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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涯(三)

    “殿下。”在陈瑶身边待了很久,玉梅终于决定将她叫醒。

    回宫后,陈瑶睡了很久,许是太累,玉梅没有把她叫醒,可直到傍晚她还没有醒来。

    陈瑶缓缓睁开眼,“何事?”

    “陛下让您现在去福宁宫。”

    他怎会现在召她去福宁宫?陈瑶不知道是什么事,虽然现在有点累,但毕竟是皇命,她也不能推辞,只是回答:“好。”

    稍微收拾了一会儿,便向福宁宫赶。

    “陛下。”陈瑶走进殿内,向景宣帝请安。

    “皇后坐吧。”景宣帝拍了拍身旁空位,示意她坐下。

    景宣帝端起茶杯,杯中雾气扑到脸上,许久才开口:“太子年纪也不小,是时候选太子妃了。”

    “陛下可有人选?”择太子妃,是家国重事,此人应德才兼备,出身也不可卑贱。

    他摇摇头,“正月十五朕会宴请百官,到时候以你名义让他们家中与佑儿年纪相仿的女儿来,你来把把关。”

    此刻,他们是以父母的身份相处,为子女挑选良人,与寻常人家一样。

    陈瑶笑起来,眼角浮现淡淡的细纹,却不显老态,更多的则是稳重、淡雅,与年轻时的活泼两样。

    “好。”她突然发觉孩子们都已到成家的年纪,自己也已经老了。

    往后的许多事需要他们自己做,他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陛下,律儿出阁之事……”她欲言又止,观察景宣帝的神色,却很难从他的眼中看出情绪来,“是时候考虑了。”

    景宣帝将茶杯放下,双手置于膝,微微一顿,许久才开口:“律儿府邸还未建成,出阁之事等太子妃一事落定再议吧。”

    这句话像是在告诉她:眼前,是太子妃的人选更为重要。

    “臣妾会帮佑儿好好地选太子妃,陛下不必担心。”她站起来,朝景宣帝行礼,“那臣妾就先走了。”

    踏出福宁宫的那一刻,陈瑶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目紧闭,俨然似尊雕像。

    他究竟在想什么?陈瑶从来都不知道。

    二十多年了,两人虽为夫妻,可她从来都不能透这个人的眼睛窥探他的内心。

    她呢?如果是她,她会知道吗?

    宫中张挂着灯笼,摇摇晃晃,火光从未熄灭。

    陈瑶很难去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这些年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开心过。

    冬天的黑夜总是降临地快些,陈瑶回到寝殿,天已全黑。

    来时她没有带上侍女,不过好在路上挂着灯笼,不至于看不见路。

    年轻时陈瑶是很怕黑的,从不敢一个人走夜路,虽然对黑暗的恐惧没有消失,但现在的她不可以展露出胆怯。

    “殿下。”玉梅走上前,扶住她。

    晚膳已经备好。

    陈瑶拿着碗筷,玉梅站在一边久久不离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殿下……”她眉眼低垂,深吸一口气,许久过后才缓缓说道:“李将军回京了。”

    陈瑶一愣,手中的碗筷没拿稳,重重地砸在桌上。

    陈瑶挤出笑来,努力保持冷静:“应该是边疆有事要向陛下汇报吧。”

    她将碗筷摆正,而后呆呆地坐着,“他……何时回来的。”

    “今日下午。”她也是才听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他回京的消息告诉陈瑶。

    “好……好,”她笑着,可玉梅能看出来,这不是喜悦,“饭菜收下去吧。”

    “是。”玉梅快速将碗筷收走,她知道,此刻,眼前之人只想一个人。

    陈瑶很想去见见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敢见他。

    比起黑暗,她居然更怕见他。

    十年未见,他现在怎么样?

    陆府内,灯火通明,彩灯高挂,节日气息正浓。

    陆瑃正跟着刘若兰学做糕点。

    刘若兰将大米粉、糯米粉倒入碗中,“来,加点糖。”她指着陆瑃旁边放着的糖盒。

    “要加多少?”她将盒子打开,不知放多少才合适。

    “三勺吧。”陆瑃手中的勺子并不小,三勺糖应该不会太甜。

    接着将三者搅拌均匀,加入少量清水,将粉打湿。

    半湿的粉一点点地聚在一起,黏成颗粒,刘若兰将颗粒揉开,又放入筛子中,不断抖动,想让粉质更加细腻。

    将粉装入模具,又加入馅料,按实,取出。

    “真好看。”糕点做的是花型,陆瑃不敢用手触碰,害怕它会破碎,事实上它没有那么脆弱。

    “接着放在蒸笼中,等一会儿就好了。”两人小心地将糕点散放在笼屉里。

    “嫂嫂,你是从哪学的?”

