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冰糖葫芦
幽都，昏天黑地，黯淡无光。唯见亭台楼阁之处，泛着点点红光，犹如暗夜星辰，点亮此处。
一少年身着白衣，端坐于五河中心，彼岸花丛中，那串糖葫芦依旧紧握在手。
暄和气冲冲跑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道：“我叫你那么多次你听不见？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又不是和尚，念经做什么？你莫不是忘了你还有一项本职，那就是随我去引渡亡魂……”
云柯被打蒙了，久久回神，捂着疼得牙痒痒的脑门，道：“我没听到。”
暄和震惊脸，盯着手指，道：“难道我的术法失效了？”
云柯整了整衣摆，问：“可是又过了一日。”
暄和点点头，假装若无其事，道：“嗯。今日有新的亡魂。”
云柯踌躇不前，欲言又止，道“今日我可否不去？”
“你别想，不要以为阁主不在幽都你就可以偷懒。云柯，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下属，听命于我。”
折芳款款而来，打断暄和道：“人间尚且有休沐之时，暄和不妨让云将军休息一两日？小暄和，今日这亡魂可与之前的不同，你可十日不饿肚子……”
暄和闻言，眼露精光，刷地走了——走了——
“饶你一次……”
云柯脸黑了一分，他微微起身，道：“原来如此！”
“嗯？”
云柯道：“暄和以亡者生前喜乐为食，难怪每次出巡，都只能看到亡者的怒和哀。因我只是普通人，对暄和所行之事毫无阻拦，阁主命我与暄和同行，便是如此。”
“云将军引渡的亡魂区区数人，便能洞悉得如此清楚，若为神君，当属天才。”
云柯反问：“在折芳看来我不就是神君吗？”
“……”
折芳莞尔：“也对。”
阴风阵阵，翻飞着彼岸花，一片红浪扫过，云柯似乎闻到了彼岸花香。良久的沉默，云柯道：“入子苦河，还需做什么？”
折芳双手交叠，万花成型，以圆为圈，符咒乍现。他道：“此天煞灵符咒，云将军只需踏入咒圈，便可坠入子苦河。”
云柯轻轻点头，毫不犹豫踏入咒圈。
“……”折芳愿以为还需费些口舌，没想到……
突如其来撕心裂肺的拉扯感令他头皮发麻，渐渐变得头疼欲裂，犹如万千蚂蚁嘶哑他的心肝脾肺肾，万条毒蛇往他的身体里钻，噬骨吸髓，要将他撕扯成碎片，连呼喊的声音都发不出。
云柯只觉得身子很沉，又很轻，耳边是万鬼的哀怨哭喊，似在惨叫，又似狂笑……他想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被折芳骗了！其实早就知道被折芳骗了！只是一场与自己的赌局罢了！
终究是输了！
只愿来生！不再为人！为鬼！
“哥哥！”
北辰似乎在叫他，那叫声，不忍，痛心，不舍，难过，甚至煎熬！
“折芳你！拿命来……”北辰闻子苦河动，瞬移前来，只见云柯早已踏入咒圈，消失在他眼前。
眼见找了一千年的人在他眼前消失，北辰悲愤交加，又恨又急，他出手狠厉，杀气腾腾，犹如饿虎扑食，招招夺命。
折芳力不能及，躲闪不过，堪堪受了一击，鲜血从他口中溢出。
北辰一边打一边落泪，一边辱骂：“折芳狗贼，骗我哥哥，你这符咒分明就是怕哥哥受不了从子苦河里出来。今天我就要为哥哥报这千年之仇……你们都得死。”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折芳一改往常冷静自持，严肃蓦然的模样，刹那间变得凶神恶煞，道：“若不是为了神君，你们早就死了。”
“说什么为了神君？你那点龌蹉心思谁不知道？”
一道道白光闪过，刺得人眼花缭乱。这么看来，折芳只有挨打的份！五河被北辰打成废墟一片，彼岸花东倒西歪，再不复红色。折芳闪身躲避，幽都众人早知北辰时不时就要来闹一下，如今也是各扫门前雪，纷纷躲了起来。
兔子们惊得毛骨悚然，四下逃窜！
“杀兔子了！杀兔子了！”
一时之间，幽都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折芳吐了吐口中鲜血，擦了擦嘴角，恶狠狠地瞪着北辰，道：“我乃神君，你是打不死我的。”
“那就试试……”北辰咬牙切齿，一把捏住折芳脖颈，阴森森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嘴角轻佻，冷笑不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肮脏心思，别忘了……五河为何所设？因谁所设？当初骗我下五河，我心甘情愿，因为我要找到哥哥。可你……”
红光袭来，犹如烟花炸裂。
北辰扔折芳在地，闪身躲避暴击，青冥飞身上前扶住折芳，道：“怎么回事？”
北辰笑得阴冷，直让人心生寒颤。他双手展开，引废墟成团，纷纷扔向青冥，凄厉的叫声，道：“青冥，你纵容折芳狗奴才害我哥哥，今日我就要拆了你的幽都。”
北辰像发了疯一般，见谁打谁，毫不留情。
暄和才回来，还未张口骂人，就被北辰捏住，甩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他依旧不甘心地骂了一句：“丧门星！”
青冥意欲阻拦，和北辰相斗，北辰是发了疯的小兽，不管不顾，招招狠辣，步步紧逼，青冥本就伤势未愈，被北辰逼得节节败退。
青冥见招拆招，只见北辰双手滋滋冒着闪电，一掌打翻了一堵墙，墙体坍塌，正是暄和倒地的方向。
幽冥地府，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浓烟四起，狂风大作，北辰衣袂纷飞，穿过重重黑暗，越过重重浓雾，突然出现在青冥眼前，扼住青冥脖颈，愈发用力。
青冥却不抵抗，北辰抹了抹嘴角血迹，划出一道阴狠的弧线，道：“千年前你害得哥哥不得好死，今日我也要你尝尝被万鬼撕咬，不得好死的滋味。”
北辰拖着青冥往五河去，折芳伤势惨重，难以再行，却强行运功，逼得自己站了起来，追着北辰和青冥去。
北辰看了看追上来的折芳，毫不在意，划破手指，既成结界，阻拦折芳，又一拳打破五河禁制，将青冥扔了进去。
“不要！”折芳害怕极了！这一瞬间，仿佛他此生最重要的人逝去了，他眼珠突出，双目涨红，怒吼道：“我杀了你！”
“一命偿一命罢了！”北辰面上毫无波澜，迎上折芳，道：“当然还有你。”
北辰单手扼住折芳，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到子苦河边，道：“你要死？我偏不让……”随后拖着折芳离开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