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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身后事04

    沈榕赶到龙城政法大学的时候,正是课间,学生们三三两两,或者背着书包、抱着书前往教学楼,或者从教学楼出来,正如脱缰的野马,讨论着待会儿去哪。

    几个学生从沈榕面前走过,一边还在争论着课上的问题。

    沈榕看着他们,恍惚中像是看到自己的校园时代。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想。

    有天下课的时候,当时才大二的沈榕手里抱着几本法学理论的书和同学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说笑间,她看见了前面的贺远翔,“师哥,师哥,贺远翔!”

    贺远翔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见是沈榕,于是停下脚步。

    沈榕快走几步,来到贺远翔面前。

    贺远翔:“怎么了?”

    沈榕:“我听说两院的考试快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报名啊。”贺远翔据实以告。

    “啊?为什么?”沈榕不解。

    贺远翔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将沈榕拉到教学楼旁边的小回廊下。“我的工作已经定下来,去市局。”

    沈榕有些意外,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发问,“司法局?”

    贺远翔一笑,“公安局。”

    沈榕恍然大悟,“哦,对!你是学侦查学的。挺好的呀。”

    贺远翔:“现在学校里,除了你还没别人知道呢。”

    沈榕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懂,绝对保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走过几拨同学,其中一拨看到了两人,过来打招呼。

    “贺哥,约会啊?”

    贺远翔笑着看向同学,“别瞎说!”

    同学不以为意,“嗨,谁不知道啊,只要看见你,周围不远肯定有沈榕;看见沈榕,旁边肯定有你!没啥不好意思的。”

    同学乐呵呵的走了。

    “他好像有点误会我们的关系?”沈榕脸色有点不茫然。

    “别管他。”贺远翔看了眼手机,“去食堂吃饭吗?韩赟在食堂占好位置了。”

    沈榕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宛如刚才同学的话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算了吧,食堂难吃死了,完全没食欲。”

    “那你先把书送回宿舍,我让韩赟赶紧过来,我们请你出去吃大餐。”

    沈榕痛快点头,“这个可以有!”

    此时的女生宿舍楼下,林谨聿像个大冤种似的,拎着一大袋子零食,在楼下等了沈榕有一阵子。

    沈榕和贺远翔说说笑笑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在等在宿舍门口的林谨聿。

    沈榕本来还挺灿烂的笑脸一下子板成晚娘脸,“你来干嘛?”

    林谨聿提了提手里的零食袋子,“来看看你,顺便投喂。”

    沈榕面无表情的盯了林谨聿一会儿,林谨聿就毫不避讳的和她对视。

    贺远翔看看宛如斗鸡的沈榕和林谨聿,按了按眉头,很是无奈。

    “……那个,我和韩赟还有点事儿要说,要不咱们那饭改天再约?”

    沈榕气鼓鼓的看向贺远翔,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背刺自己。

    “你们俩有话好好说,有问题好好解决,小心别溅得到处是血。”

    贺远翔说完,赶紧圆润的离开,临走前和林谨聿对视一眼,眼神中尽是自求多福的幸灾乐祸。

    沈榕看贺远翔离开,扭脸面对林谨聿的时候,又恢复了晚娘脸。

    “是我的表达水平有限,还是你的理解能力堪忧?不说了吗,我有你这张脸PTSD综合症,看见就有应激反应。”

    “这事过不去了,是吗?”

    “过不去!从初中到大学,她们有完吗?凭什么问我过不过的去?我才是受害者!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那群脑残粉又不是我召集起来的,我又没给她们活动经费!就是算账,你也不该找到我头上啊!”林谨聿据理力争。

    沈榕和林谨聿两家是世交,他们从幼儿园时就是同园同班,一直到初中毕业。相比于沈榕从小便相对孤僻直愣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林谨聿堪称社交悍.匪、风云人物,因此在学校、在班级总有一些女性脑残粉。

    这些人对和林谨聿关系很好的沈榕有着极强的敌意。小学时还不那么明显,到了初中,两人依然同进同出,这就让那些被青春期荷尔蒙冲昏脑袋的小姑娘不高兴了。整整三年,沈榕都在遭受那些女同学的霸凌。

    本以为和林谨聿不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就没事了,沈榕从高中就刻意远离了林谨聿所在的那所学校。可谁也没想到,到了大学,同城不同校的两人因为一场校际辩论赛上的遭遇战,这种情况又开始了。

    “对,人家自发自愿,全市大学生辩论赛决赛现场,千人大礼堂,她们几百口子,扯着叉叉大学法律系林谨聿后援会的大横幅,拿着应援扇,举着荧光棒。我说一句,她们嘘一声,三分钟立论陈词,我准备了八百字,最后统共没说上四百,还让不让人活了?”沈榕越说越生气。

    “哦,她们不让你活,你也就不让我活,是吗?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后来干了啥?”林谨聿也来了火气,“那攻辩小结,你把自己三辩晾在台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全招呼到我头上,整整一分半的时间,全是人身攻击。咱俩这也算当场私了了吧!”

