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通明，裴靳琸和归慕在看电影，有时接吻。

    电视机屏幕上片尾字幕滚动。

    裴靳琸敞着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搂住归慕，额前蓬松的头发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

    归慕靠在他坚硬滚烫的胸膛，白皙的脸上透着粉，像一颗水蜜桃。手指紧张地攥住他柔软的衣料，归慕偏头看裴靳琸，眼神里满是不曾外泄的依恋，抿嘴轻声说“要不我今天不回家了。”

    身后靠着的人明显身体一僵，裴靳琸抬手捂住抑制不住向上扬的嘴角，从指缝里漏出气声“嗯。”

    归慕心里痒痒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莫名也跟着开心起来，莞尔一笑，“这么开心吗？”

    裴靳琸放下手，笑容一览无余，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视她，归慕从他的双眸里看到了自己，裴靳琸抓住她的手亲亲，“开心死了。”

    归慕被他的眼神一烫，红晕爬上了耳朵，她又重新窝回裴靳琸的怀里，装作无事的样子回复着谈率他们的新年祝福。

    “害羞了？”

    “没有。”

    “那你耳朵红什么？”

    “……没红。”

    耳发被手指拨开，裴靳琸摩挲着发烫的耳垂，“这是什么？人赃俱获了还不束手就擒。”

    归慕偏头羞愤地蹬他一眼，一贯清冷的眉眼灵动起来，她像一个跳脚的兔子，小声威胁道“那我就回家。”

    裴靳琸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长手圈住归慕不让她动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哄道“错了错了。”

    笑声似乎能渗进归慕的肌肤，引起心脏震荡，归慕推了推他的胸膛，手指指着裴靳琸的手机屏幕，羞涩提醒道，“有人叫你发红包。“

    裴靳琸捏了下归慕的脸，“好。”

    他在zhuo一、修车厂、拳皇不慌工作群里依次发了新年祝福语还有红包，红包数额让归慕惊了下，她瞧了眼裴靳琸，“裴老板真是财大气粗。”

    裴靳琸挑眉“谢谢夸奖。”

    上午西屿还有太阳烘烤着大地，下午窗外便下起小雪，纷纷扬扬，轻轻柔柔，挂在枝头，倒有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感。

    小雪簌簌地下，一切都是冬天的迹象。

    心像一个黄澄澄的蜜罐，甜腻的蜜浆快要溢出来，归慕似着迷般盯着窗外，脑海里却闪过一句诗词”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散。

    她嗅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说着无厘头的话，“你送给我的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

    在归慕看不见的地方，裴靳琸弯了下嘴角。

    “喜欢就好。”

    不枉费他特意找了家录音室练了一下的歌。

    归慕抿嘴，神色一暗，手指摩挲着裴靳琸胸膛上的衣物，轻轻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家的事啊？”

    把玩的手指一顿继而转为牵着她的手，温度通过手指传至全身，裴靳琸温柔道“慕慕，以前的事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勉强自己，但是以后重要的事你要告诉我，我会担心。”

    归慕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摇摇头，郑重道“我想说，裴靳琸。”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间隙，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瞒你，我应该告诉你的。”

    她不想沉沦在过去，她想与眼前之人十指相扣漫步前行。

    裴靳琸亲了亲她的头发作为回应。

    暖黄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窗外雪飘飘然，间或传来路人踩雪的声音，一切都静悄悄，裴靳琸关了电视，贴心地给归慕倒了一杯温水，她窝在他的怀里，讲述着她一直难以启齿的过去。

    裴靳琸紧锁着眉头听完，手上紧紧地搂住她。

    “有些东西如果改变不了，只能自己适应然后做出选择，所以我才会一直想着逃离西屿，逃离他。我害怕他再次影响我的生活。”归慕闭了闭眼睛，眼眶红润但她强忍住没落下来，“即使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即使他已经死了，我对他恨也不会减少。”

    过去流着鲜血的伤口早已在时间的推移下，变成一个无法治愈、无法根除的溃疡。

    归慕抬头，颤着声问“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她眼里含着的泪刺痛了裴靳琸的眼睛，这痛感蔓延直至全身，他拨了拨归慕的头发，眼里全是心疼，他坚定道“你不是。”

    加害者们才是。

    归慕溺在他的双眸里，眼前的裴靳琸炙热、坦荡，她自私、胆小、敏感多疑，本不值得被这样好的人喜欢着、呵护着。

    心一钝一钝地疼，归慕抱着他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裴靳琸值得一个明媚的女生给他最热烈的爱。

    “你就是最好的，你坚强、勇敢、理智清醒，”裴靳琸亲亲她的发顶，“你就是最好的。”

    归慕可以一个人冷静地面对很多人不敢面对、无法忍受的事，这已经很弥足珍贵了。

    裴靳琸松开手，身子往后腾出空间，双手捧着归慕湿漉漉的脸，像对待珍宝一样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晶莹，极致的温柔都碎在他的眸中。

    “这么多年，我看着你是怎么离开，又看着你是怎么回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开心快乐。我希望你能因为我开心，也希望你不止因为我开心。”

