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骨头没有问题。”凭着多年经验，千翎大致看了看不二的伤势。

    检查的过程中，不二是缄默不言，还时不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疑惑着，不二到底是什么做的。“你练过柔道？”手指像是接触到了滚烫的山芋，缩了缩手指，指尖的柔软仿佛是有记忆般。

    “嗯。”不二笑着点头。“所以，千翎医生，我没事吧。”

    “啊？嗯……啊不，唉，败给你了。”千翎苦恼地盯着他的脸琢磨了半天，不见半点戏谑的神情。

    “不二。”龙崎教练提了提医药箱。千翎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刚转过身就看见抓着透明袋子笑得灿烂的菊丸。“呐，这是我喜欢的口味。”

    “刚刚去买了些饮料。”菊丸显然已经把饮料分给其他人了，袋子里只剩下两三瓶。“不二接着。”

    伤口简单涂了碘液和创可贴，绷带也缠了几圈。“谢谢你咯小堇。”

    “不二，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堇，真是的！胡闹！”

    等着比赛开场，龙崎堇离开了观众席，前去场地。

    这一场，立海大的气氛低迷，所有人都板着脸。去年和前年都是立海大夺得冠军这一头衔。今年的比赛也是三年级最后一次参加了。想必他们也希望，能够拿下这次冠军的名额。

    属于越前的拉拉队比在座的都要拼命呐喊越前的姓名。而对于千翎而言，在公共场合大声呼喊，有些难以启齿。

    她才十四岁，年纪轻轻就失去活力了吗？“小不点，加油啊！”菊丸以后可以考虑去参加偶像活动，以他的弹跳力和精神力，绝对能在一众人群中脱颖而出。

    他俩的比分拉得很紧。1:2，2:2，2:3，3:3……

    旗鼓相当的两人，将整个赛场的气氛烘托到了一个极点。几乎他们每打出的一次球都引得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白热化阶段，千翎一次性有幸将真田的风林火山都看遍。把武道元素融入网球之中，每一招都干劲利落，这样的招数，是多少个昼夜不顾一切的付出才得来的。两者之间默契融洽到，她看不出任何破绽。

    难怪被称为立海大三巨头之一。真田，真的很强悍。

    白云遮住了阳光，阴影大片大片地洒在地上。一刹那的寂静，伴随着声声落地的网球声，直到网球落地的声音消失，甚至听不到网球碰撞的动静。

    恍惚了几下，越前他的背后是什么？千翎揉了揉眼睛。

    “是越前南次郎。”

    “也是他自己。”

    电光石火之间，胜负已分。

    千翎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目光聚集在那一行名字上——

    雅治。

    “7:5，青学获胜！”

    青学，赢了。拿下了关东大赛的冠军。

    欢呼与掌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千翎身侧的少年们一拥而上，将场上的越前团团围住。

    千翎复杂地看向仁王，作为朋友，她应当是该安慰他几句的。每次她比赛时，他总陪在她身边的。

    「你的比赛很精彩。」

    「你的比赛很」

    「你」

    打了又写，删了又改。

    「第二的话还是有机会参加全国大赛，夺得第一的……」算了算了，删掉吧。

    在最后一个字删除以后，菊丸把她往前推了推，“一起去看看吧。颁奖啦！”手机合上。菊丸一枝独秀，他跳脱的性子大家也都知晓。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第一个。

    与立海大队伍擦肩而过时，都是副队长，都是队长不在场的情况下，两位副队长交谈了一会儿。

    全程，千翎只把目光投向仁王。作为他的青梅竹马，其实雅治从小到大对于胜负并未很强的执念。但这次，显然，他在意了。

    他们沉默又遗憾着。

    “下次，全国大赛见。”

    欲言又止。一方面她现在是青学的学生，另一方面，她此刻又不知拦住了仁王，与他说些什么。

    等立海大走远了，手机突然震了震。千翎立马接起来看新信息。

    「puri，蹙着眉干什么？难过转移也不是这样的。下次见咯。暑假约。」

    唉。都到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安慰她。安慰她什么呢。

    啊……长谷川千翎，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们要去聚餐，千翎一起吧？”

    “不……”

    “哎呀，一起去嘛一起去嘛。”推搡着，她已经走到了……河村隆家的寿司店。

    员工去打工的地方和老板的儿子和他儿子的朋友吃饭。

    “什么，阿隆，你怎么不早说啊。原来千翎是你家员工啊。”

    边吃饭边闲谈时，大家已经知道长谷川千翎缺钱到遍布各地打工的经历了。

    “千翎就是很厉害啊。上次还拿了关东大赛空手道第一哦！”菊丸挤着眉毛，毫不吝啬地对她夸奖。

    一群人的谈话中，总不会围着一个人聊很久。直到大家都顾着打闹吃饭的时候，千翎习惯地端着盘子要去后厨，却被一把拦住。“这事儿怎么可以让客人做？”

    “今天都是客人，放着别动。”

    接了杯水的千翎回去以后，看见掉眼泪的菊丸，刚要说什么，他一把夺走她手中的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斯哈斯哈……”

    “不二不二你太过分了啊！放那么多芥末啊！”呛出眼泪的菊丸环胸。

    “是英二自己拿的吧？”

    “可……可”真的有常人会挤那么一大坨的芥末嘛？

    “千翎，要尝尝吗？”不二笑着，递给她一个三文鱼寿司。

    “不不要啊千翎。”

    “谢谢。”

    她咬下三文鱼寿司，只有鱼肉的鲜甜和淡淡的色拉味。仿佛懂了不二的用意，在心里为菊丸默哀了几秒。

    “啊？千翎，你要不要喝水？”意识到自己手上拿着的是千翎的杯子，菊丸脸一红，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他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倒在她的杯子里一半，“呐，我还没喝过哟。”

    千翎点点头，在菊丸的有神的目光下，抿了一小口。

    手指忽然握紧。

    不是吧。菊丸应该不是故意的。

    “咳咳咳……”

    好苦好苦好苦。

    “千翎，你怎么了？”

    这种苦，不是普通的苦。若是苦瓜的苦，她倒也不算不能接受。这种苦，仿佛有着攻击力，只是稍稍抿了些许，就觉嘴唇和舌头麻麻的。口腔弥漫着一股铁锈味与……难以言说的苦味。

    以至于身体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咳嗽，迫不及待想要把这外来势力赶出喉咙。

    “怎么了啦。”菊丸撇撇嘴，又凑过去，饮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水，“……呕。”

    不仅被捉弄喝着苦嗖嗖的液体，又被吐了一身的千翎微微一笑。

    “乾汁！是阿乾！过分！”

    “啊啊啊对不起千翎，啊啊啊，太过分了阿乾！”

    “擦擦吧。”在众多指责的人群中，唯一递纸的只有不二。接过纸道了声谢。希望回去以后能擦掉。毕竟她今天是穿着校服来的。要是留了印子什么的……

    过了好一会儿，以为千翎气消的菊丸撑着下巴，悄悄拿走一个放在千翎桌上的寿司。

    “呃啊！柠檬，啊啊。”

    “哈哈哈哈，菊丸学长也太糗了吧。”

    “可恶，连千翎你也捉弄我。”

    千翎眨眨眼，无辜地摇摇头。她可不是捉弄他。只是他那么巧，不拿别的，就拿那一个放有柠檬的寿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