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校领导，各位老师，同学们，你们好，我是陈其自然，关于上周四打架事件，在此我作出深刻检讨。”
广播站传出的声音是他的。
“听说了吗，原本是说周一升国旗时候念检讨的，后来是觉得这件事影响不好，这才挑在中午广播”
“他真道歉了啊？”
“他那种人随便打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吧，估计就是不想被开除”
“说是要循环一中午呢”
“那个被打的那个呢”
“好像还没出院，具体怎么解决的不知道，下午开大会要念处分的”
正在操场上跑步的何晚声浅浅勾唇。
……
“我不应该私自动手，应充分相信学校和老师，及时上报……”
稿子写的挺好的
何晚声心想。
“何晚声你来一下”
“淡落请假了，下午开会的演讲…”
季锦洲一个眼神，
何晚声秒回绝
“老师，我不太行，这方面我……”
眼底的不自信快溢出来了。
“我信你，轻松点，把压力化为动力”季锦洲把满是笔记的稿子递给何晚声“按自己的感觉来”
何晚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微风正好，她捋了捋碍眼的发丝，碰上迎面而来的陈其自然
两人擦肩而过，没有什么交流。
“小季，你们班这个同学我怎么好像没听过啊”说的很含蓄，毕竟一般演讲的一向都是成绩好或者有些职位的同学。
“何晚声这个孩子平常话少”
“既然还没有应变能力，怎么不找个有经验的，你这已经有了一个娄子，这是干嘛呀”
季锦洲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总得给孩子们一些锻炼的机会啊”
“何，晚，声”
“怎么了柳主任有印象啊”
“嗯，她刚来学校时候成绩挺好的”
都没再接话了，懂得都懂。
“周老师，也别这么想，最起码那孩子看着还是挺乖的”
季锦洲没说话，他一直觉得这只是她的保护色，真正的何晚声在哪呢。所以他总想着怎么激发她本来的潜力。
陈其自然顿住脚步，自然是听到了。
广播室里，椅子上搭着校服外套，少年坐着一手拿着检讨，一手敲桌子
仿佛念检讨的人不是他
更像在审判他人错误。
“陈哥，设置好了，按这个蓝色键就能循环播放”
念检讨可以
一直循环，谁受得了。
“嗯”
“陈哥你手写的检讨啊”他还以为陈其自然会打印出来。
“字还挺端正哈”
那不废话，某人监督他写了半天，写的歪七扭八就要被说。
“然哥，那崽子走远，要不要我去”序程做了一个做掉的手势。
见陈其自然少有的发呆，序程又喊了几声
陈其自然一个眼神让他闭了嘴。
下午，
陈其自然这一遍念完就轮到何晚声演讲了。
何晚声紧张的时候，手心会一直冒汗，是高中开始的习惯
与太多人接触也会，严重的时候，心跳加速，控制不住的快。
“就上周四事件，现做如下处分，陈其自然殴打同学，情节恶劣，本直接开除学籍，劝退处理，鉴于陈同学认错态度良好，双方达成和解，陈其自然留校察看记大过，而林同学故意寻衅滋事，严重警告记过一次，我校为避免事态影响扩大就此为止”
处分下来了，如她所料。
“何晚声”
“何晚声，差不多可以上去了”季锦洲拍了拍她的肩。
“同桌我看好你啊”
陈其自然的检讨声停下，何晚声开始演讲
二楼正对面的位置
陈其自然站在二楼俯视着
好久没听过何晚声演讲了。
他还记得
她演讲的时候，阳光打在她身上都不及她本身耀眼，高马尾，正正经经穿着校服的小姑娘，站那乖乖的，演起讲来又像变了似的，毫不怯场，游刃有余，明媚的不像话，
他那时在台下吊儿郎当的站着，一会跟这个讲讲话，一会和那个探探脑袋。
先察觉她异样的也是他。
没讲几句，广播里又传出陈其自然的检讨声。
因为她
他念了第二遍。
“怎么回事？他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何晚声的演讲声
陈其自然检讨声
同步进行中
“朱校长，好像是说广播室的什么坏了，一直循环，关不掉”
何晚声承认，此时在陈其自然的检讨声中她有了一点“安全感”
喇叭主要是在后排上方，前排校领导坐的位置何晚声的声音自然还是盖的住一些陈其自然的
便没让何晚声停下
但后排的同学可遭老罪了
两种声音夹杂
陈其自然故装作正经的京腔调很好的盖住了何晚声自然清冷下的颤音
突兀而又和谐。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
