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重聚

    涢水河上,一艘大船打着“唐”字大旗瓢在水上,两艘小船护卫着它。

    船舱,陈赢把手中信件推给周荣,“大哥他们打下孝感了。”

    “好事啊!”铁锤等不及信件传到自己手里,拉着书楼,站到周荣身后,和他一起看信。信是胜金亲笔,写明他们已经占据孝感县城,正在清查县中土地、人口,城中大族作乱,已经斩杀一批,县城基本肃清。

    “我们赶紧过去汇合吧。”铁锤忍不住催促。此时船舱就他们兄妹四个,说话不避讳,铁锤直接道,“上回大哥说铁锅都砸烂一个,我赶紧过去补上。”

    陈赢被逗笑,“是该抓紧时间。王家这段日子紧紧盯着我们,把大哥拿下孝感的消息放出去,也让他们有所忌惮。老三,你想什么呢?”

    周荣放下信纸,沉吟片刻:“我们有必要去孝感吗?大哥那边已经站稳脚跟,粮食、武器、衣料都不缺,我们带着这么多粮食,刚好去汉阳走一趟。大哥也说过,汉阳水运、陆运发达,乃交通要道、九省通衢,那里机会更多。”

    “什么样的机会呢?”陈赢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大哥都建功立业了,总不能我们走一趟就真当护卫了啊。若是我们也能把汉阳打下来,即便打不下来,多见识见识,去做生意买卖也成啊!”

    “我们只有半船粮食,在世家大族眼中,不过是肥羊,你想做什么买卖?”陈赢又问。

    “你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哥往日把外头形容得跟阎罗地狱一样,可睁眼一看,绝大多数人都不如我们。怕什么?不如我们的人都能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我只是去见识一下怎么了?我也是为了我们大业着想!”

    书楼小声道:“大哥从没说过大业。”

    “你懂什么,啥事儿都要说明白,还要咱们干什么!”周荣回头撸了一把书楼的头发,有些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二哥,你也别生气,三哥有勇有谋、擅闯荡,往日大哥就说三哥是急先锋。”铁锤打圆场:“三哥,知道你一心为了咱们兄弟姊妹好,可大哥不在,二哥也不想咱们受伤,拜丢了东西。”

    陈赢缓过气来,脸上带出笑意:“老三,出发之前就说好的,我们在孝感汇合,这也是和王家事先商量好的。如今若是中途变卦,让人瞧出破绽,只会趁机吞了我们。我们先去孝感汇合,看大哥下一步打算。”

    周荣笑骂一句:“不许叫我老三。”往常他和陈赢总是为排行斗嘴,如今再听这句,大家都捧场地笑了起来。

    笑闹过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按原计划去孝感汇合。

    等众人散了之后,陈赢心事重重去找古娘子。若是杨笑雪在,陈赢还能和杨笑雪商量,如今,他只能把事情自己扛。

    古娘子的船舱里,杨夫人正陪着她说话,见陈赢进来,连忙起身见礼,再不是当初那个没有眼力见的蛮横娇惯小姑娘。

    “娘子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杨夫人如今也说一口官话,从备嫁到成婚两年多,杨夫人没学半个字,如今只在船上这两个月,杨夫人就学会了日常用语。

    “夫人客气啦,你慢走。”古娘子也不是得势不饶人的性子,对她颔首致意,送她一盘鲜樱桃做伴手礼。船上鲜菜鲜果难得,这盘樱桃很拿得出手。

    “怎么啦?”古娘子拉陈赢在自己身边坐下。

    “干娘,大哥占了孝感县,我计划明天出发,把咱们的粮食、财物运过去。”

    “嗯,挺好。之前就计划在孝感买块地安家,如今占了县城,也便宜。怎么,遇上难事了吗?”古娘子问他。

    “没有,就是和干娘禀告一声,今日好好休息,好不容易适应了船上颠簸,坐马车又是另一种颠簸,担心干娘身子顶不住。”陈赢不愿拿外头的事情来烦她。

    古娘子知道一定是有难事,但既然陈赢不说,那就是还没紧急到需要她出面的地步。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古娘子是励志要活过四十的人,只当自己不知道就完了。

    另一边,书楼回去,今天的事情和韩叔说了。

    韩先生捋着颔下淸须,对书楼道:“你是我捡来养大的,胜金也一直想撮合你我师徒缘分,你可知我为何一直不愿收你?”

