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曲水忘忧（下）
黑压压一片人冲出来拽着云柯带走了。他都没来得及看军医的最后一眼，军医被被穷凶极恶的兵拖走丢开了。
冷水浇头，灌进衣内。
少年邪气，眉眼细长，开口如魅惑之音绕梁。“这人除了长得白点，真有如此奇效？哈哈哈哈，不过没关系，吃人肉喝人血，又不是没做过。”
云柯被绑在十字木桩上，少年邪气森森，看他的时候像看一个玩物，他抬起云柯下颌，笑嘻嘻的，露出两排大白牙，瞧着单纯又可怜。“你就是云湖村灭村案的背后推手？瞧着也不像个会杀人的。可惜啦！若不是只有你的命才能救我曲水州将士，我倒是对你这不留余地的行事风格颇为欣赏。可惜了……带上来。”
少年说了两次可惜啦！他把玩着手里薄如蝉翼的尖刀，咬住刀尖上还挂着血丝的烤肉，细嚼慢咽，吞入腹中。
被曲水州将士拖上来的男子像一散架的破布偶，被拖行一路，血痕也延伸了一路，像一条蜿蜒曲折的血河。男子呜咽呻！吟着，下一秒少年的刀便扎进了云柯的掌心，云柯来不及痛呼，鲜血滴落在男子脸上，男子嗷嗷直叫，痛苦哀嚎。
他脸上的沟壑以极快的速度变幻愈合，少年癫狂发疯大笑，道：“真是奇了！”
少年眼里惊奇和疯狂暴露无遗。他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慢慢地划过云柯脸颊。“可惜了！可惜了！你放心，本君可不会就这么让你死了。”
本君？
曲水州王上？
云柯闪躲，避开了少年的手。少年甜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见云柯依旧一脸平静，没见他求生求饶。突然恼怒，狠狠捏住云柯下颌，一字一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死到临头还装得一副无所畏惧的人。云柯是吧！你这么一副大义凛然，救苦救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天上神君呢？呵呵……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关起来。”
“王上，据探查，我曲水大军感染者一千两百一十二人，皆被隔离。将士们危在旦夕，还请王上早日做出决断。”
少年把玩着精致金刀，刀光熠熠，寒光刺眼，少年瞧着刀尖上的血色，道：“找个郎中给他包扎一番。”
“王上，圣女求见。”
云柯被关进地下暗室，四周漏水，水光闪烁，滴答滴答。云柯手指抑制不住地抖动，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他是第一次被关进大牢。
白霆囚禁云柯，也算以礼相待，并未苛难。伤他之后也是好生照料，相比这个初见的曲水州王上，真是好上千百倍！
道人教导云柯，以苍生为重，切莫忘记入世初心。云柯从未想过救尽天下人，他信道缘，愿救遇见之苦，遇见之难，力所能及就好。
层层把守的牢房阴暗潮湿，破旧肮脏。云柯掌心被刺穿的裂缝，早已疼到麻木，动弹不得。不到一会，闻到一阵稀碎的脚步声，士兵领着一个郎中前来。
“军医，这便是那位公子。”
军医见云柯贴着墙壁靠着，他放下医药箱，把脉诊断，包扎伤口，云柯察觉到他叹气时的怜悯和无奈，军医收拾医药箱，起身道：“不可碰水，不可随意乱动。公子这手或许还有救。”
云柯轻声道：“多谢。”
军医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开。
云柯早已身心俱疲，他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思绪却异常清晰，他心道：“我出山救世，原只想祛除人间恶念，从未想过恶念害人犹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我一人之力，属实单薄，师傅，北辰，若是……便再也不见了。神君庇佑，愿我云柯此次能解苍生难，平苍生忧，以道渡人，净化这世俗之恶。神君若听到我的祈愿，还请神君相助，降恩泽于世间吧。”
云柯念道，虔诚如旧，以平复心境。
当他再度睁眼时，眼前赫然有一张白皙嫩粉，肤若凝脂的笑脸。少年笑起来，露出左边的小虎牙，单纯懵懂，可爱极了！如果他没有狠心刺了云柯掌心一刀的话。
自打云柯见到他，他总是笑意盈盈，仿佛除了笑就没有其他表情。可云柯看他眼里带着寒光、阴狠。
“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能人异士。我倒是可以不杀你，但你要为我所用。诶！你所修道法，可能通天？通神？你看看，如我这般的王上，百年之后必定成神。”
云柯沉默不语，他从未想过通天通神之事。
少年道：“你不信吗？”
云柯道：“身死神陨，如同烟消雨散，为万物之养，便不再存于世间。”
少年嗤笑：“我乃曲水州王上，怎能沦为万物养分？”
“……”
少年像是在拉家常般说着最稀松平常的事。他也不恼，来来回回在云柯身边踱步，摩挲着下巴，道：“我这一世只要能成为这天下共主，五州之尊便好。云湖村的疫病不是你制造的吗？只要你让其他四州的将士都染上此病……不对，只要三州，洛云州那群狗贼不需要你再动手，说起来你倒是帮了本君大忙了。哈哈哈哈，你倒是个人才。”
一个国家，一个部落，一个种族。若是白日不能见光，他曲水州出兵便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必定夷为平地。
“……”
少年道：“本君给你一日考虑，若你不应，本君便要将你绑在我曲水都城的天刑台上，受凌迟之刑，一刀、一刀、又一刀……钻心刺骨，痛不欲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一个想要用恶作剧吓唬人的小孩。
云柯道：“你一千多的将士，你视而不见？”
少年阴恻恻的笑出来，道：“他们？不过就是我养的狗罢了，替我曲水州卖命，理所应当，死不足惜。哦……不对，你怎知是一千多人？”
“狱卒谈起。”
少年的脸难得变幻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他道：“哦，我还以为是你算出来的呢？罢了，本君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你且好好想想，是从了本君？还是死于非命？”
云柯道：“修仙通神之术我并不懂，王上所说之事我也答应不了。”
“王上王上的，别这么叫。你叫云柯，我名云忘忧，本君许你唤我名讳。”
云柯道：“忘忧公子，我已想好，刀枪剑戟，凌迟处死，只要是救人，我义无反顾。且，你所求之道，我真的不知。”
云忘忧挑眉，道：“你不知，那你的道观呢？”
云柯的心一瞬间揪起来，他道：“我乃云游道人，无枝可依，无处可去，更无道观傍身。”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