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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问帝俊

    神域光芒万丈,金碧辉煌,雍容典雅,仙气漫漫。

    青冥方一进殿,就闻一道嘲讽:“我们殿下可真是好大的神威啊!神域集议,殿下却跑到人间逍遥快活。岂不知?殿下是我神域翘楚,不仅神力了得,更是通读各类史志和典籍,这就忘了神君不能私下人间?”还未等青冥开口辩解,天籁神君接着道“白榆神君掌神域罚则,这神君私下人间。如何处置?可有规定啊?”

    “当罚一百回申鞭!”

    青冥沉着脸,义正辞严道:“身为神君,我自然知晓私下人间恐会扰乱两界平衡。可是……帝俊,青冥此番下到人间,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另有发现。”

    “哦!殿下这是明知故犯咯!帝俊不言……难道又要任由殿下故弄玄虚,蒙混过关?”天籁转向帝俊,声色历荏,完全不把帝俊放在眼里。他这模样,好似要迫着帝俊杀了青冥。“青冥乃帝俊之子,理应以身作则,遵守神域规矩。他私自下到人界,扰乱两界平衡,当罚。帝俊万不可听其所言,任其摆布,扰乱视听。”

    帝俊摆摆手,他最疼爱的就是青冥,最器重的也是青冥。让他下令处罚青冥,总是于心不忍的。“白榆神君,此事交给你处理。”

    青冥急了。诸天神君摆明了不想听他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口。一心要堵他的嘴,可青冥的直言不讳和固执己道是出了名的。“帝俊!难道帝俊就不想听听我在人间看到了什么吗?”

    扶光负手而立,站在那里没有分毫变化。但周围的神君都觉得此处冷了三分。此刻的他一颗心都揪起来了,他紧盯着青冥上下翕动的唇瓣,祈祷着他不要祸从口出。

    帝俊扶额,轻轻揉着太阳穴。他的疲惫显而易见,好似万千灵气被抽干,一瞬间老了。“神域功过不相抵,错便是错。你若有话,受罚后再来与我道。”

    青冥见帝俊面色不虞,也不好再说下去。他规规矩矩拱手道:“青冥甘愿受罚。”

    一回申鞭足以让他皮开肉绽,这一百回申鞭打下来,百年修为散尽。

    青冥整个背部血淋淋的,除了趴在床上外,他神色不变,似在深思,仿佛受伤的不是他。扶光不忍直视,出口却是添油加醋的调侃:“素日里不是帮这个,就是帮那个?怎么?今天一个为你说话的都没有?”

    话外是嘲讽,话里是心疼!

    百花仙君踏进殿内,奉上药瓶,道:“青冥神君,我方从花圃回来,才听闻你去往人间,回来时已身受重伤。所以特地送来这香氛,此乃我集结百花花蕊所炼,闻之可缓解疼痛。”

    仙侍接过药瓶,青冥道:“有劳了。”

    百花仙君担心道:“神君这伤似乎很严重,不像是从人间带回来的,倒像是回申鞭打的。”

    青冥柔声浅笑,道:“无妨,不过是散尽百年修为罢了!啊!”

    青冥惨叫!

    扶光道:“你不是说无妨吗?现在叫什么叫?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和你传音多少次,叫你不要私下人间,你偏不听。你以为你所做的事这一百回申鞭就能揭过?”

    扶光猛地虎躯一震!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回申鞭之伤,百花仙君又是怎么知道的?扶光倍感疑惑:

    “百花仙君除了掌管百花外,还了解回申鞭之伤,倒是见多识广呐!”

    百花仙君闻此,一怔,道:“平日里爱看些闲书,对回申鞭之伤略有了解。对了……我方才在来的路上听闻帝俊派了许多神君加固神域结界,若无帝俊之令,任何神君都不可私自离开神域。”

    青冥一骨碌爬起来,穿上外衫,急匆匆地问:“当真?”

