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里面的凌瑗都听见了，她觉得羞愧，故意不去见穆深，等到穆深离开，她才出来。
凌池察觉到不对劲，问：“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因为凌瑗的脸是红的，她肯定听到了什么。
“啊？？凌瑗是不会承认的，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刚才怎么呢？”
凌瑗不愿承认，凌池也不勉强，道：“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好。”他们关了店门，牵着手回了他们的家。
凌瑗的家是一个破旧的小屋子，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些生活必须品，真不敢相信，她到底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在自己都怎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要去帮助那些个素不相识的人，凌池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这个家虽然小，但也是要交房租的，房租不多，一千就够了，凌瑗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大大小小不同的钞票，是他们一分一毫省下来的。
凌瑗数着这些钱，一共是三千七百元，除去交房租的钱和餐馆的开销，就只剩五百了，然而，他们需要用这五百元度过一个月，在其他人眼里，这是根本就无法做到的事情，可凌瑗不一样，她自幼就跟着张阿梅一起，学会怎样过日子，她知道哪里的东西是最便宜的，知道去哪里买菜，与那些人讲价会很容易，知道打折的东西该怎么买，知道多次循环使用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就算是这一个月下来，不管是多少钱，凌瑗都能合理分配，让每一笔钱都有它自己的价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相遇，穆深感觉自己最近做梦都在想着凌瑗，凌瑗和他曾经见过的女人相比，是没有任何对比度的，她不会打扮，穿着永远朴素，甚至是没有一件像样的裙子，高跟鞋用没有，比徐洁差了很多，可是，穆深就是不喜欢徐洁，偏偏对凌瑗动了心，他想要对她好，想要帮助她，甚至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梦里，那个女孩的笑容，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记忆。
穆深决定，他要把所有漂亮裙子买给她，给她最大的钻戒，要她也穿上优雅的高跟鞋，带着华丽的首饰，坐着他的豪车里，让其他女人都羡慕她。
穆深给那个女生表白，要最大的鲜花，再贵的钻戒，在人群的注视下，他表白了，在人群的哄吵下，她同意了。
就在他要拥抱她的时候，梦醒了，他不是什么公子少爷，只是一个跑外卖的，每天都要风里来雨里去的，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浪漫的表白仪式呢。
现在，他连买一块巧克力都要犹豫很久，更不用说是奢侈品钻戒了，曾经的辉煌是他父亲给的，现在，他必须要面对现实，去生活，用自己那微弱之力，在这个社会谋出一条生路来，在这个城市里找到自己的一个家。
他只一个小小电动车，这个电动车承载了他很多的汗水，也是他工作和生活的来源，穆深好像是故意的，送完了每次外卖，都会来凌瑗这里，可他却不进去，非要在门口站着，直到凌瑗或者凌池中的任何一个叫他，他才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进去了。
这个大概持续了三个月，凌池受不了了，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每次都非要在我们的店门口休息吗？”
“这里阳光好，暖和。”穆深当然不会讲真话。
凌瑗的餐馆上面是有一个小遮阳板的，几乎挡住了一半的阳光，与其他餐馆比起来，这里算不上是什么暖和的地方。
凌池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我能有什么阴谋，偷你钱吗？”
“那倒不至于，因为我没钱。”凌池打量着他，一只手拖着下巴，一份长辈看待晚辈的样子，良久，道，“你该不会是……？”
“嗯。”穆深表现出了欣喜的表情，刚想要再说什么，就又面露尴尬，道，“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这要是以，穆深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喜欢一个人，要这个人当他的女朋友，而那个女人，一般都不会拒绝他，因为他有钱，也有型。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家道中落了，他没有钱了，没有豪车，没有名牌，除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气质外，其他的东西仿佛都没有了，他连一个像样的表白仪式都无法满足对方，又怎么敢奢求人家当自己的女朋友呢。
凌池微微一笑，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她呢？”
“难道是她已经有了？”穆深的脸上是失望的神色。
“不是。”凌池解释道，“她一直再等你。”
“等我干什么？”穆深长一刻是真的糊涂了，完全不明白凌池的言外之意。
