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翎,你的钥匙呢?”向日摸了摸口袋,啊……这外套是他自己的。看着一身黑裙的她,他有些束手无策。“千翎?千翎?”
“嘘。”她困得不行,耳边还有个人一直嗡嗡叫。她捂住他的嘴唇。
向日莫名其妙被捂了嘴,嘟囔着,真是的……
“钥匙呢?”
“……包里。”
“包呢?”
向日左看右看,四处张望,怎么也没看到包。“是不是你忘在哪里了?”
千翎揉了揉眼睛,“应该在神乐那里。可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算了,睡外面将就一晚吧。”
“笨蛋!”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千翎看着他,他长高了很多。现在应该也有一米六七的样子。果然高中时期的身高就是长得飞快。“又是全身湿透,又是冷风吹的。你真的那么想感冒啊!”
“不想。”
向日扶额:“去,去我家吧。”在外面开个旅馆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凌晨两点。向日家。
幸好他提前和妈咪打过招呼,否则估计现在等来的就是夺命连环call。
“洗个热水澡吧。”他别扭地带着她来到一间客房。“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向日洗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看一眼,但这个时间点说不定她又已经睡下。他平躺在床上,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他快步流星到了门口。
“怎么了?”
没想到对方过来的速度这么快。千翎有些讶异,向日的房间给人一种天马行空般的未来星际感。天花板上垂下的棉花在幽幽灯光的照耀下那么像星云。这种灯光就像是漫步银河。
“呃,那个……”她红了红脸。
向日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了。连忙摆手:“喂,你,不用你道谢……你,快去睡吧。”借着阴影,该庆幸对方看不见他此刻红透了一大半的脸蛋,脸上烧得厉害。
她穿的是他的睡衣。千翎的身材比例很好,他的衣服都被她穿成了露腰低腰的,真是的,早知道给她穿姐姐的裙子了……他嘀咕着。
“不是这个原因。”
她的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
发生了什么嘛?向日一愣,视线
缓缓落到她垂眸的眼睛。罕见的,看见了她的羞涩。她告白的时候,也会是这种表情吗?
他不禁好奇。
能让这张脸的神情变得更加生动的人。
等等。她为什么要对他害羞啊!难道是……向日默默想着今天的表现……
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他勉强考虑异校恋吧。冰帝高中部离东大附属……乘大巴需要四十分钟。私家车二十分钟。还好延续了初中部的传统,没有开设住宿。还可以天天见面。周末……周末当然是出去玩了。
“请问,伯母或者家中有其他女性吗?”
诶?怎么突然问这个。向日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我来月事了。想借一下卫生巾。”
……
好吧。
又是他多想了。哼。他恨恨地挤出一条路,从姐姐的卧室掏出了一盒卫生巾,铁青着脸,愤愤地递给她。“喏,没事的话,我就先睡了。”
千翎茫然地望着他生气离去的背影,无措地低头看着大包的卫生巾,这个量都够用她两个月的了。
洗澡洗一半的千翎才发现自己来了月经。提前来的月经丝毫不给人留余地。
话是这么说的。但向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循环播放着那张面露潮红的脸,欲言又止的意有所指。
可恶可恶可恶。
退散!退散!退散!
明明是十月的天气。他却像极了六七月天的燥热蛐蛐。浑身发烫。
解开了衣服前几颗纽扣,锁骨处与冰凉的空气瞬间接触,凉意平复了他的情绪。却又让他再度陷入难眠的境地。
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抬起头。这个房间的隔壁就是她所在的那间房。
那间卧室的存在,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给客人住的。
女生来月事的那几天……
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他起身,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千翎认床,但她今天实在太累了。几乎是倒头就睡。以至于门敲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在向日以为她不会开门的时候,只好打道回府。走了几步路,门就开了。
露出半个凌乱头发的脑袋,短发的千翎发丝飘逸,“怎么了?”