    百花仙君愣了半晌,点点头。

    百花仙君想追上离开青冥殿的青冥,却被扶光拽住胳膊。百花仙君眸子染上急色,看扶光的眼神十分不解。他道:“青冥神君耿直率性,最喜仗义执言,扶光神君若不拦着,青冥神君定会闯下大祸。”

    扶光坦然道:“人家是神域宠儿,人间正道。君父怎舍得罚他?”

    百花仙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分析利弊。“此次与往常不同,折枝从未见过帝俊如此动作。扶光神君,我听天命阁神君道这人间有数百人未到命数将尽之时便身消神陨,此事殿下定是知晓内情,若……神君不帮……”

    扶光高昂头颅,抬手打断他。“我可帮不了他。”

    百花仙君道:“神君可知,那几人原本可福寿延绵,如今却被恶念吞噬了血肉精气,成了干尸。谁的恶念有此等法力?谁?”

    扶光眸底染上三分暗色,他警惕地看了看折枝,心中对他的防备又深了几许。折枝和青冥交好,无人不知。有时他会听到其他神君议论,折枝才是青冥的兄长。可是——折枝是什么时候做了仙君的呢?

    “百花仙君所言之事,我从未听谁提起过。若是仙君闲来无事,回去好好浇你的水养你的花便好。”

    百花仙君一怔,也不再试探,屈身道:“折枝告退。”

    “嗯…”

    百花仙君前脚刚走,扶光便觉不妙。百花仙君在神域,当真是听天命阁所言吗?天命阁掌万物命格,夜阑又怎会将此事泄露给一个小仙君?一人命途,百花仙君可知。可那是百十人啊!

    扶光观他背影,直觉此人可怕!他顿感大事不妙,飞奔到帝俊侧殿,还未进去就听到一场疾言厉色的争吵。

    帝俊被气急了,猛地咳嗽几声,眸子里染上几分愠色,胸腔剧烈起伏,他强忍着心底怒气。“青冥所言之人,若当真存于世间,神域不会毫无察觉。此事……莫要再提。”

    “敢问帝俊,难道神君私自将恶念剔除本体,藏于人间,祸害生灵也不能提?就算没有云柯此人的存在,我堂堂武将神君,还能分错人之恶念和神之恶念?”青冥疾言厉色,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今日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誓不罢休。

    帝俊摆明了要包庇一众神君。他被青冥反驳得无话可说,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

    青冥见帝俊沉思不语,接着道:“既然帝俊执意不闻青冥所言……青冥还有三问,请帝俊答之。第一问:何为神域?”

    “你脚下即为神域。”

    青冥失望苦笑,道:“第二问:何为神君?”

    “如你这般,便是神君。”

    【神君者,度化万物,造福生灵也。】

    青冥厉色,道:“第三问:何为神君之责?”

    “……”

    【神君之责,救人于危难,救世于困顿,度己化人,悲悯众生。】

    帝俊猜不透青冥心思,眸中尽是无奈和困惑,只觉他十分陌生。青冥将他逼到一个死胡同里。青冥的问题,他何尝没有深思过呢?只是——这神域自造神以来,便不再是那个一心为苍生的神域。

    帝俊的沉默换来青冥的步步紧逼,青冥心口莫名冒着一团火,他惊疑的同时又深感害怕。他似乎压不住那股子怒气,额上青筋暴起,手捏成拳,狠狠侵入掌心。清心咒在他识海过了百十遍,他才忍住,咬紧牙关,痛心发问。“神君私自将恶念剔除本体,散拨人间,祸乱众生,帝俊是执掌苍穹的神,岂能放任不管?”

    帝俊恨道:“你私下人间一事本君还未曾与你计较?你倒先责问起本君来了?”青冥今日闹剧已将他搞得心绪不宁,神识动荡。他本无心管教青冥,怎奈青冥一根筋,不依不饶,不罢休。

    青冥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儿,先前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他放低姿态,作乖巧状,甘愿请罪。“青冥所做之事有错处,情愿领罚……但——神君下到人间并不会破坏人间秩序。唯有神之恶念才会如此——帝俊当真要睁一眼闭一只眼,任由神君恶念残害生灵吗?”

