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燎有辉

    南宫朔与万乐等人从密道钻回汲郡,宅院夫妻一直没睡,见他们来,忙上前询问情况,万乐抬手示意他们稍后再问,自己先问道:“城内情况怎样?”

    夫妻俩道:“王宫被袭,城内官兵都动起来了,挨家挨户查人呢,但是里面多了很多生面孔,听兄弟们说,也有不少人在暗中走动,不知道要干什么。”

    万乐又道:“有王后她们的消息吗?”

    夫妻俩摇头,万乐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南宫朔,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南宫朔略一拱手,转身就走,万乐急忙叫住他,再让身后几名亲信上前,说道:“城内情况未明,还不知有多少敌人,让他们跟着你吧,也有个照应。”

    万乐一共带了五十多人,留了十二人进汲郡,其他的则先去寻找端王的公子们,现在又分南宫朔几人,他自己就没多少了。南宫朔摇头拒绝,万乐又道:“将军莫嫌累赘,你对汲郡地形不熟悉,若遇到个万一,有他们在,你也能少跑些弯路。而且这也是王爷的意思,将军今日救了我全营将士,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将军在汲郡的安全,还请将军莫要拒绝。”

    南宫朔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多谢万将军了。”

    万乐轻轻一笑,示意那几名亲信去到南宫朔身边,南宫朔也不再多话,再次拱手,快步出了宅院。

    在亲信们的带领下,南宫朔很快回到客栈,几人翻窗而入,里面空空如也。不仅如此,桌子移了位,凳子也都翻倒在地,墙上有被脚蹬过的痕迹,显然是有人要强行带走顾婉兮,顾婉兮挣扎所致。

    南宫朔心头一揪,双手握拳,捏得咔咔直响。亲信中一名叫冯春的人忽然“咿”的一声,指着窗台上的某处说道:“将军,这里有脚印,脚尖是朝向南方的。”

    南宫朔上前一看,问道:“南方可有什么近路能尽快离开汲郡,前往庐陵郡城的?”

    冯春道:“有。”

    南宫朔道:“走!”

    几人跳出窗外,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了,在屋顶上快速疾驰。而在南方城外的某处小山上,顾婉兮也在尽力往城内赶,夜黑月淡,她跑得又急,不小心一个跄踉摔倒在地,惊得树上的睡鸟振翅而飞。暖玉将她搀扶起来,关切道:“没受伤吧?”

    顾婉兮拍拍裙上的泥土,摇头道:“没事,咱们快走。”

    暖玉道:“南宫将军武功高强,人又机谨,不会有事的,你别这么急。”

    顾婉兮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一味地往城内赶去。

    她要尽快见到南宫朔,甚至不愿去村里等待。

    在端王宫火势大起,周围人传言有刺客要杀端王的时候,她就收拾东西准备去村里等南宫朔,可东西还没收拾好,便有一名男子翻窗而入,抓住她的手腕就往窗外拖,她挣扎无果,被男子带出城外,来到一条小道上。道上停了一辆马车,周围还站着十几名身着甲衣的男子,顾婉兮认出他们是暗武卫,大喊道:“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放开!”

    暗武卫置若罔闻,直接把她丢进车里,驾驶马车疾驰而行,顾婉兮被颠得东倒西歪,别说去开车门了,连站都站不稳,等到马车停下时,她早已是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车门被人打开,暗武卫们在车前分立两旁,显然是请她下车的意思。顾婉兮心里有气,但瞧他们的样子,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于是她走出车厢,伸出右手,示意需人搀扶。

    一名暗武卫上前,顾婉兮挥挥手,指着挟她出城的那名暗武卫。

    那人上前,伸出手臂以作搀扶。顾婉兮此时又不需搀扶了,提起裙子往下一跳,两脚正好落在那名暗武卫的脚背上,以作小小报复,见那人面不改色,她在放下裙摆的时候又用力跺了一下,这才冷哼一声,向暗武卫们指引的方向而去。

    耳畔传来窸窸的流水声,顾婉兮借着月光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山里,右边是山体,左边是悬崖,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细小的瀑布,瀑布旁有座平台,上面站了些人,但距离较远,看不真切,不过从平台上火把的分布以及人员的数量来看,来的肯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顾婉兮大致猜到是谁了,可当她来到平台上,看到站在四仙桌前的人后,还是忍不住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庭燎微微一笑,拉开一张凳子,示意顾婉兮入座,随后说道:“当我知道南宫志与戎王签订盟约的消息时,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猜测你会来找端王拿解药,就赌一把运气,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顾婉兮听得云里雾里,诧异地看向沈庭燎,说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沈庭燎从桌上的暖酒壶里取出酒,给顾婉兮斟了一杯,说道:“先坐吧,喝点热酒,此处风景虽可,但不免阴凉,受寒就不好了。”