看来是打扰了她的睡眠。
“她们说女孩子来月事,会生理痛会不舒服。”他把一杯姜茶放到她的手上,“这有一些止痛药。你痛了就吃一颗。记得隔八个小时的药效。喏,这是暖贴。贴在子宫附近会舒缓很多。我,我姐姐是这样的。”
手里又是被塞了热汤又是药的,千翎忍着打瞌睡的困意,扯出笑容:“岳人,谢谢你。”这时候,感谢的话倒说不出个真切,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注视着他。
走廊的光需要有人去控制。所以好像是有人出来了。向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反应是躲进卧室里。
而千翎的第一反应是保护好手里的姜汤,以免它撒漏出来。举着的姜汤隔在二人中间,门半掩着,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撑着冰冷的墙壁。
“谁啊,不关灯。”女人转悠了一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进了自己的屋子。
向日的心跳不听使唤,敲锣打鼓似的宣告着所有人,他的紧张与兴奋。
唯一的光源灭了。他们的距离克制又暧昧。
“我……”
“……我。”
千翎低眸,深邃的眼神投向他透亮的眼。
“啊,不早了。你,你也早点睡。身体不舒服更要早点休息了。”向日仿佛碰到了烫手山芋,整个人都不自然地行动着,他后退几步,眼神却再也不敢放在她的身上。“晚安。”
丢下这一句话便仓皇逃离。
摸着滚烫的杯子,看了看药和汤,千翎合上门。
生活作息有序,身体健康且热爱运动的大部分女性对于痛经这一状况也是不在少数的。
千翎算是幸运的。她没有痛经。
只是偶尔月经期间,或许做了太过激烈的运动而导致的头晕脑胀和双手双脚冰凉之外,其余和往常无异。
岳人那句话她只当是玩笑话的。毕竟这样的喜欢来得突如其来,走得也会是莫名其妙。
倘若,倘若……
算了。千翎放下一饮而尽的杯子,钻进被窝里。床的柔软是一般床榻无法比较的。
困意再次涌上心头,熬不住睡意,这次便真的彻底睡了过去。
周日上午十点。
千翎动了动埋在被子的手指,闭着眼摸索着身旁的手机,搜索无果后,慢慢睁开眼。入眼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环境。
等记忆重现,她下床,看了眼钟表。
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面前的自己,忽然房门响了几声。连忙吐掉嘴上的泡沫,千翎匆匆跑到门口。
“呀,真是千翎你啊。”和颜悦色的伯母一脸果然如此,“啧啧,岳人这孩子,也不知道给你换件贴身的衣服。你等等我哦。”
不一会儿,伯母便拿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这些衣服穿着吧。”
“这……”
“不用客气。这些都是为了岳人的姐姐买的,不急不急,以后她回来我亲自带她去买。”
啊?
“穿吧穿吧。也就随便买的。”她不顾她的拒绝,直接把袋子塞到千翎的手里,“否则你今天难道要穿这件衣服回家吗?”她捂嘴掩笑,向日伯母与岳人长得真的很像,但是伯母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眼神狡黠的像是颇有手段的商人。
“谢谢伯母。”她红了红脸。
“客气了。”她走了几步,又转身,“等会吃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忌口?”
千翎摇摇头:“都可以。谢谢您。打扰了。”
“哎呀,说这些干什么。”越说越诡异的气氛。伯母脸上是收不住的笑,她摆摆手。
门还未完全合上,她便听到隔壁房间伯母的叫醒服务。
“岳人醒醒!还在睡!都十点啦!”
“把一个女孩子晾在那边,你这孩子!”
千翎闻言,笑了笑,又掩上了门。看着一袋子“随便”买的衣服,岳人的姐姐……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今天才周末啊妈咪。我想再睡一会儿不过分吧……”岳人把脑袋捂在枕头里,撒泼打滚的手段在他妈咪身上用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伯母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双手环着胸:“噢?是吗?那我只好叫千翎先走了。”
岳人烦躁地抓耳挠腮。“她也起床了吗?她不是难受吗……干嘛不多睡一会儿……”他嘟囔着,睡意翻涌,在梦的海洋里沉浮。
“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衣柜,挑了几件像样的衣服,“入江夫人给了我两张大剧院的门票。下午你可以带着千翎一起去看看。”
“那你呢。”岳人百般不情愿,偷偷留出一条缝。
“这不是你弟弟学校明天有亲子活动。我打算带他出去购置些东西。你有什么想买的吗?”向日夫人抖了抖手上的水洗牛仔外套,“里面随便搭件衬衫或者长袖T恤吧。”
“……没有。”岳人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妈妈,你对千翎是什么看法啊?”
女人红唇微弯,双眸深处闪过狡诈的笑容:“这个啊。想当初这个问题的对象还是侑士呢。”她调侃着,“没什么看法啊。岳人的朋友,妈咪都喜欢哦。”
岳人苦恼地看着垂落在床上的手,“啊,我的意思……”
“呐呐呐。想要追求人家女孩子,光口头说说是没用的呢。快点穿好衣服,票我放你口袋咯。”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看从床上跳到地板的岳人,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令她不得不想起当年。只是很可惜,不是每一段真挚的感情都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