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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隆冬

    青影来时,将猫儿物具一道送了来,是以,颜沫很快将猫儿安排在了外院,平日里由专人照看。

    褚清将猫儿从笼中抱出,那猫儿很是乖巧,丝毫不认生,柔软的毛发不时蹭过褚清手心,叫人爱不释手。

    许是来时受了凉,猫儿窝在褚清怀中,身子有些轻颤,褚清唤侍女又往屋中添了些炭盆,并取来旧时短袄,权当给猫儿贴身防寒。

    “公主,这小奶猫瞧着甚是可爱,不若您给它取个名字吧。”颜沫自院外走来,掸净身上的雪后入内道。

    屋中褚清抱着猫儿,眼中满是爱抚,闻言后略微沉吟,随后道:“不若唤汤圆吧,这猫通身奶白,软乎乎的,恰如此物。”

    话落,褚清手中的猫儿似听懂了般,竟弱弱应了声,二人一时怔住,随即眼中俱是笑意。

    “这猫儿通灵性,与公主有缘,倒也是一只有福气的猫。”颜沫在旁笑着道。

    “是呢,汤圆,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啦。”褚清唇边挂笑,温声哄着道。

    乌衣巷中,越过漫漫亭台楼阁,苍竹青翠,在风雪中百折不挠,昂首向上,不屈且坚。

    谢玄景立于亭中,凝望片刻后,落笔,寥寥挥洒数笔,黑白交织成画。

    待墨迹凝结,作画之人放下笔,欣赏不过片刻后,随即毫不留念地将画作揉练成团,扔入一旁的炉中。

    火焰霎时翻腾而起,那抹未燃尽的青影里,劲石上,竹节分明磊落,雪埋不屈,葳蕤笃定,却又透着淡泊,如世间真君子般。

    “郎君可是心烦。”青影自外归来,又见他家公子焚烧好不容易得来的画作,心中一阵疼惜,却也无可奈何道。

    他家郎君的画作在临安城可是有市无价,一画难求、趋之若鹜的存在。

    如今好不容易得来一幅,又被公子焚烧了,这可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啊。

    谢玄景置若罔闻,离开凉亭后,一身单衣,丝毫不避忌漫天落雪,独自站在幕天里,任凭雪落白头。

    青影顿了片刻,似做足心理准备般,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也随之奔入雪中,吸了吸冻得毫无知觉的鼻头,忍着颤意道:“郎君送去的猫儿公主收下了,还给您备了回礼。”

    青影略微试探地说道。

    说话间,还不忘留意他家公子反应。

    “她可喜欢?”谢玄景终于开了口,神情专注而认真,眸中饱含期待之色。

    “公主很喜欢,爱不释手呢。”青影恭声说道。

    在自家郎君如此威严气势下,青影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补充道:“公主给您的回礼奴已将其放在书房,郎君一眼便能瞧见。”

    话落,青影只觉身前闪过一阵风,随后再望去时,谢玄景已行至外院。

    那身影欣长,皑皑白雪中,缎发尾端扫过一旁枯丫,积雪四散于身后,落在青影眼中,自家郎君可谓分外急迫。

    “郎君今日将渤海外域寻来的猫儿送给了公主,你们猜怎么着?”谢府偏院角落中,暗卫们聚在一齐,围着火炉,其听当中一人说着今日之事。

    青影也负手在旁,脸上的笑意似拿乔般,倒也不主动接话。

    “怎么着?”众人被勾起了兴致,眼神纷纷围着那说话之人。

    “那我怎么知道,这不得问青影。”

    说话之人乃暗卫营惯会捉弄于人的白默,只是这名字与人倒不符其实。

    行动时冷静果断、杀人如庖丁解牛般干净利落,但平素里却是个极为话多八卦之人。

    众人正兴致勃勃、满含期待之时,反倒闭口一言,一双眉眼弯弯,含笑望向青影,十足吊人胃口。

    青影本是谢老尚书为谢玄景挑选的陪读侍童,自幼跟在身边,通文墨但不懂武学,不比暗卫营之人,众人也是知晓的。

    而白墨心悦青影,众人也是知晓的,唯独青影不知。

    面对众人投来逾越而略显意味不明的目光时,青影只当八卦公子之事,不曾往那方面想过,倒不藏着捏着,一五一十说与众人听,自然也掩去了在柴桑时他无心得罪公主之事。

    柴桑一行时,谢玄景并未带暗卫前去,是以,除他外,无人能比他明白他家公子是有多痴情。

    笑话,那可是他家公子最后的尊严,他得替自家公子挽尊。

    众人听完,纷纷疑惑不解公主回赠梅花是为何意。

    书房外,谢玄景顿住片刻后屏神轻推开门来。

    几案上,胚泥烧就的细腻白瓷悬胆瓶中,盛放着数支红梅,花影疏倩,赤如残阳。

    门边之人眸中似隐隐浮动,随后抬脚快步而入,行至案几前,唇边终是浮出一抹笑意来。

    青影来时,正见自家郎君面壁而立,手执毫笔,遒劲挥霍间,宣纸上,一朵傲雪红梅跃然。

    青影默然退去,不上前来打扰。

    数九隆冬,正是数九时节,一朵梅花,便是一九。

    褚清近日受晋帝所邀,初入宫廷数次,免不得与宫中后妃们碰上。

    如今褚清名义上已为谢玄景未过门之妻,谢氏未来宗妇,在外人眼中,也算立场明确。

    显阳殿中,因着北燕拓跋時求娶护国公主不成退而求次选了大公主司马柯荣一事,苏妃表面上虽表现得大义凛然,实则对褚清暗恨在心,自己女儿虽是自愿和亲,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甘心。