    顾婉兮不动声色,只盯着沈庭燎看,沈庭燎见状一笑,率先坐下,说道:“任雪是我的人。”

    顾婉兮一惊,上前一步盯着沈庭燎,沈庭燎看一眼凳子,顾婉兮随即坐下,拿起杯中酒浅抿一口,随后看向沈庭燎。

    也不知是酒暖人身,还是沈庭燎这句话的威力太大,顾婉兮只觉得血流翻涌,浑身发热,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如果任雪是沈庭燎的人,那么父亲藏在山谷里的军队就危险了,还有自己的毒,还有端王和南宫朔……

    顾婉兮不敢想象,沈庭燎却依旧一派淡然,脸上既无得意之色,也无急切之意。他缓缓斟酒,酒香随着瀑布飘来的蕴含水气的清冽香气萦绕在他身旁,眼睫微动,双眸如泉,微微翘起的嘴角让他像一个出来游山玩水的得志书生,哪儿能想到,在他一言一笔之下,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但受他影响,顾婉兮也镇定了些,说道:“你骗我,如果她是你的人,她怎会帮南宫朔逃离监牢,又怎会帮我逃离皇宫,还有那些话,都是对你不利的话。”

    沈庭燎斟完酒,发现温酒的水有点凉,便让手下再去换壶热水,继而说道:“是我让她这么做的,也是我让她这么说的。”他看向顾婉兮,眉目如画,浅笑如雅,说出来的话却像冰凉的冷水,泼得顾婉兮心寒发颤,“我对陆云铮知道的太少,需要有个人潜入他们内部,替我探听消息。你是顾清的女儿,他们不会对你置之不理,告诉她那些事,是为了让你相信她就是陆云铮的人,你信,其他人就会半信,再加上她做的那些事,你们就会全信。”

    顾婉兮心头愤怒,既骂沈庭燎阴险,也骂自己愚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那你都知道什么了?”

    “酒别喝太急,小心伤身。”沈庭燎又给她斟上一点,说道,“你没听说吗?”

    顾婉兮道:“听说什么?”

    沈庭燎道:“庐陵郡之战,你父亲及黑旗军被困城中,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顾婉兮的心再次被揪动,好在她很快镇定下来,继续问道:“还有呢?”

    沈庭燎道:“你不担心他?”

    顾婉兮道:“我相信父亲。”

    沈庭燎一笑,摇头道:“这种事,可不是你相不相信就能改变的。”

    顾婉兮道:“所以我担心也是无用,难道你会因为我担心就放过他们吗?”

    沈庭燎忽然不笑了,定定地看着顾婉兮,片刻之后才说道:“如果你求我,我会考虑放顾氏父子一命。”

    顾婉兮把头转向一旁,她知道,父亲和弟弟是宁死也不愿得沈庭燎的施舍的。

    见她模样,沈庭燎再次恢复笑容,说道:“至于其他,端王谋逆,是我早就知道的事了,只是时机未到,我一直没动他。任雪给你们的信里有毒,谁拆信,谁就会中毒,端王宫和汲郡城里也早有我的人,他们伺机行动,不出意外的话,秦文礼和南宫朔必死一人,运气好点,他们都会死。”

    顾婉兮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沈庭燎,说道:“你真是个狠毒的人。”

    沈庭燎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成王败寇,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顾婉兮道:“既是如此,你还留着我做什么?黑旗军被围,南宫朔陷入危境,你胜券在握,我对你已毫无用处,你再也无法用我牵制任何人,何不杀了我,干脆省事,还费这功夫与我喝酒闲聊,怎么,没人倾听你的得意之举,很遗憾吗?穆云慈呢?你大可讲给她听。”

    沈庭燎没有说话,顾婉兮看了她两眼,继续说道:“你别想用我威胁任何人,我宁死也不会为你所用。”

    沈庭燎忽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不似平常那般云淡风轻,反而有几分苦涩,又有几分无奈,说道:“我不会再利用你了。”

    顾婉兮道:“什么?”

    沈庭燎道:“利用你一次,已经够让我心慌了,看着你被南宫朔带出皇宫,那时真怕你再也回不来,我再也见不到你,我没想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比我想象中更重要,差一点,我就要下令终止计划,把你留在皇宫,这种感觉,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顾婉兮眉头微蹙,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庭燎也不等她说话,双眸凝视着她道:“你是我的爱妃,从前是,以后也是。你刚入皇宫时,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婉兮,我心动于你,想与你厮守终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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