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煦试探着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女问道：“回沈家还是？”
“不回，直接给我找家酒店吧！”沈泠然看向窗外，机场高速的沿路，都被种满了各色的月季，她离开江城的时候还没有，这是属于一个城市的浪漫。
莫名地，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她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很喜欢在花园里玩，花园里种上了满院子的月季，月季的花藤搭出一个花棚，下面还有一架秋千。
但是，后来她眼见着花园里的花，因为疏于打理，渐渐枯萎死去。
花园的女主人也像那些花朵一样，一点点失去所有生机，渐渐地枯萎凋零死去。
她妈妈也从一个温柔婉约的女人，一点点变得面目全非，然后彻底丧失爱的能力。
她不爱自己，更没有能力去爱自己的女儿。
没有得到过爱的灌溉，沈泠然和沈家其他人一样爱无能。
沈泠然突然开口问道：“听说，他把外面的那个女人带回了家？”
他是指沈复光，沈复光不在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叫他爸爸。
“嗯！”沈煦点了点头。
“你见过吗？是什么样子？”沈泠然继续问道。
“你知道这个干嘛，还想为妈妈打抱不平不成？”沈煦看了眼沈泠然，神色平静，不像是有情绪的样子。
“就是好奇吧！”沈泠然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
“挺漂亮的，听说是个舞蹈老师，跟他有段时间了，儿子都生了，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还跟个小白花似的。”
沈煦没有说的是，他看到那女人的时候，着实惊讶了好久。没有别的，那女人的容貌气质，像是沈泠然妈妈的翻版。
沈煦无法理解沈复光的脑回路，这事也没必要说出来让沈泠然怄心。他不信沈复光是有多痴情，只能说他看女人的眼光，这么多年没变过。
车很快停在了酒店的停车场，沈煦拖着行李，率先迈步在前。“你现在还是个未成年，我不放心你单独住酒店，我开了个套房。这两天你就住里面，晚上我就过来睡外厅。”
“谢谢！”沈泠然语气柔和，真诚地朝沈煦道谢。
当他们离开沈家后，沈煦才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兄长。
“不用谢！”沈煦仰躺在沙发上，惬意地眯着眼睛。“以后你做出什么好东西，优先卖给我们公司就是。”
“嗯！”沈泠然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行！”沈煦高兴地拍了拍腿，从沙发上站起身，你先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顺顺道可以见一下我那些兄弟。”
“不了，我待会还有事！”沈泠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沈煦的那些兄弟她以前见过，实在没有兴趣特地去见他们。
“那你这次回江城是为了什么？是你妈妈的事情没有处理完，还是... ...”
沈泠然没有说话。
沈煦知道她的脾气，见她没有说话，就自顾自解释：“你妈妈的事情，我和律师都处理好了，这些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
沈泠然来到林家的院子外面，院子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
大门的右手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房屋出售四个血红大字，狠狠地刺伤了沈泠然的眼睛。
她茫然的地转过身去，看向沈煦的眼神像是在求助。
沈泠然眼眶瞬间通红，她的嘴唇颤抖着，许久才从中艰难地吐出字眼：“他们这是... ...搬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你一走，我也从沈家搬走了。怎么，姓林的那小子没有跟你说吗？”
沈泠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最顶端的那个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一旁的沈煦也听到了，他偷偷地看向沈泠然，只见她脸色的褪去，瞬间变得煞白。
沈煦走出几步，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坐了下来。看沈泠然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也猜到了几分，无非就是少年人之间的意气之争。
沈泠然在原地愣了许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朝着院子后面疯狂跑去。沈煦不放心，连忙起身跟在了后面。
沈泠然怔怔地站在墙角，望着脚下一株膝盖高的绿色植株发呆。
沈煦绕着植株转了两圈，又低头看了几眼，才确认道：“三回羽状复叶，这是芍药的植株，怎么种在这？”
看着沈泠然望着光秃秃的植株发呆的样子，沈煦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林家后院，似乎猜到了什么。“芍药，离草也。芍药在古代也叫将离，在离别的时候送芍药，跟送折柳差不多一个意思，这是有人在跟你说再见呢！”
“没想到你还挺剥削，对花草还这么有研究！”沈泠然不咸不淡地开口，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悲伤。
沈煦轻笑着踹了踹脚下的新土，脸上又恢复以往的放浪模样。“好说好说，送女孩子花，可不得多研究研究，万一那天送错了，那岂不是晦气？”
“走吧！”沈泠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拉着沈煦往前冲。
“这花要不要我给你挖走，不然迟早也要被清理掉的。”
沈泠然脚步一顿，而后才轻轻开口：“挖吧！”
没走出两步，又继续补充道：“动作快点！”
“行吧！”沈煦玩味地笑了笑。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这么古板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时候。
沈泠然原本想着在江城呆个两三天，但是现在，她突然没有了再留下来的欲望。
她闷着头回到酒店，想要预定回苏城的机票，最后... ...
