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敷衍过去，她说：“后面有时间再告诉你吧。”
周苏杨捂脸：太狡猾了这人！
他的动作使季淳略微思考，随之作出指使：“你摸了脸，去洗手。”
圣诞节日夜晚的男生寝室里，有被人邀约出去玩但没去而是很无聊地在玩游戏的江翼，有了一些感悟。
八号出口这地铁找不同游戏里的导向标识和二线城市晖照的轨道交通有点一模二样，很有代入感——除了歪七扭八的字和广告不一样。
晖照市就比较多整容医院的广告，全是风格类似的美女大头正面照，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找不同。
正玩得入神时，半掩的寝室门被人推开。
“周苏杨又不在啊？”
“是凯尔啊，你找他有什么事么？”他侧头瞥眼来人。
张凯尔是那个借给他们寝室美团冬盔的男生。
“没事。”
来人很自来熟地拉旁边空椅子坐下，主动和玩游戏的江翼聊起来，“今天太精彩了，你们没去不知道。”
蒋悦和冯婧媛闹翻了，张凯尔说。
前因后果是有人说“漏嘴”，把蒋悦在暗地里对冯婧媛的一些抱怨抖出，场面顿时因每个人的不同反应而精彩绝伦起来。
据张凯尔的观察，蒋悦的脸色在当时就变了，走马灯一样什么颜色都有，另一当事人冯婧媛却还好，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情绪，似乎不太在意。
张凯尔说：“蒋悦背地有一点没说错，她确实很能装。”
“不是我说的，”当时的蒋悦试图辩解，“那时候他们都在说，所以我就——”
“我是有点嫉妒你，但也——”
她每句话都没说完，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那颗显得异常卑劣的心。
显得冷静的冯婧媛注意到四周射来的目光，她一边靠近一边劝道：“蒋悦，别说了，我们私底下聊。”
周围人趣味得像在菜市场看到杀头。
张凯儿描述着场面上的冯婧媛竟然还想去和好，被蒋悦很尴尬地挡开，而后两人都提前走掉了。
“周苏杨这招惹的都是什么女的啊，”他笑嘻嘻地说，“不过你知道蒋悦竟然有自残的习惯吗，完全看不出来……她到底怎么想的？”
出卖蒋悦的人自然也会分享出她们的其它事作为谈资。
游戏上的地铁通道突然断电——黑屏——这吓了江翼一跳，“妈的，傻逼玩意。”
待他平静下来反问：“这都关你什么事？”
张凯尔被江翼问得愣一下，“随便聊聊嘛。”
游戏里点亮一项新技能，那么支线任务会随之而来。
目前的季淳就是如此，收着餐盘呢被颁布了任务。
“妹会骑车了呀？不错啊，”前台的邓彬彬想了想说，“那你去梓街店拿点包装袋回来，店里没了，莹姐这次忘了买，她已经和那边的人说了，你见过他们，人会在路边给你。”
他还把电动车钥匙抛给她。
“去吧！”
手忙脚乱接住车钥匙的季淳拿眼神飘向专注炸薯条发呆的周苏杨。
“我怕我耽误事，其实周苏杨骑车很熟练……”季淳推脱道。
她的骑车技能只能说才会——开启共享单车有时候车会从手中飞出去的那种。
任务实在艰巨。
接受到眼神信息的男的却笨死，隔着厚玻璃的面色朦胧又迷离。
周苏杨歪头：？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键作用上一点用没有。
邓彬彬说：“你不去，就得留下来搬东西了，苦力活，超累。”
店长王莹进的货待会到，十几大箱冻货都得他们从店外搬到后厨，又重又费腰。季淳嘛，瘦条条的女孩，看起来就不怎么搬得动，还挡路，邓彬彬感觉娇小的自己很需要一个高高大大男人的帮助。
季淳闻言立马手指甩起钥匙圈，大步跨出门，只余声音在店内飘荡。
“那我走了，你们加油哦。”
“她去干嘛呀？”周苏杨探出个脑袋问。
“妹去拿东西，她刚让你待会搬货加油哦，全靠你了。”邓彬彬自认为这也不算凭空捏造吧。
“真的呀？”