    书楼起身恭敬行礼:“孩儿不知,想是孩儿资质愚笨,不能入先生的眼。”

    “你很好,是我有别的顾虑。”韩叔摆手,让书楼坐下,“今日,我且给你一个考验,你若能办到,我再考虑收你为徒。”

    书楼眼睛睁得大大的,“请先生吩咐。”

    “这些是我从节度使府带出来的户籍、图册、孤本、古画,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安全运到胜金手中。”韩叔指了指自己舱房几个大箱子,这是他们仓促离开节度使府都没有抛弃的笨重家伙。

    “先生放心。”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韩叔再次叮嘱。

    书楼只觉得先生小心谨慎,王家的确应该防范,至于不惊动旁人,肯定是考自己灵活应变的办事能力。书楼想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与大哥汇合,此时谋划到也正好。

    第二天,王家人前来送行,之前的粮食财物已经运过去好几批,现在是最后一批。主船的船舱已经搬空,承诺付给王家的船资也留好了。王世叔很客气,带着长子来送行,用其中一艘小船送他们上岸。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王先生不必远送,咱们就此别过。”古娘子出面和王先生做最后道别。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古娘子珍重,代我问贤侄好。等你们安顿下来,可往汉阳王氏送信。”王先生泪盈于眶、喉头哽咽,拉了拉儿子的胳膊:“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让他送你们一程,看着你们上了岸,我才放心。”

    古娘子也拿帕子擦眼睛,推辞不受,只说不必麻烦王大公子,双方你来我往推拒几次,古娘子才答应下来,口称:“劳烦了。”

    王大公子亲自扶古娘子上船,这艘船和主船相比是小船,其实自身体量并不小,一船将近百人,又有粮食财物,缓缓向孝感县小码头行去。

    王大公子亲自护送,船上舵手、船夫这些也是王家人,古娘子、陈赢等人沉浸在即将团圆的喜悦中,不知为何,王大公子总是心不在焉,有些紧张的模样。

    陈赢笑问:“大公子可是坐不惯小船?脸色有些苍白。”

    王大公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故作潇洒道:“不把老夫人亲手交到胜金贤弟手中,如何敢放松心神。”

    “原来如此。大公子不必紧张,大哥已经得到消息,会提前来接我们。”

    “提前来接?”王大公子声调都高了,看到陈赢疑惑不解的神情,又讪讪笑道:“之前没听说啊。”

    “大哥事母至孝,从生下来还没和干娘分开过呢,听到消息,可不就要亲自来接。”陈赢笑盈盈看着,仿佛在说无关的话。

    “是啊,是啊,贤弟孝顺。”王大公子打哈哈,“舱房闷热,我到外头走一走。”

    陈赢一拍大腿,爽朗大笑:“王公子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走,咱们一起去甲板上看看沿途风景。唉,若不是行船不能钓鱼,我非钓一条鲈鱼来送给大公子做临别赠礼。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大公子分别,我心里就难受极了。”

    王大公子被热情得拉出到甲板上,指点着沿岸风景,突然,拐过一片芦苇荡,陈赢惊喜看到有两艘打着“唐”字旗的船正在向他们靠近,船头有人挥舞一红一绿的小旗。

    陈赢真正高兴起来,大声喊到:“来人,打旗语。”

    “王大公子,瞧,大哥来了。”

    王大公子看到两艘和自己这船差不多大的船开过来,就知大势已去,只做自己从未有别的打算,眼睁睁看着三条船用旗语沟通,很快绕过江心芦苇荡,朝码头而去。

    到了地方,王大公子只寒暄几句,就托词家中老父苦等,告辞而去。

    “哼!就知道王家打着算盘呢!若不是大哥你找船来接,说不得我们都要到河里喂王八了!”陈赢冷哼一声,“可惜我们现在势单力孤,不能当场把这巴掌扇回去。”

    周荣愤愤不平:“老二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直接卸了王大胳膊腿来!”

    “船上是他家占便宜,我怎么敢拿这么多人冒险。”

    “哼,反正就是拿我当外人,都不和我说。”周荣把头偏到一边,“我就说你这老二当得不行。”

    “你打住啊,差不多得了。没学过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1。这事儿只我和大哥知道,不然大哥怎么能及时接应。对了,大哥,这船哪儿来的?”

    “从汉阳借的。”胜金解释,“我拿了精盐拜访了武昌节度使,这两艘船是他先期付我的定金,今年年底,我付他三百斤雪花盐。”

    “三百斤!大哥,你找到盐矿啦?”

    “换了多少东西?只这两艘船可不够。”

    兄弟姊妹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周荣的注意力却在汉阳二字:“大哥,你不是说不要私自去汉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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