“你说呢？”凌池白了他一眼，要是这个人还是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就直接给他一巴掌。
“那……凌瑗现在在哪儿？”穆深问，他的心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
“出去买菜了。”凌池道，“很快就回来。”
穆深是做过准备的，他有一枚小钻戒，这是他曾经买来玩儿的，上千块钱，一直没有戴过，今天就先用这个来应一下急，以后，再给她买更好的。
穆深在心里念了无数遍表白方式，直到凌瑗走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被彻底怔住了，也从幻想中走回了现实。
凌池推了他一下，小声道：“去吧。”
穆深看着凌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刚才脑补的东西，现在全都忘了，那枚戒指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不出一点儿痕迹，让凌瑗看不出来。
穆深忽然觉得，这个戒指不是他特地为凌瑗准备的，而是他当年买来玩儿的，是不适合做为表白的工具的。
他的目光渐渐多了深情，甚至是在祈求凌瑗什么事，可是，穆深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凌池在一旁已经看得着急了，不停地用手推着他，催促道：“快点，快点。”
也许是这些凌池的声音太大了，凌瑗听见了，她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太对劲，于是问道：“你们干什么啊，从我一进来就开始神神道道的。”
“穆深有话要和你说。”凌池道，“你们聊吧。”说罢，他很识趣的离开了这里，给他们两个独处的时间。
“那个，就是……”穆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你能不能……”
凌瑗：“？”
“我喜欢你。”憋了半天，穆深还是说出来了，“你能不能……？”
“嗯。”说罢，凌瑗提着那些菜就进了厨房。
穆深不明所以，她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同意了，还是么看同意啊，就一个“嗯”字，怎么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啊？
好像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穆深跟着她进了厨房，继续盘问着：“那个，你……？”
“嗯 。”凌瑗手里整剥着大蒜。
穆深：“？”
“我说我喜欢你，你能不能……？”他始终没有把“做我女朋友”说出来，这几个字像是有咒语，让他说不出口。
这和我喜欢你是两码子事，“我喜欢你”是单方面的事，只要对方知道就可以了，而“做我女朋友”是要求对方的，对方要是同意就皆大欢喜，要是不同意就……
穆深不知道凌瑗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嗯”字给不出他任何答案。
这件事，对于凌瑗来说 ，就像是一个笑话，只是一时间说出来，再然后不过片刻，就被遗忘了，凌瑗甚至是忘记了自己刚才被穆深表了白，还是和以前一样，问他：“你才饭了吗？”
“吃了。”穆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回答，他不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其实他是没有吃的。
“那我就不做你的了。”
穆深稍微一愣，这明明是一句非常普通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恶意 ，可是，穆深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小小的一个眼儿，也就疼了那么一下，就没有感觉了。
“那个……”穆深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要打破做尴尬的局面，却发现如今的样子更尴尬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没事，你有事就先忙吧。”她低着头，不去看他一眼。
直到穆深离开这里，她的眼睛里才露出一丝柔和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穆深那个握着戒指的手里全都是汗，他握的太紧了，手掌已经被戒指弄出了一个红红的圆印。
凌池正在门口等着，穆深一出来，他就问：“怎么样？”他的语气盎然，好像早就知道了结果。
可凌池想到结果和穆深得到的结果不是同一个结果。
穆深道：“她好像同意了，又好像没同意。”
凌池：“……什么意思？”
“她就说了一个字。”
凌池：“什么字……？”此时的凌池比穆深还要懵逼。
“嗯。”
凌池：“就这……？”
“嗯。”穆深点点头，手里把玩儿着那个钻戒。
这个答案，凌池就算是再有想象力，也不能从里面得出什么结果，于是又问：“那她说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穆深道，“她甚至是不看我一眼。”他都食指和大拇指使劲摁着戒指的轮廓，恨不得把那枚戒指给捏扁，可是这枚戒指是银制品，任凭他怎么用力，戒指都是原来的形状。
他这次的动作太明显了，凌池看到了，问他：“你怎么不把戒指给她？
“她说完‘嗯’就直接进厨房了，根本就没给我机会。”
凌池：“……”
他真是服了，穆深应该一边说一边拿出戒指的，这样才能有更好的效果啊，那个女人不喜欢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