伸,探进了左边的裤袋,随意摸了一把,空无一物,她又转而向右边摸索,因为坐在腿上半回扭着身体,动作缓慢生疏,这次在外面确定摸到了金属冷硬的边角,才探手去取。

    抽出手机的一瞬间,她重新坐正,往秦岐手上一放,“给。”

    “嗯。”他似乎对于她的一通乱扭胡闹并无在意,可单字的吐音已是哑的令人心颤。

    身后不多时响起微弱的屏幕敲字声,陶之音补充道:“你知道他在哪个航站楼吗?”

    秦岐的手机屏幕上弹出原星发来的消息。

    【星火燎原】:看这么牢?朋友闲聊而已。

    【星火燎原】:我坐的私人飞机,到最近的地方休息了。

    “他说不用我们接。”秦岐摁灭手机屏,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半年还回江城吗?”

    陶之音没细究他是怎么得到原星的联络方式,顺着他的话问:“你要过去?”

    这样的姿势,秦岐温热的胸膛成了坚实的倚靠,她适应极快,慵懒地靠在他怀里。

    继续说道:“我大概是要再去一趟的,可苑还没回呢。”

    ……

    UW新闻最后一期节目的无限期停播,让众多网友认为是背后有人花钱摆平,结合预告里的爆料性内容,有人顺藤摸瓜找出了文歌涵当时的帖子,以及虽由杜与早早删掉却被黑客技术恢复的回帖。

    他们的亲密关系被曝之于众,但近来诸如环山公路的交通事故、临雾园开园迎来众多外地游客的社会性新闻,层出不穷,小小得掀起了一个小水花就不再翻腾了。

    现实里的共友同学,隐约猜到了一些内幕实情,但因为被季昆几番哀求,文歌涵又已是植物人的状态,更不便在明面上挑起事端。

    除了文歌涵的家人。

    他们被人秘密提供了一份杜与和文歌涵的网上作为,加上文家小儿子看到了网络上的新闻和网友爆料,推理一撺掇,大家觉得似乎是找到了他们在一起的关键性证据,闹上石康的工厂。

    事与愿违,被第三次赶出来之后,文家人干脆拉起几条红底黄字的横幅,写着‘石康儿子葬尽天良,蒙骗学生’,‘超速行驶害我亲女性命,血债血偿’,‘拒付赔偿款,明日必要倒闭’,洋洋洒洒将福振工厂外围了一圈,仗着人多安保怎么也赶不走。

    吵吵嚷嚷的门外一下子聚集了很多进工厂上班的工人,窃窃私语里仍能听出几句议论的话语。

    “说的是谁啊?”

    “听说了没有,石老板领来的儿子捅了个大窟窿,人还死了!”

    “什么?!这帮人是被与总……不不,是杜与害死的人的家属?”

    “最近江城发生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我也是听小道消息传,说就是他惹出来的,自己死了不说,同车的女同伴还变成了植物人。简直是害人害己啊!”

    “他们,是啥子关系哟?”

    “难怪最近没看见杜与!”

    “快别说了,石老板昨天通知开会说了什么都忘记了吗?厂里没有杜与,只有一个司机叫莫与,早就离职了。”

    众人推推搡搡地走进了厂房里,难掩心中熊熊八卦之心。

    文家人竖着耳朵听捡来的只言片语,也悟出了一点情况。

    文父道:“这死的人不是这家厂长的亲生儿子?怎么他又姓杜又莫,我可是打听到这家厂子是姓石的啊!”

    文母不在意地打开手里的喇叭,高声呼喊重复着横幅上的内容,她的声音被掩盖在其下,却依旧清晰可闻:“姓什么不重要,涵妹儿之前那些东西卖了值好些钱,看杜与这有钱的样子,和石康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你就等着吧!”

    旁边有些骚动的文氏兄妹,听着这话松了口气,重新拉开距离,举着横幅高呼大闹。

    两个小时过去,安保来驱赶了十几次,却仍然不见石康的影子。

    办公室里,石炎拉下百叶窗,怒道:“爸,你看看你,要不是认了杜与,哪来的那么多事。”

    石康单手掐着眉心,摆手叫石炎闭嘴。

    他灌下一杯冷掉的茶水,说道:“名义上的认养,连法律程序都还没走,让他们闹!闹大了就法庭上见!”

    之前邮箱里匿名收到的东西,石炎稍稍漏了一点给文家人,没想到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如此操作,这厂子无论如何也必须是由他来接手最稳妥了!

    “爸,也不能任由他们闹事,不如赔他们一点?”

    不锈钢杯子砸在桌上,茶水溅落桌面,石康冷漠地说:“最近厂子转型你知道亏了多少钱了吗!”

    石炎再不敢插嘴。

    窗外的楼下似乎也陷入了安静,原来的那帮人竟然离开了。

    打头带他们离开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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