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攻城

    “旅帅,前头有小股散兵。”刚如孝感境内,前头探查路况的小兵飞马来报。

    “警戒!”胜金立刻高呼,提醒队伍注意。

    新兵护着杨笑雪、玉珠和粮车走到中间,再被骑马的甲士护住,胜金让队伍在一处开阔地停下,把三根旗杆插在地上,摆明车马纯属路过,绝不掺和。

    一小股散兵且战且逃,后头跟着百十号人。

    胜金本骑在马上,冷眼旁观,突然前头逃命的那个好像看到救星一般朝这边冲过来。

    “唰——”长刀齐齐出鞘,刀身闪着冷光。

    “胜金,是我啊,胜金,我是你九哥。”领头的人肤色黝黑,满头乱发,大声喊道:“我是老九啊,咱们一家兄弟,你救救我。”

    谁?胜金完全不记得自己认识眼前这人。

    “我!老九!安州节度使府老九啊!胜金,往日哥哥有所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拉我一把。后头这些都是父帅昔日旧部,看咱家落败了,反而欺负到我这个主子头上,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也不会放过你的。”

    胜金仔细看着人脸,终于从熟悉的眉眼中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九公子。那个偏好男风,想纳胜金做房里人的九公子。

    九公子说话的功夫,后面追杀他的人已经赶了上来。

    “狗奴才,好大的贼胆,这是我胜金兄弟。你爷爷我救兵来了,大部队就在后头,识趣的赶紧下马磕头认罪,爷爷饶你们不死!”九公子转头对追杀自己的人放狠话。

    追杀的人只有十几个骑士,其他都是步卒,看到胜金强盛气势,立刻勒缰,拱手高声询问:“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不敢,胜金,一过路旅人耳。”胜金拱手回礼,完全没有搭理九公子的意思。

    “胜金,胜金,哥哥,你是我哥哥,咱们一家人,别叫外人看笑话。你救我,我保证以后唯你马首是瞻,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哥哥,救我之后,让我去给父亲守墓也行啊。父亲对你可是有知遇之恩啊!我们是一家人!等度过此劫,我一定痛改前非,做个普通百姓就好。”九公子的底线越来越低,干脆下马朝胜金方向奔过来,看着往他面前递的长刀,双膝一软跪在泥地上哀求。

    “这些人本是父亲属下,今日杀我,明日就要杀你。你帮我一次,我们兄弟联手,他自然忌惮,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不伤百姓,正合你仁善的心意啊。胜金,哥哥,你最是慈悲仁义,你帮我一回,就一回!”听听这无耻的逻辑吧!九公子当真是个人才。

    九公子嗓子都喊劈了,对面追杀的人也看明白了,胜金压根儿不准备理会。

    追杀的小将冷哼一声:“前安州节度使残暴不仁、鱼肉百姓,我们节帅奉天命讨伐,名正言顺。来人啊,把这姓李的小杂种给我抓起来!”

    胜金微微扬手,示意对面的人不要动,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帅,奉哪位天子的节?”

    “兀那小子,你管那么多,胆子没□□大的玩意儿,少管闲事儿!”小将哪里知道什么天子什么节,这两句话都是上头反复要求才背下来的。

    “我友好询问,将军何必如此暴躁。”胜金准备讲理。

    “你爷爷今儿就让你见识什么叫暴躁。”对面的人却不准备听道理,扬鞭催马,后头的人跟着冲过来,溅起一阵烟尘。

    胜金平静又无奈,这年头,真是一言不合就干,连“你瞅啥?瞅你咋地?”这样的过场都不走一下。

    胜金看着直接冲过来的骑兵队,语气平和、声调平稳:“张弓——搭箭——放——”

    三个词过后,对面已经不剩几个人还坐在马背上了。有人胆气粗豪,领着人继续往这边冲,有人见机不对,已经打马往回跑,避开这杀神了。

    刚放过一轮箭,周芽已经单人单骑冲过去了,又是熟悉的场景再现。胜金喊都喊不住,“老四,老四,慢些,你让其他人也练练手。你们,赶紧的,上去啊。”

    其他人收弓箭的功夫,周芽已经把人砍得差不多了,这边骑兵队冲上去补刀,很快就把人杀干净了,剩下几个跪得快,扔了兵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九公子在两方冲突的第一时间就往旁边躲,等胜金大获全胜,他才蹭过来道谢:“好哥哥,好哥哥,多谢你救命,我以后一定回报你大恩大德。”