沈泠然看着沈煦，试探着问道：“你明天，陪我去看一下妈妈吧！”
沈煦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这头也没抬，直接回答：“行啊！”
“对了，有个东西给你！”沈煦看了眼不远处的茶几，上面有一个文件袋。
“什么？”沈泠然拿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轻飘飘的一张成绩单。
“你怎么拿到这个的？”沈泠然神色复杂地看向沙发的位置，刚好对上沈煦看过来的视线。
“我找了你班主任拿的！”沈煦把视线重新放在游戏上，他姿态懒散带点痞气。
“你说你都决定要转学，还费什么劲去争第一啊，如果换做我，一想到好不容易拿个第一，却看不到同学羡慕的眼神，那可真是锦衣夜行，不的劲啊！”
沈泠然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第一次拿第一，而且我也不是为了让别人羡慕才学习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专家都说过，装逼是第一生产力。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数学最后一道答题算错了没拿到满分，哭了一下午。”
“你又鬼扯，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拿出来说？”沈泠然似乎也想到了那时候的事情，不禁笑了出来。
“不久，也就是你初三的事情！”
因着沈煦的开头，他们又想到了许多以前的趣事，也是这个时候，沈泠然才发现，沈煦是真得将她的一些小事，都记在了心里。”
“谢谢你，哥哥！”沈泠然语气真诚，却引得沈煦侧目而视。
这是沈泠然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桓他哥哥。
他放下手机，把腿从沙发靠背上拿了下来。看着他突然端正的坐姿，沈泠然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说。
沈泠然在他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说吧！”
“我也要离开江城了！”
沈泠然嘴巴动了动，然后轻声问道：“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动身？”
“下个月吧，我跟那帮兄弟都决定好了，京城那边更适合我们公司发展，给高新技术产业的创业型公司的机会也多。”
“嗯！”沈泠然点了点头：“京城有国家顶尖学府，我很快也会去那边的，以后还是会有机会见面的！”
听到沈泠然的话，沈煦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不出国了？”
“你怎么知道的？”沈泠然反问道。
见沈煦没有回答，沈泠然只得继续解释：“以前想出国读书，只是想离开沈家，离得远远的，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我已经有了新家，新的家人。”
沈泠然将身后的抱枕捞在自己怀里，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的便宜哥哥。“刚好你可以帮我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我想带着外公外婆一起去京城。”
“哟，现在使唤起我来，那是叫一个得心应手啊！妹妹！”
沈泠然学着沈煦的语气，阴阳怪气道：“毕竟你以前坑了我这么多次，就当你在还债了，哥哥！”
沈煦一脸无奈：“行，就当我欠你的！”
“诶，你说，既然你不是他亲儿子，那他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家啊，他也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啊！”沈泠然看着沈煦的脸若有所思。
沈煦和沈复光，其实是有几分相似的，不然她也不会误会这么多年。
“谁知道呢！”沈煦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他没有告诉沈泠然的是，他已经开始在查自己的身世了。
只是没有得到结果之前，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和沈泠然想要离开沈家是对的，沈家的底子不干净，继续待在那里，只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拖进深渊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