    帝俊气得手抖,怒指他,道:“你!”

    青冥执意要将心中不满说出。“云柯为人,却具备神君之力,一心净化世间万千恶念。他一心修道,潜心救人,有何错?帝俊不是不知道那些侵害人的恶念究竟出自哪里?若只是一般人的恶念,苍生怎么会毫无招架之力?帝俊,你开天眼瞧瞧这人间,战火、疫病、灾害、厮杀——这是神君守护的烟火人间吗?”

    帝俊眸含愠色,白皙的面容此刻却泛着青绿,他沉声打断青冥。“区区凡人居然能让你罔顾天伦指摘你的君父?青冥,今日你是想让本君从这个位置上下来,让你来主持这天道吗?”

    青冥只觉得帝俊的气莫名其妙,他眸子里渐渐盈满了不解。他问的是神君恶念之事,帝俊却问他君父之位?青冥抛开杂念,斩钉截铁,气若山河道:“君父乃神域之尊,青冥从未如此想过。但…天道不公,神域不公,我必定要说。云柯一个凡人都能做到心怀苍生,护佑天下,以净化恶念为己任。那为什么神域神君就能罔顾神君职责,剔除恶念,逃避责罚,还将其散播人间,残害生灵,而无神君察觉管教呢?青冥在此请求帝俊彻查此事,清除神域毒瘤。”

    帝俊怒拍椅子扶手,他要被青冥气疯了,人间尚有法不责众。更何况是今日的神域呢?

    “荒谬!若天下当真存有此人,神域怎会毫无察觉?你给我滚出去——”

    青冥据理力争,道:“神域有无察觉我无从知晓。但…神域对人世不管不顾,甚至忌惮,断了凡人升神的路,宁愿自己造神,也不愿海纳百川,取人间能者为神。此番肚量,着实令人堪忧!”

    青冥笃定云柯是一个做神君的好苗子。他要为云柯鸣不平,为云柯开大道。

    “神域法则是数万年前就定下来的,岂容你在此置喙?青冥…我以为你通透敏锐,懂事故,知变通,没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才下人间几日,心智就被人欲侵染到这般地步!”

    青冥的语调很轻很轻,好像羽毛划过唇瓣,倒像是在问自己:“神者修无情道,唯一的情在众生,这是君父言传身教。若是我不能顺从本心去守护苍生,倒要与君父一般蒙蔽视听,那我要这神君之位有何用?”

    “……”

    青冥面色不改,接着道:“神君之所以为神,是因为神域凌驾于众生之上,可以庇护天下众生。而如今的神域,神君懈怠,散漫随意,修习禁术,逃避天雷责罚,帝俊也是一心纵容,闭目不看,充耳不闻。”

    帝俊痛苦扶额,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他怒道:“无知!来啊,即日起将青冥幽禁十渡口青冥殿,百年不得出。”

    青冥不甘心。“帝俊,你看看这神域,难道分清对错也是错吗?神君本就做错了,却为了一己之私逃避责罚,帝俊如此纵容,君父之位也未免坐得太荒唐了些。”

    “逆子!”

    扶光听得直发愣,耳边嗡嗡作响。青冥胆大包天,满口胡言,竟敢恣意妄为,顶撞帝俊,实在是———愚蠢至极!

    青冥的抗争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无用的。可他偏偏不信,偏要去争,去喊,去做。

    “我无错。错的是神域!是神君!”

    此刻的青冥与往日那般如风和熙,亲切和蔼,彬彬有礼的他相差甚远,仿佛疯魔了般。就好像,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滴上了一滴墨,慢慢地地晕染开。

    帝俊面色时而铁青,时而发红,最后硬是憋成了紫红色,他的眸底染上了深不见底的幽暗。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望着青冥离开的方向,双手无力垂在身侧,喃喃道:“神域之事,你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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