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开始了。校内她申请了勤工俭学。做的事情基本上是图书馆管理员或者哪些地方需要情节什么的。

    昨天她倒是不用出门了。刚吃完早饭，八点整，就听到门响，开门的不是别人，就是她新交的男朋友。他拎着一袋飘香的早餐挤进了她的房间。

    她被迫吃了第二顿早餐。

    吃完就被拉着去骑自行车，逛环湖公园。她实在好奇，一个人的精力怎么可以旺盛到这种地步。

    但这种少见的青春气息，令她恍惚，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菊丸是昨天下午返校的，临走前依依不舍，又叫她偶尔给他带点吃的。他的哥哥姐姐们都早毕业了，一到家听到的都是挖苦。

    “好饿好饿好饿。”绿间爱痛苦地趴在桌子上，上完第一节课，她快饿到昏厥了。

    千翎从讲台下来，就看见自己的同桌半死不活哀嚎着。“我这有卷饼，你吃吗？”

    “吃吃吃，我什么都吃。”绿间爱翻了个身，双手接住放凉的卷饼。昨天回校着急，那一袋零食落在车上了。今天起的晚，去食堂时人又多，她只抢到个鸡蛋。

    半袋卷饼入肚，她打了个嗝，“这卷饼怪好吃的，千～翎～帮我带吧。明天我也想吃卷饼。”油乎乎湿润润的卷饼，不知道是不是饿过头还是卷饼真的这么好吃，她咂咂嘴，意犹未尽。

    趁着下课时间，生活委员在讲台宣布“各位请在这周五之前每个人都带一盆植物来学校。我们要布置班级墙。”这不是国小才会做的事情吗？盆栽？班级墙？

    绿间爱撇撇嘴：“委员同学，我有疑问。为什么你上周不说啊。”

    “这个是今天下达的。”

    “但住校生呢？”

    “可以出校买啊。”

    绿间爱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好，我没意见了。”绿间爱从小到大种什么死什么，“千翎，你帮我代买一个吧。”

    “你要买什么盆栽？”

    “随便，你买啥我就买啥。好养活的那种就行。”她摆摆手。

    周一放学，千翎先去图书馆清点顺便打扫卫生，等结束以后，她找了家附近的花店，买了两盆仙人掌。等回到家里，发现小林先生正站在门口，见她回来了，三步变两步，“千翎。”

    他们谈论最近店里的流水，顺便他招了一个员工，叫作桥本月里。

    除了周末，她的时间很少。投入的精力也不比小林先生。在这方面她没什么要求。

    洗完澡，收拾书包时，一封信从夹层里飘了出来，千翎蹙眉，左看看右看看，这封信是淡蓝色的。还没拆开，手机铃声响了。

    “雅治？”

    “开学一周怎么样啊？”坐在转椅上，仁王手不停地转着笔，慵懒地一手撑着下巴。

    “当班长了。”

    “……”他没听错吧？“老师叫你干的？”

    “对。”

    果然。以他认知中的千翎，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承担班长一责的。“那恭喜咯千翎班长～”

    “别瞎打趣我。”千翎沉默了几秒，“雅治，你谈过恋爱吗？”

    这会儿轮到对面沉默了。“怎么，我们千翎大小姐是遇到感情困扰了？”

    “不是。是……我谈恋爱了。”这事儿一定得和雅治说的，否则等再过段时间，等仁王自己发现，她可就惨了。

    “……”啪嗒一声，只听见手机那头停止转笔，半晌，也无人回应她。她试探地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后，他轻笑出声。

    “谈，恋，爱，了？”

    背后一凉。千翎咬唇，这压迫感。

    “和，谁呀？”他的语调是欢乐愉快的，但没法看见他本人的表情，千翎始终不敢大喘气。

    “青学的，英，菊丸英二。”千翎埋头。

    仁王雅治看不出神色，在白炽灯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抚摸着项链。有种自家白菜被拱的可恨感。与此同时，他，不大高兴。

    不应该的。他指腹摩挲着项链中心的字母，他们是青梅竹马，是知根知底最好的亲人，最亲密的朋友。如果千翎真的谈恋爱，他甚至该祝福她的。

    菊丸英二么？他认识。也是打网球的。

    “谁先提的。”

    “他。”

    好好好。“你们现在还同班？”

    “不是。他去了其他学校。”

    仁王目光意味深长，反复盯着桌上的课本，密密麻麻的文字，此时却看得心烦。“怎么，想谈恋爱了？”太久了，等的时间。他的声音略微干哑。

    “雅治，你会觉得我的选择不对么？”这个问题，好像是没有答案的。情之所起，与感情沾惹边的，都无法用道理去讲明白。

    “不会。你的选择，我会一直支持。”怎么这么心烦意乱。仔细想想，千翎这个后知后觉的性子，暗戳戳对她好，说不定她也看不出什么。而菊丸那小子又直白，打直球这一招在千翎面前还真百试百灵。先提了喜欢，不管如何，她都会关注一些。

    温水煮青蛙这招压根不行。除非能保证她始终在自己身边。

    令人艳羡的大学霸仁王雅治，这一刻，遇到了从所未有的一道难题。

    “谢谢你雅治。不过，我是不会耽误学习的。”

    “这点我知道。”十四年不恋爱的人，一恋爱起来会是什么样。

    “记得照顾好自己。”他顿了顿，“总之，你还是你自己。”

    挂断电话后，仁王站起身，没来由的烦躁，他想不明白，是哪步走错了。从同班时期的幼稚园小班，她还是他的邻居。国小，他们父母关系的往来，他俩也越发熟悉。

    那如果他一早就戳破那个洞呢。还轮得到别人吗？他给她灌输，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日久生情。青梅竹马才是最好的搭档。

    这才多久。一年，就被不知哪来的小子牵走了。

    这书，不看也罢。

    可能是太熟悉了。所以千翎丝毫不担心雅治对自己的感情。反正国小的时候，雅治说过，她和他永远是最好的亲人，最好的朋友。

    但，她会不会太自私。一边渴望更多的陪伴，一边又和雅治友达以上。她缩成一团，下巴抵着膝盖，在通讯录一遍又一遍地翻着，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呢。

    任何人，她都没告诉。只有雅治她必须要说。雅治对她太好了，好到，她甚至觉得以后她孤身一人，雅治会选择永远照顾她。但他没有这个义务，他是仁王雅治，妈妈口中隔壁家的孩子。

    没有什么能困住他。

    雅治或许，或许是稍稍，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可能不是恋人的那种，但喜欢，不该不清不楚。他们是好朋友，是亲人，他有权利知道。

    一旦确定关系，千翎的男女关系会划分得很干净。所以这几天观月怎么疏离她们，她也没放在心上。朋友做不成，总还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