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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家眷一二三四五,大家一起数

    席面摆在清晖堂。环境开阔,建筑采用四面空透的窗格,尽收四周山水景色。沈府的格局以清晖堂为中轴核心,周围围着九组建筑庭院,九个区域以墙相隔以廊相连。清晖堂东边,梧竹幽幽,向南行便可到沈老夫人的“荣安堂”。而许令宛和沈丛所住的燕僖居,位于清晖堂的北侧,过两个天井、一段曲廊、一个窄门,便可到达,是个极幽深清净的住处。

    送走了定国公和辅国公,沈丛叫了沈五爷沈敬单独一处说话。

    “你又出去和谁厮混了?”沈丛淡淡瞧他,不紧不慢道。

    “没有的事,二哥。”沈敬一张清秀俊逸脸的堆满笑意,见沈丛睨着他,继而又赶忙解释道,“这段时间我都在家温书,只昨晚汝阳王的世子来寻我喝酒才出去了一趟。”

    “二哥,汝阳王世子自小同我交好,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他离京在即,自是要为他践行一番。”沈敬怕沈丛骂他,又补充道。

    “圣上对汝阳王早有猜忌之心,你是不知?”沈丛脸上不辨喜怒,声音却是冷了几分。

    每每此时,沈敬就知道他这个素来不喜形于色的二哥是真动气了。

    他垂下眼眸,自古“功高震主”“权臣相交”乃帝王大忌,他不是不知。

    汝阳王作为朝廷唯一一个手握十万铁骑的异姓王,因着北境的安危全系于汝阳军一身,这些年来圣上对汝阳王的态度可谓是模棱两可,又敬又畏。而沈府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大哥沈铎在越国公手下任长平军主帅,二哥沈丛三年前兼任太子少师。若说圣上些许还能看在北境安危上对汝阳王恩威并施,可若是知道徐沈两家过从甚密,那在帝王眼里,便等同于有谋逆之心了。

    可不管圣上如何猜忌,汝阳王府和沈氏上下不也是满门忠烈的不是?

    沈敬小声辩解道:“我知圣上忌惮之心,也知沈氏看似盛极一时实则如履薄冰,可我不是大哥,也不是二哥,我就是沈家一个只管诗酒风流的闲散公子,若我因着圣上喜好就疏远了伯兰,那也实在对不起伯兰予我的一片赤诚之心了。”

    说罢,自知昨晚之举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对他二哥来说可能有大麻烦,于是便不敢去正眼去看沈丛,只得微微撇过脸,面容倔强又坚定。

    沈敬本以为会被他二哥训斥,却听沈丛悠悠叹道:“小五,登高易跌重,你知道这些就好。昨晚送伯兰,虽是冒险,你做得却不无不对,未有辱没沈氏风骨。”

    这是,在夸他?

    沈敬转过头,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下次若有这样的事,要和我说一声,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沈府,不可再偷偷行事。”沈丛看着嫡亲弟弟澄澈明亮的面容,声音也不禁柔和了几分。

    他隐去了昨晚沈敬一出门便被人盯上的事情。昨晚若不是沈青暗中解决了跟着他的人,他和徐慎之的谈话不知会被拿来做多少文章。

    “走吧,叫上小六,同我一起去看看你二嫂嫂。”沈丛拍了拍他的肩膀。

    “欸,好。”沈敬愉快回应。

    待令宛认完一些主要的长辈后,远远地就瞧见了沈丛挺拔清峻的身影。

    不是说在前厅招呼国公侯爷们么,怎么又过来了?陈圆圆本来以为刚才他说的“一会就过来”是场面话,而今看见那个身影,心里一诧,不过现在正好到了要认他孩子的一步,他这正儿八经的爹来了,她的尴尬或许会少几分。

    “怀瑾在松山书院读书,未得假不能回来。”在认识完长房的子息后,沈老夫人拉着令宛的手,指了指刚刚婆子们带上前来的一个少女和一个男童笑起来,“这是棠姐儿,这是怀安。”

    随即两个孩子在众人的笑声中,各喊了她一声“母亲”。

    陈圆圆见到那个俊眉修眼少女的一瞬间,有些发怔。虽说她早知道她与沈丛是老夫少妻的组合,但也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和她看上去一般大。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从红月手里接过两个准备好的荷包,一支金丝蝴蝶红珠簪和一方上好的徽墨,分别递给了他们。

    尴尬的也不止令宛一人。沈棠看见这个继母几乎和自己一般年岁时,那声“母亲”叫得小声又别扭。

    幸亏后面五叔的小儿子怀珉解了她的围,嚷嚷着要二伯母给他一包小金珠弹着玩。

    沈丛来了之后,陈圆圆觉得自己身后似乎有了倚仗,被杂乱亲戚网络绕晕的脑袋清明了几分。

    抛开旁支亲戚,沈老夫人底下,共有四位爷一位姑奶奶,姑奶奶已远嫁去了青州,略下不提。而目前沈府的四位爷中,分别行一、行二、行五和行六,行二自然是她夫君沈二爷。

    大爷作为长房嫡子,娶的是范阳卢氏的嫡支嫡女,二人一共育有三子一女,长子跟着父亲在军中,二女已出嫁,三子和四子就是刚才拜见她的怀玠和怀霖;