    “以前在家跟我娘学的,你哥哥可喜欢吃了。”她说这句话时明显带着幸福的笑容,甚至还有点娇羞。

    陆瑃在一旁起哄,“原来是这样啊。”边说还边缓缓地点头。

    刘若兰见她这样,只觉得好笑,却也拿她没办法,“好了,好了,这个还要一会,我们先出去。”

    “我自己也做一些吧,刚刚只是看着嫂嫂你做,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呢。”

    “好,我在旁边看着。”

    陆瑃拿来材料,按照记忆里的步骤慢慢地进行。

    “再加一点水。”刘若兰见她水加得太少,便又帮她再添一点。

    她学得很快,虽然手法还有点生疏,但能一次性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

    待原先做好的糕点蒸熟后,陆瑃将刚做的放进去。

    糕点摆在盘中,还散着热气,香味扑鼻。

    陆瑃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糕身软糯,馅料甜而不腻,“好吃。”

    陆瑾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指着盘中的糕点,“我也想吃。”

    刘若兰拿给他,陆瑾全部塞在嘴里,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十分可爱。

    “吃慢点,别噎着了。”刘若兰轻轻拍着他的背。

    “来,这些送给奶奶还有父亲母亲吃。”陆瑃将屉中糕点放在盘子上,让陆瑾接着。

    “好。”他说着,又拿了一块给自己吃。

    两人见他这样,实在没忍住笑。

    “我拿点给你哥哥吃。”刘若兰端着盘子,朝房中走去,陆瑃也跟了上去。

    陆恒还在房中处理公务,过些日子他们就要出发去洛州了。

    “来,这是我刚和瑃儿一起做的,你尝尝。”刘若兰将糕点递给他。

    “嫂嫂客气了,”陆瑃突然有点心虚,“我只不过加了三勺糖。”

    “哥哥快吃,嫂嫂说你可喜欢吃了。”

    糕点虽然有点冷,但它的味道却不因温度降低而减少半分,依旧香甜软糯。

    “那时自然,只要是你嫂嫂做的,我都爱吃。”陆恒牵住刘若兰的手,把她往怀里拉,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陆瑃在一旁实在受不了,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在找虐,既无奈又觉得有些羡慕:“你们两个,腻歪!”说罢就朝门外走去。

    她是开心的,哥哥嫂嫂能如此幸福。

    相儒以沫、琴瑟和鸣,是人间佳事。

    回到厨房,她刚做的糕点也好了,只不过糖似乎加得有点多,太甜了。

    好在没有做多少。

    “姐姐,我还想吃刚才的点心。”陆瑾刚踏进门就找陆瑃要糕点。

    “给,这是我刚做的,看看怎么样。”

    他拿起一块,“好吃,姐姐你真厉害。”又尝了几口,仔细品味,“就是太甜了,但还是好吃的。”

    “那我下次少放点糖。”她自己也拿起一块,“等会记得漱漱口,不然牙齿会坏掉的。”

    她深知牙疼的痛苦,小时候爱吃糖,长过一次蛀牙,疼起来快要了她半条命。

    “好。”陆瑾点点头,跑回去漱口。

    没一会儿,刘若兰回到厨房,将盘子送回。

    “你做的点心呢?”空荡荡的笼屉在桌上摆着。

    “刚刚瑾儿过来,吃掉不少,就剩这一个了,嫂嫂你尝尝。”

    “这孩子,人倒是不大,胃口却大着呢。”说着,她自己也尝了尝陆瑃做的点心,“不错。”

    两人将厨房收拾干净,坐在院中石凳上歇息。

    “嫂嫂,你和哥哥是怎么认识的?”陆瑃突然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

    “我和你哥哥从小便相识,那时你年纪小,恐怕没有印象。”

    “好像……不记得了。”她的声音很小,尴尬地笑着。

    事实上,她从未知道过,她没有关于以前事情的丝毫记忆。

    幸好,自己和原来这个人的性格相差无几,不会让人起疑,可原来的陆瑃呢?梦里,她跳进了湖泊,难道是……死了?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怎么了?突然发呆,在想什么?”刘若兰拍了拍陆瑃的肩膀,让她一惊。

    “没什么,没什么,嫂嫂你继续。”她回过神来,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

    “那个时候我们还都在扬州,大概七八岁吧,有一天我经过一棵树,树上趴着一个人。”

    “不会是我哥吧?”她猜。

    “对,我走过去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在看风景。”

    陆瑃没忍住笑,她知道,怎么可能是在看风景?“他一定是下不来了。”

    “可他刚开始还不肯承认。”想到陆恒那副倔样,刘若兰只觉得好笑,“我就待在旁边,想看看他何时才会下来,他还是很有毅力的,一直不下来。”

    “那后来呢?他怎么下来的?”

    “我就说他一定是怕了,不敢下来。”陆恒那人怎么可能承认?“他就让我好好看着,看他是如何下来的。结果一个没抓稳,直接摔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后来还是我把他送回家的。”

    想到陆恒当时一副吃瘪的样子,陆瑃笑得喘不上气。

    “慢点。”刘若兰轻拍她的后背,自己也抑制不住笑。

    “后来发现我爹爹和你爹爹是旧相识,两家来往也多,然后……”

    “然后你俩就互生情愫?”她又在一旁起哄,“青梅竹马,真好。”

    “过些日子哥哥嫂嫂就要走了,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她牵住陆瑃的手,眼中有深深的期许。

    “好。”

    “不管怎样,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做一件事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不愿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千万不要强迫自己。如果是愿意的,那就勇敢一点,不要给自己留有遗憾。”她很认真地说着,只希望陆瑃能幸福快乐。

    有时候陆瑃真的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被别人爱着、关怀着,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的人。

    可她是一个幸运的人,每当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时,总会有人拉住她,向她张开怀抱,告诉她: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救她的人,也包括她自己。

    因为这些人,她不再胆怯,不再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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