“你也听到了啊，当然。”
周苏杨当然很受到鼓舞。
……
保安亭里犯困的人眼睁睁看骑电动车的一女的慢吞吞又直挺挺撞向圆石隔离墩，继而人车分离。
保安瞠目。
本该刹车却拧成油门的季淳从地上爬起，从墩子上扶正电动车，“下坡路”推着车走了一段，直到“上坡”回到人行道路上的一人宽的自行车道。
她骑得缓慢，原因是怕撞人。
晖照没有非机动车道！不在这，只能下马路骑了，但她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撞车。
说是坡，其实只是行人道路碰上了个车库入口，上下有丢丢的高度差，修了个很平缓的斜坡，又因为经常出入汽车，所以放了圆石墩作为隔离。
主要石墩子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个、两个中间缝隙这么大也有人会避不开。
电动车新手季淳的膝盖在隐隐作痛，但除了这种“小意外”和冻死人的冷空气以外，她的感觉很不错。
不得不说，骑电动车去兜风让人感觉风拂面的自由、简单的幸福感——和被人载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就像，现在的一切是她主动掌控，而掌握不住的东西，如同快速后退的风景，模糊着远去了。
风取缔了总是嘈杂不休的心声。
此时此刻，她忽然对生活有了全然的掌握感。
季淳感觉自己即将迷恋上骑车的感觉，思忖着，或者可以等毕业季去学生群里淘个二手电动车？想想就很不错哎。
她从梓街外围取走东西，准备掉头时，余光瞟到了围满商业街以禁止电动车入内的圆石墩，其中一个上，坐着熟人。
冯婧媛在路边盯着手机看，脸部倒映着微微的白光，周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堵得不行的车辆。
拥挤时段里只有她这种小车才有穿行的自由——光是这一眼，季淳就抓到三辆从车与车的缝隙中迅疾而过的外卖电动车。
关于冯婧媛，季淳莫名想起那天晚上路边看到的流浪小猫，被她看到的样子差不多也是这样。
同样孤零零地停在一角，孤立无助。晦暗的模样，眼睛又带点湿乎乎的亮光。
她想了想，骑到她跟前停下来。
“你要去哪？”
电动车斜着的倒影和坐着女孩的身影交界重叠。
听到声音的冯婧媛回神，才注意到她，解释道：“本来是想打车回家，估计不行了。”
她给她看手机打车的聊天页面，网约车司机先前有发来一句：“电动车带你去吧我快堵死了”。
“你可以载我去地铁站吗？”冯婧媛问。
季淳想路线倒是顺路不耽误，但因方才撞了石墩的经历而显得犹豫：这样的自己真的可以带人吗？
冯婧媛很不客气地跨坐上来，手撑在后座的架子上，两人保持着微妙地距离。
“拜托啦。”
她们从人群熙攘中缓慢穿梭，游过绯红的车尾灯，像日落那样地洒在身上。
“季淳，你知道前段时间的热词性缘脑吗？”季淳听到身后的漂亮女孩说。
“啊？什么圆？”
她在很紧张地注意路况，生怕撞到人或车。
冯婧媛答非所问：“干嘛大家总把爱情和友情对立起来呢，一样的，一个在恋爱里拥有不了健康关系的人，难道就能处理友情么？友情里的嫉妒，不爽，各种奇奇怪怪的情绪，就比爱情容易？是不是在小看友情啊？”
季淳似懂非懂，附和道：“哦……我没有很要好的朋友，以前有，后面毕业工作了逐渐就没了。”
同事算朋友吗？季淳很迷茫。
她望向后视镜，镜中的漂亮女孩正在对她微笑。
说实话，季淳倒是很想和冯婧媛交好一些些，冯婧媛长得好看，而她喜欢很有美感的人事物，看着就赏心悦目，多好。
应该不行……
这有点隔应人。
没白痴到那份上的季淳移走目光，认真开车。
“对了，”冯婧媛又问，“我有在他小红书小号看到你送的手链，你们关系变了吗？”
季淳小心翼翼绕过自行车道上正面而来的大树，问：“刚刚是什么圆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