    当日拓跋時求娶褚清时情愿以三城为聘,到自己女儿时却是不闻不问,草草了事而已,作为一个母亲,岂能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辱。

    宫廷之变向来起于皇储之争。

    晋帝一众皇子中,唯王皇后的十二皇子和谢贵妃的十三皇子被寄予厚望,一个乃正统嫡子,另一个则是宠妃之子。

    后宫众多嫔妃早已暗中站好了队伍。

    “皇后娘娘,这护国公主出入宫廷多次,却是从未来拜见过您,这谢贵妃宫里倒是去了多次,这实在是于礼不合啊,嫔妾听闻今日公主受陛下召见,您不妨等会儿将人叫来宫中教教规矩。”

    苏贵妃稍长王皇后,此时正与其他投靠王家的妃嫔们一道待在皇后宫中,闲话家常间,却也显得别有居心。

    此中暗示之意王皇后如何听不明白,教规矩是假,不过是拿自己当枪使罢了,借着她的名义找护国公主麻烦。

    王皇后心中讥讽,脸上却是挂着温和笑意道:“大公主开春后便要远赴北燕了,嫁妆一事陛下虽说让鸿胪寺和礼部准备,可咱们为人母亲的,需得为子女考量,大公主那边我让人给她添了妆,等会儿劳姐姐回去的时候一道带上,也算我这个做嫡母的一番心意。”

    言笑晏晏间,王皇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那护国公主如今在外人看来已算谢氏之人,但王皇后心中清楚褚清在晋帝和太后心中份量。

    若褚清真在宫中出了意外,她这个皇后也算真到头了,毕竟在十年前她早已领教过,那时的王家还正值鼎盛时期。

    “嫔妾代公主谢过皇后娘娘好意。”苏贵妃眼中闪过恨意,在皇后看过来时,终是埋首道。

    “本宫近来心思都落在了十二皇子身上,实在无暇顾及后宫诸事,苏姐姐得空帮我管教管教各宫里的人,莫要再无人之地生事端。”王皇后离去前轻捏了捏苏贵妃的手,言语间亲昵道,眼中尽是笑意,神情显露大方。

    “能得娘娘信赖是嫔妾的福分。“苏贵妃抬眼,眸中俱是欣然笑意,有着雨过天晴般的清明。

    “诸位姐妹都回去休息吧,莫在本宫殿中耗着了,苏姐姐若是遇上事,你们也可得多帮衬帮衬,咱们齐心,你们的母家自然也无后顾之忧。”王皇后此时脸上的笑意尤为恰到好处,仿若天生如此雍容。

    那完美面具下,是厚重粉黛矫饰的虚情与疲态。

    谢贵妃宫中,十三皇子散学后一早便往回赶,总算是在褚清离宫前见上。

    “阿姊,母妃说你要嫁给小舅舅了,给彦儿生小弟弟,这是真的吗?”

    司马彦避开一众宫人,带褚清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面对司马彦一双童真稚眼,褚清再是能言善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顿了顿后,褚清再三措辞,本着不能欺骗小孩子的心理缓缓道:“阿姊也不知道,或许上天自有安排,姻缘天定罢。”

    “那就是说阿姊不嫁给小舅舅咯?”司马彦顺着褚清的话反推问道。

    一双本就澄净透亮的眼中仿若泛着光般,眼睑轻垂起合,叫人很难喜爱。

    “那阿姊可以嫁给我吗,我现在虽然还没有小舅舅厉害,但我往后一定会比小舅舅厉害。”司马彦格外自信张扬,说话时,还不忘像大人般拍胸脯保证道。

    褚清闻言被逗笑,只觉眼前的毛孩子似耍宝般,往日里的机灵沉静荡然无存。

    褚清越笑越大声,久久停不下来,直到瞧见眼前个头不到前胸的小不点脸色沉下来这才收起了脸上笑意。

    随后才慢声道:“你既唤我一声阿姊,往后就只能当我是你阿姊,小不点,我不嫁你小舅舅,更不会嫁给你,等你往后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时,要如同现在般主动与勇敢。”

    说完后,褚清不由伸手再次摸了摸司马彦的小脸,眼中脸上俱是难掩的笑意。

    从谢贵妃宫中离去时,司马彦还在别扭着一张脸,不再同往日般缠着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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