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后方，她来守。

    乔清南在谋划漠北之行时，嘴里总念叨着，若是后方无援她该如何应对，姜砚不明白为何如此，仿佛一定会发生一样。

    可想想，万一呢，于是便暗下决心要帮助姐姐，防止有一些个不知死活的小人使坏。

    思考之际，楚端忽然从她跟前蹲下来，视线蓦地同她齐平：“那你会杀掉朕吗？”

    一张曾经熟悉如今却又陌生的脸清晰地落入她眼中。

    姜砚猜到楚端会这样问，“陛下，那小女子也会和陛下同去。”

    与他同去。

    楚端的心猝不及防被晃了一下，忽然间他很想问，姜砚口中说的同去是心甘情愿，还是毒不能解，无奈同去。

    姜砚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两人清晰地听着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楚端细细扫过姜砚的神色，一如悬崖下破屋里的初见一样，那时他的脸上缠着绷带，瑟缩在地上，她则蹲在自己的面前。

    如今两人位置调换，她的姿态却依旧没变，像沉静坚韧的绿萝，始终追求以自己喜欢的姿态活着，不改其色。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白生默默地挪到乔清南身边，一阵漫长且沉凝的死寂过后，白生小声问道：“这是……乔将军使的美人计？”

    乔清南横眉：“国师最好在京城给本将军保护好她，否则……你知道的，国师大人。”

    两人一边揣测着帝王的神色，一边小声地斗着嘴，半晌，楚端站起身来，轻扯了下唇角，“可以。"

    他说完起身走回桌案，想要拿起笔的手悬在半空中——

    没有笔，笔墨纸砚都在地上，桌案上空无一物，楚端干咳了几声：“旨意稍后下达，你们先退下吧。”

    乔清南：……

    然后在心里默默翻着白眼：让你砸我，等人收拾吧。

    “陛下，臣等告退。”她拉着白生，小声招呼道，“国师去我那吃点啊？”

    白生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楚端的声音就从两人头上传来：“不用了，国师在府上吃得很好，不饿。”

    乔清南抬头：“陛下怎知……”

    楚端面带微笑：“国师，朕说的对吗？”

    白生指尖打颤，“陛下说的对。"

    “那就留下吧，朕还有其他事要与国师商量。”

    白生点头：是。”

    内心一万心不情愿：怎么还有事商议！

    而且哪吃的好，火锅才刚开你就来了，才吃了个半饱又把他叫过来经历风雨，老子下辈子再也不当国师了。

    白生不去乔清南那里吃，不过是担心被套话罢了，他回去原本是要再吃个宵夜的，结果泡汤了。

    乔清南从御书房退了出去，走时朝白生摆了一个凄楚的笑容：是你，留下来收拾的就是你这个倒霉蛋。

    然后就得意洋洋地溜走了。

    白生被弄得更抑郁了：为什么重生后，总挨骂背锅的还是他。

    “爱卿。”预想内的召唤如期而至。

    “臣在！”白生赶忙收敛心思，回头正对上楚端的目光，他自觉低头开始收拾地上的笔墨纸砚等一干物品。

    楚端敛眉打断他：“爱卿不忙这个，先给朕卜一卦。”

    卜卦？

    他灵机一动，“陛下，臣卜卦的物品在家中，容臣回家取一趟。”说完转身就要溜。

    楚端对着殿外说道：“沈林，你贴身陪着国师大人回一趟府中取些东西，速去速回。”

    还没听见沈林的回应的声音，白生果断抢先一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陛下，不用了，臣刚摸到了，臣这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

    贴身！还速去速回！那还去个屁。

    楚端抬眸，和煦地望着白生微笑道：“哦。”

    “沈林，不用去了，国师大人又找到了。”

    沈林：……

    白生顶着帝王的视线，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挪到桌案前，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文：“陛下，想卜什么？”

    “刚那两全之策的吉凶。”

    “谁的吉凶？”

    楚端凝神：“那个……朕的吉凶。”

    他眼中的光亮瞬间暗淡：“……”

    这不是要他命嘛。

    卜出来说不定好坏他都得挨骂。

    楚端看着他一脸无比眷念人世间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卜，好坏朕都不说你。”

    白生顿时满意地笑了起来，放心地卜开一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楚端不会看卦，但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

    白生：“陛下说过的……”

    楚端：“放心，不说爱卿。”

    白生：“谢陛下！”

    楚端：“给朕解完卦后，把那里收拾一下，朕看爱卿刚挺想收拾的。”

    ……

    白生解完卦后，低头开始收拾。

    他实在是一个人咽不下这口气：“沈公公，陛下让我和你一起收拾收拾殿内，你现在有空吗？”

    沈林在门外：“陛下，老奴方便进来吗？”

    楚端撇了一眼他：“不方便。”

    沈林：“抱歉国师大人，奴才现在没有空。”

    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