    沈榕听了他的话,直勾勾的翻了个白眼。“什么私了!我那叫凭本事找回场子!”

    林谨聿:“反正我不对那些人的行为负责!”

    沈榕:“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走过校园中的回廊,沈榕感觉与十多年前的自己和林谨聿错身而过,回忆起陈年往事,轻飘飘的吐出一个字,“该!”

    龙城政法大学犯罪心理学办公室,蒋泽渊正在引荐沈榕和小老头认识。

    “小榕,这位是钱教授,知名的呼吸系统专家,也是医科大遗体捐献处的负责人。”

    沈榕上前和钱教授握手,“钱教授,你好。”

    “久仰大名啊,沈律师。来,我们坐下聊。”

    “您听说过我?”沈榕诧异。

    “泽渊和我提过你的风云事迹,算是如雷贯耳了。”

    蒋泽渊将沈榕引到沙发旁,“那你们沟通,我不是事件相关人员,就回避了。”

    沈榕点头,“嗯,谢谢蒋老师,回头请您吃饭。”

    “好,你这顿饭我一定记着!”蒋泽渊语落,退出办公室。

    沈榕和钱教授落座后,钱教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委托人的意愿,小蒋和我提了,年轻人有这样的想法,愿意为医疗科研做贡献,是非常好的。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想要进行遗体捐献,她直接去捐献处做志愿者登记就可以,为什么要走我的这条渠道?”

    “这里面涉及到委托人的隐私,所以我没和蒋老师细说,对您的话,也只能说,委托人的家人对她捐献遗体这件事并不支持。”沈榕解释道,“您也知道,我们国家目前并没有对遗体捐献进行统一立法,各地都是依照当地的人体器官捐献条例,有的地方硬性要求必须至少一位直系亲属签字,而有的地方则是遵循“我的身体我做主”原则,要求捐献意愿表达人的配偶、成年子女、父母尊重其捐献意愿。”

    钱教授:“我没记错的话,本市应该是……后者?”

    “对!但是大多数机构一来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二来也是怕捐献意愿表达人和亲属意见不合而产生纠纷,总有一些不成文的……”沈榕伸出双手,做了了引号的手势“规定”,“比如,一定要一位直系亲属签字。而我的委托人,就是因为这些不成文的规定被接收机构统一婉拒,医科大、医学院、红十字会……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懂了。”钱教授了然,“对我们这些搞科研的人来说,条例上怎么写的,我们就怎么执行,别的顾忌倒是没有。但是也能理解其他工作人员的难处。这样吧,我先见见你的委托人,如果她的捐献意愿确实特别迫切,那我们就照章办事?”

    “好的。”想到袁蕾的样子,沈榕忍不住再提了一个要求,“袁蕾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可能得您亲自跑一趟了。”

    “这个倒是无所谓。”钱教授摆摆手。

    “钱教授,真的……我先替袁蕾谢谢您!”

    另一边,新安医院楼下避风的吸烟处,几名保安聚在一起边抽烟,边闲聊。

    明肃似乎是不经意的走到他们旁边,也从兜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假装自己会吸烟,一边努力吞云吐雾,一边支棱着耳朵听保安们都在说些什么。

    “刘全,天天在咱们面前装逼,这回把自己装进去了吧?”一个保安有些幸灾乐祸。

    “我看未必。人家有人撑腰,没准儿过两天就又回来蹦跶了。”另一个人则没那么乐观。

    明肃听着他们说话,有意识的插话进去,“几位大哥,你们和刘全很熟?”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保安摇摇头,“不熟!”

    “啊?”明肃懵了。

    “我们这些苦哈哈打工的,和人家关系户怎么可能会熟?”保安解释道。

    “这话是怎么说呢?”明肃追问。

    “这么说吧,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个保安公司的,公司和这些医院啊、学校啊、大厦啊什么的签协议,我们就听公司的安排,今年在医院,明年可能就调去学校,工资也是保安公司给我们发,一个月就那两三千块。”之前幸灾乐祸的保安帮他解惑。

    “刘全跟我们不一样,人家不归公司管,工资也是医院发,一个月,这个数!”保安大哥伸出一个手指。

    明肃震惊,“一万?比我基本工资还多?什么关系啊这么横!”