    胜金看他一眼,这人明显知道追杀他的人是什么性格,不过是想引胜金和他搭话,那么暴躁的人,随便说什么都会激怒他。

    “萍水相逢,后会无期,九公子别过。”胜金一拱手,让人去收拾战场,不准备和九公子多纠缠。

    “哥哥,好哥哥,这孝感也是咱家的地盘,你既然来了,他们就该双手奉上才是。哥哥对县城很熟,愿意为你探路。等打下了孝感,哥哥也不居功,随便给个校尉当当就行……呃呃,当平头百姓,平头百姓。”九公子被瞪了一眼,立刻改口。

    “孝感乃我李家旧地境内有河连通汉水,乃兵家必争之地。行船五天,就是汉阳和江夏,九省通衢之所在,正是哥哥谋夺天下的龙兴之地啊。”

    看胜金对争夺土地、组建势力没兴趣,九公子又兴致勃勃说起孝感的富饶:“此地乃鱼米之乡,遍植桑麻,每年能收若干税赋,都被刘家贼子窃取了啊!”

    胜金扬了扬长刀,九公子识趣往后退了两步,又不甘心,努力回想关于胜金的一切,想从中得到启发,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我有个侍妾,是你歌舞坊里出来的,也被刘家人抢去了。”

    胜金回头,不发一言,九公子看他终于有了反应,立刻打蛇随上棍,“对,对,你的旧人,不知被刘家贼子磋磨成什么样了。她叫……叫……慧娘,对,慧娘,我的爱妾啊,真真过得凄惨,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救她一救吧。”

    胜金的已经把箭矢收回,被砍翻的人也把兵器、盔甲、马匹收缴,尸体搬到路边。胜金翻身上马,九公子非常厚脸皮,也跟在队伍后头小跑,只要没赶他,就是同意他跟着。

    孝感县城的刘家人和胜金相见,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位中年将领打马出城,喝问道:“无耻小贼,是你杀了我幼弟?”

    “你幼弟是哪位?”胜金真的不知道。

    “好贼胆,我幼弟的皮甲还穿在你身上,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位将领废话不说,直接催马向前冲杀,誓要为幼弟报仇。

    胜金打马迎上去,双腿夹紧马鞍,确保自己不掉下去,双手卧刀,用全身力气劈砍,三个来回,中年将领坐在马背上气喘吁吁。

    没有慷慨激昂的战前宣言,也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比拼,力量、技巧,二者都磨练好了,就能打过世上绝大多数将领。

    姓刘的也不是青史留名之辈,武艺稀疏平常,见自己一个壮年汉子,三个回合之内居然拿不下胜金一个黄毛小子,知道这是个硬茬子,打马就往城里跑。

    好不容易趁着敌人轻敌出城迎战,胜金怎么会放任这些人逃回去。胜金退回指挥位,周芽冲出去的身影是那样熟悉。

    杨笑雪、玉珠等人也拿了弓箭,在混乱中蹭个经验。乱世学不会杀人,被杀的就会是自己。

    不到一个时辰,刘将军领到城外的军队已经被打散,溃军散到四周,孝感城门缓缓打开,一位穿长袍、带高冠的士人,穿着白衣,捧着县衙的大印出城迎接,以示臣服。

    胜金回头看看自己这几十人的队伍,再看看城门高耸的孝感县城,总有种不真实感。现象中的据城坚守呢?巷战呢?军民一心呢?啥也没有,这就进城啦?

    切,孝感的官员才不玩儿死守这一套呢!忠君爱国这套也要有观众啊,孝感十年间换了三四个主子,城中官员百姓都已经习惯了。

    破城之后,最危险的主官和主官的心腹,其次是城中的百姓,至于中间的官员是非常安全的。这也很好理解,打仗、打仗,分出输赢之后,双方头脑肯定要付出代价。进城之后胜利一方总要攫取胜利果实,平民百姓就是最好抢掠的那一批。至于中间官员,孝感还要靠他们治理,只要没有痰迷心窍非要去和兵匪讲道理,安全基本无虞。

    偏偏,没了主官之后,能决定是否投降的人,就是这些“安全”的中间层官员。

    胜金接了印,领人入城,第一件事,先要县衙的户籍名册。

    戒严、宵禁,不许随意走动,胜金派人查孝感的户籍名册,这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情,孝感比赵家庄大很多,但孝感县城并不大。三五条街,跑马两刻钟绕县城一圈,胜金把人圈在县城里不许外出,自己人撒出去,到乡下个里去查孝感大族名下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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