    “归慕，你要相信上天的不公是短暂的，总会有人为你驻足。”

    窗外雪花飞舞。

    裴靳琸啄吻着归慕的脸，以此融化她内心的忧伤，他小心翼翼地在她额上印上最诚挚的吻，宛如最忠诚的信教徒，“但我会是最长久的那个。”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裴靳琸说完最后一个字，俯身吻住归慕的唇。

    *****

    那晚，归慕被裴靳琸搂在怀里入睡。

    他听了半夜的雪。

    雪停了。

    归慕转身手摸了空，她蓦然挣开迷蒙的双眼，耳边传来极轻的钢琴音，归慕觉得很熟悉，是裴靳琸在江大为归慕弹奏的曲子——《All you need to know》

    夜幕上挂着的明月洒下清辉，晕开世界的污浊。微风阵阵，浮动落地窗前的轻纱，如朦胧的蝉翼。

    壁灯照着一隅。

    裴靳琸嘴里衔着一支烟，下颌线冷峻，烟蒂滋着点点火星，他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弹奏。

    他脑海里频频闪过过去。

    她细碎的哭声、垂眸回答着的“对我来说，特别重要”、青龙寺里她虔诚拜佛的模样，以及，重逢后，归慕一次次的崩溃，一次次地反复提问“你还喜欢我吗”……

    原来她的逃离、害怕源头在于畸形的家庭。

    因为喜欢，所以敏感，在意。

    沉重的无力快压垮他的脊梁，他竟然只能靠弹琴驱逐内心的郁结。

    归慕下楼后便看着这幅景象，她的影子落在地上，渐渐出现在黑色琴身。

    裴靳琸弹琴的手指一顿，归慕取走了他嘴里的烟，放在自己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次她没有咳嗽。

    “吵醒你了？”裴靳琸取走她嘴里的烟，丢进垃圾桶里。

    归慕摇摇头看他，他眉宇间盘亘着吹不散的乌云，因为她。

    归慕心里顿时一钝一钝地疼，它不是摧心剖肝的疼，是细细麻麻的疼，无法忽视的疼。

    她伸手将其抚平，凝视着裴靳琸浓墨般的双眸，把头轻轻放在他的肩上，自言自语道，“裴靳琸，我不回上海了。”

    “我的人生是在一片废墟上开始的，”归慕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声，抬眸看他，眼底盛满碎了的月光，“那现在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在废墟中重建？”

    裴靳琸将她搂在怀里，心里似有千层海浪，他心疼地闭了闭双眼，吻落在归慕的眼睛上，无比诚挚，“乐意之至。”

    他们在月夜下紧紧拥抱彼此。

    当爱成为归宿时，渺小的灵魂为此战栗。

    那就让爱意肆意疯长，即使整个世界天塌地陷。

    ”

    There's a calm surrender to the rush of day

    这一刻的寂静 臣服于奔走的一日

    When the heat of a rolling wind can be turned away

    清爽的风何时才能吹散这份灼热

    An enchanted moment, and it sees me through

    而这令人迷醉的时刻浸润我心

    It's enough for this restless warrior just to be with you

    只要能与你并肩作战已足矣

    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你能否感受到今夜深深的爱意

    ……

    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你能否感受到今夜深深的爱意

    ”

    舒缓的琴音，缠倦的歌声，归慕此刻的心狂跳不止。

    一曲歌毕。

    裴靳琸深深地看着归慕，大手掌住她的后颈，手指轻轻摩挲，温度穿过白皙的皮肤，引起一阵战栗。

    他的脸渐渐靠近，吻就这样落在归慕似花般娇艳欲滴的唇上，归慕手指拽住裴靳琸的衣物，在天旋地转间，回吻住他。

    心跳如擂鼓。

    他们对彼此浓烈的情感失控在唇间，爱意彼此冲撞、火花四溅。

    裴靳琸提着归慕的腰让她站起来，踩在他的鞋面上，琴凳顿时发出“刺啦”的声响。

    裴靳琸搂着归慕把她放在琴键上。

    不同音调的琴音回荡在房间。

    归慕心里似有无数的蝴蝶在挥动翅膀，她抬手搂住裴靳琸的脖颈，亲了亲他眼角的泪痣。

    彼此温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裴靳琸的嘴唇一下一下啄吻着归慕雪白无暇的肌肤，额头、眼睛、鼻尖、脸颊，湿热的吻从下颚线一直延续到她细白的脖颈。

    归慕睫毛扑簌，声音含着细碎的□□，指尖触碰他的后脑勺，像触电般，她收回手，手垂落在一旁，无意间按住琴键。

    琴声在寂静的房间发出暧昧的声响。

    归慕心一颤，渴望便似海浪暗涌，洁白如雪的脸上泛起潮红，她捧起裴靳琸的脸，闭眼亲了亲他眼角的泪痣。

    月亮乖乖地绕其所绕。

    裴靳琸摸索着归慕为之战栗的灵魂，像乐师抚摸琴键，最后奏响完整的乐章。

    在无人所知之地。

    他们在黑白琴键上一同卷入情欲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