    五爷娶了姚氏,二人名下有两子,分别是姚氏嫡出的怀珉和庶出的怀愔;六爷成亲不到三年,与陶氏只育有一子怀珹。

    陈圆圆有些奇怪。沈老夫人亲生的分别是长子、次子和五子。而娶了承恩伯府嫡幺女的沈六爷,却是庶出。

    读书时候看了那么多宅斗小说,还没遇到过一个当家主母能让自己亲儿娶庶女、庶子娶嫡女的。

    不过静心一想,也是能理解的。

    刚才陶氏一见着沈六爷过来,立马亲亲热热地迎了上去。现在二人还并肩站着,不时说着小话,一副亲密恩爱状。陶氏能嫁给沈六爷,虽然下嫁,却是陶氏自己喜欢的。

    而姚氏看见沈五爷时,脸上虽还堆着笑,脸却白了几分,手也开始不停地缴着冰绡丝帕。

    “在想什么?”沈丛见许令宛眼神又开始微愣,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来。

    许阁老的小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格外爱走神。她似乎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脸上还带着温婉和煦的笑意,可忘记了她的夫君是教太子念书的少师,如何逃得过他的眼睛。沈丛几乎都可以从她现在的神态里推断出,她幼时读书习字时是怎样一番光景。

    “夫君,你这个二伯,似乎有些不讨喜。”令宛又被他抓住了走神,心里微哂,脸上神色不变,像往常一样小声反击道。

    刚才沈丛一来,沈五爷家的怀珉怀愔、沈六爷家的怀珹,都规矩了起来。尤其是刚才那个向她讨要小金珠的小皮娃,看见沈丛后,立马脖子一缩,退回到姚氏身边,同他兄长弟弟们朝她端端正正地行礼喊“二伯母”。

    “噢,可能我比较凶神恶煞。”耳边沈二爷的声音带着轻笑,几不可闻,“难为你愿意同我这凶神恶煞的人做夫妻了。”

    若是往日,陈圆圆定会调侃回去,但如今她自认做不到像他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看上去一派端方实则还能悄无声息地同她调笑,便微微低下头来。

    从沈丛这个角度看去,只见令宛因低头而露出来的脖颈隽长柔美,白皙如玉的面庞上莹莹生光,一管琼鼻小巧又挺拔。许是听了他这番话,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如夜莺的翅膀轻拍着花树。

    他觉得这小女娃着实有趣。前半年她时不时来撩拨他时那样大胆直白,而今换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竟然害羞了起来。

    沈丛不禁笑意更深。

    这番情景落到沈老夫人眼里,她看令宛的眼便越发柔和。自己这个次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不是喜爱极了,面上也不会显出这样明晃晃的笑意来。

    接下来便是开宗祠入族谱。沈老夫人带着一行人,前呼后拥地朝沈氏家祠走去。

    陈圆圆作为才穿过来半年多的“新人”,自然没见过如此阵仗,面对不曾经历过入族谱的古老习俗,她在心里感叹真麻烦。

    在现代婚礼中,不管是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还是中西结合婚礼,都已经没有了将新娘记入男方族谱的婚礼仪式。这固然与国家政策的改变(比如计划生育下富家独女的家庭,结婚肯定是要求男方入赘,而不可能将女方记入男方的族谱)、社会风俗的变迁、生活节奏的加快等有关,但更多的也是大家都不想折腾了。

    以年轻人举例,当代年轻人办婚礼,大多都不想搞得太复杂,基本都是找个酒店,布景一搭,喜服一穿。主持人在台上卖力煽情,宾客们在台下推杯换盏,一场婚礼下来,新郎新娘又要赔笑又要陪酒,到了晚上,明明是洞房花烛缠绵时,却还是累得瘫在床上不想动弹。

    那时陈圆圆便想,自己以后若结婚,坚决不办婚礼。拿着办婚礼的钱直接和老公找个海岛度蜜月,岂不美哉。

    不过当陈圆圆真正站在沈氏家祠里时,觉着麻烦的心情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庄重和肃穆。

    幽深庄严的高阔大堂,长方形的梯状牌位一层一层向上垒起,足足有二十来层高。密密麻麻的牌位之下,沈老夫人敬香,低声禀告祖先沈丛娶媳一事。声音低沉庄重,在香烛点点的祠堂中,悠悠回荡。

    陈圆圆也不由得挺直了脊梁,跟在沈二爷身边亦步亦趋。磕头、焚香、祷告,将线香放入鼎炉,方才礼毕。

    这么一顿操作下来,不知是周遭肃穆的氛围还是内里换了灵魂的心虚,令宛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待众人走出祠堂后,沈丛将沈老夫人喊在一边,不知说了什么,似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说完便告退了。

    待沈从走后,令宛这才上前继续扶着沈老夫人,神色不变。按照前半年陈圆圆对她这夫君的了解,沈丛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魔。身兼吏部尚书和太子少师两职,每日不是批公文就是准备给小太子的课业,忙到子时是常有的事情。而能让他今天告退的,约莫也只有朝廷上的事情。

    沈老夫人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娇艳的二儿媳妇,见她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神情,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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