    “听说人家是查院长的表外甥。”沉默寡言的保安适时插.刀。

    明肃:“这么横的关系,怎么也补不给自己找个好点的差事,看太平间算怎么回事?”

    保安大哥扫了一眼明肃,有些了然。“小伙子,你是来调查刘全的吧?那天你们一伙人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明肃被拆穿,只能尴尬的笑笑。

    “你呀,不干这行,不动这里头的道道。”幸灾乐祸的保安指着远处医院大厅门口停的各色车辆让明肃看。“看见那门口停的殡仪馆的车了吗?一会儿拉上人立刻就走。这医院里头病人没了,家属都是在第一时间就联系殡仪馆接人,随死随走,24小时服务。就这么着,你说太平间里头还有尸体吗?”

    明肃摇摇头。

    “那里面不停尸,还需要有人值班吗?”之前不太乐观的保安追问。

    明肃再摇头

    “所以刘全平时都是不怎么来上班的,没人能管他,我们也见不着他人。”

    明肃听了保安们的话,低头思考,口中喃喃自语。

    “既然平时惯性旷工,那7月19号得暴雨夜跑过来值夜班,是抽的哪门子疯?”

    自由搏击馆,沈榕全套行头的在爆捶沙包,似乎是在发泄情绪,没过多久就汗流浃背。

    周文晔从外面进来,一身运动服,看得出还没热身。她姿态闲适的走到沈榕旁边,看着沈榕揍沙包。

    “妈嘢!可够狠的!你这是把谁的脸糊沙包上了?”

    沈榕对着沙包又怼了几拳才停下来,转头看向周文晔,“心情不好,一肚子问号,陪我打一场?”

    “揍沙包也就算了,你还要捶真人?不是,谁招惹你了你去捶谁,跟我打算怎么回事?”周文晔表达不满。

    “大概……你比较抗揍?”沈榕外头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打不打?”

    “打打打!谁怕谁啊!”

    周文晔决定让沈榕见识见识,在拳台上,到底谁才是爹。她脱掉运动外套,和沈榕一起上了拳台。

    两人没多寒暄什么,也没有裁判,就那么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地打过一场之后,沈榕的情绪得到了纾解,总算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焦虑。她坐在点子上放松,周文晔帮她拉伸。

    “其实不是有人招惹了我,而是遇到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安静了很久的沈榕突然开口。

    “说说看。”

    “最近接的两个委托,都和人的遗体有关。一个是被买卖,另一个是失踪,目前可推定被窃。我就不明白,尸体能干什么?是,有科研和医疗价值,非法倒卖人体器官的阻止也有,但那也是器官,而不是完整的一具尸体。”沈榕对自己的两个委托涉及的事件有点摸不清头绪,

    沈榕说话的时候,周文晔已经帮她做完拉伸。两人换手,变成沈榕帮周文晔拉伸。

    “你的委托人,或者说,委托中涉及的遗体,都是女性吧?”周文晔提出事件的关键点。

    “你怎么知道?”

    周文晔继续阐述,“而且,二十几岁、未婚、病逝,可能还是高学历知识女性?”

    “不是,你什么时候有神婆的本事了?”沈榕是真的有点吃惊周文晔的“铁口直断”。

    “这可不是神婆的本事。我告诉你,就是有这样的团伙,眼线遍及全市各大医院,专干非法倒卖、盗窃遗体的勾当。你知道,一具二十几岁、未婚、高学历、大城市出身、病逝且品相完好的女性遗体可以卖到什么价吗?”周文晔伸出三根手指头,“……30万上数!”

    “你等会儿!”沈榕迷糊了,“这么多的要求,相亲啊?”

    “虽不中,亦不远矣!”周文晔点头。

    沈榕被周文晔话中透露的信息惊呆了,片刻没有反应。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把正在拉伸的周文晔的一条腿狠狠往上一掰,“我艹!”

    “疼!大姐,我还是活人呢,你轻点!”周文晔推开沈榕,自顾坐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沈榕追问周文晔。

    周文晔:“骗你干什么!”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你以为?沈律师,welcome to my world.”周文晔张开双手,做出“欢迎”的姿势。

    沈榕一点和她贫嘴的心情都没有,“等等,既然你能了解得这么清楚,也就是说,你们……”

    沈榕的话还没说完,周文晔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作出一个保密的动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沈榕点头,“行!意会!对了,能动用你的关系,帮忙找找那具失踪的遗体吗?”

    “我可以帮你问问。毕竟全国现在就那么几个地方还留有这种恶习,屡教不改,算是我们重点布控对象。那些遗体最后的归宿,大概率会出现在这些地方。”周文晔答应下来。

    沈榕松了口气,“那就先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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