但经过这件事，陈其自然在班里一个人就越发显得明显了
“然哥，你好几天没来，我还真以为你被开除了”
“我的小心脏啊”徐长亭没说几句被同学拉走
“你还跟他说话啊，没看见人家都不搭理你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
“都说了，粉发别招别招，你小心他把你揍进医院，离他远点”
陈其自然也懒得应付，现在不跟他交流，有交集确实是一件好事情。
“干嘛啊干嘛啊，看见我这么不得劲？”老季这次没带书也没带茶杯，有戏。
“老季你的茶杯呢”
“还不是怕等会你们给我误伤了”
“两节体育课给你们搞体测”
唉声叹气，怨声载道。
“老季，体测对于一个星期只有一次甚至一次都没有的高中生来说是灾难啊”
“你们平常不是挺爱上体育课的吗”
“那不一样啊”
“淡落啊，等会你负责记一下数据，来几个男生跟我去拿器材，你们体育老师等着呢”
淡落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陈其自然
陈其自然哈欠还没打完，被季锦洲也喊去搬器材了。
树下，陈其自然枕着胳膊，阖上眼睛
脑子里不断回想起翻墙时，何晚声说的话
高中文凭都不要了吗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标准定那么低，有点自信好吗。
她对他说的
他之前也对她说过
他甚至还说你要是考上七中我带你去见你偶像，我跳太平洋。
七中比六中自然是强的。
当然，在陈其自然眼里何晚声是能上最好高中的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只能这样呢，为什么把标准定那么低，明明可以的不是吗。
“水”
“谢谢”
柳夏随的这瓶水对于刚跑完1000米的何晚声来说自然是拒绝不了。
“刚跑完先别坐地上”
“我知道，但真的站不住了”
“我扶你去那边坐着”
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位子。
“你挺厉害的”
“嗯？”
“如果不是你，他还真不一定会回来吧”
“好像每次的话题都离不开陈其自然”何晚声看向柳夏随
柳夏随眉眼一弯“不然我们还能有什么话题”
“你很喜欢他？”
柳夏随没承认也没否认
“要听听看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你想说的话可以”何晚声其实也有点好奇，这个女生不仅自信漂亮而且很了解他。
“大概是初中毕业暑假的时候”
那时候
柳夏随被人鸽了一个人在逛街
商场的扶手电梯还挺高，如果不是那个朋友约好说今天穿一起买的裙子，她也不会觉得尴尬了
扶手电梯上，柳夏随的裙子不算长只过了膝盖一点，虽然穿了安全裤，但电梯太过于高，属实让她没有安全感。
柳夏随紧紧的捏着一角，迫切的等待着终点。
突然肩上一沉
柳夏随有些紧张的回过头
是一个妆容很精致的女生给她披上外套。
“后面脏了，记得喝红糖水”女生在柳夏随耳边小声提醒。
柳夏随穿了一身淡灰色裙子，因为是浅色的，所以显得意外染上的红色格外显眼。
原本就没安全感的柳夏随这下更不好意思了，不自觉瞄了周围
陈其自然就站她下两格台阶，但是没看她
而那女生说完，便退了几步到那时候还不认识的陈其自然后面
他兄弟的女朋友
看样子他们是一起的。
当时柳夏随特别不好意思，但感激更多
外套稍大，不仅能盖住裙上的那一抹，也让短裙有了安全感。
等柳夏随回过头的时候，陈其自然早瞥开了视线
“然哥，你这眼神够好的啊”
“哥你咋把外套给别人了，这是看上了？”“那女生好像身材不错”
“我要是那女生遇到然哥这样的，得爱的死去活来啊”
“再乐”陈其自然没什么语调，却也让他们闭了嘴。是陈其自然的尊重，柳夏随没受到什么“攻击”
…
后来柳夏随知道
当时他们一行人就站她下面聊天，陈其自然无意间看到前面女生捏着衣角，随后看到她裙子那染了红
偏过头，不动声色地侧着身子挡住了那块
怕柳夏随尴尬，自己跟后面兄弟聊天，让哥们女朋友帮她
那个外套是陈其自然脱下来的。
何晚声听完，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以后我们或许可以聊聊其他的”柳夏随就走了。
看到树下躺的悠闲自得的陈其自然
他一直都很好啊
何晚声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