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

    然而,此时外头又响作起了动静。

    “五殿下!这边请”,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是苦苦追寻的那人。

    “已为您留空了二楼,就坐等您到来了。”

    黑靴的主人,当然也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脚心向外而去,并蹲了下来。

    “五殿下,巴蜀来的客人还未到,估计还在路上。”

    弥耳借机,一步上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里的匕首对准他脖颈上的致命之处。

    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弥耳还与阿父,阿母驻扎在荒北的军营里,可她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日子。荒北只有断井颓垣,将士们没有人将她当成中原来的娇贵娘子,她与士卒们苦中作乐,一同变成兄弟,变成姐妹。于哥哥教她骑马,良哥哥会教她打猎,军营里的吴教她防身与进攻,以及如何快速一刀毙命敌人。荒北里只相信烈狼的一套生存法则,以死相搏,奋力追求,哪怕最后成王败寇。

    所以她很明白她现在的境遇,机会来临之时,只能一搏,断然不允许任人宰割。这是荒北教给她的道理,也是这个世界教给她的道理。

    “七殿下来了吗?”

    外头接着谈笑风声,里头却是一片兵临城下之意。

    “来了,早早就来了。”

    “别动!”

    “想活命,就别动!”她对着男人的左耳低语道。

    男人一袭黑色便衣,看不出任何身份,但他并未因此轻举妄动,而是沉默地接受来自背后的指意。

    “阿勒斯布,辛苦你了。”

    “为五殿下办事,是奴的荣幸!”

    就在外头的声响浸微浸消之际,弥耳怀里的那人一个旋身微低,单手反抓她握住刀柄的右手,并侧步而至她的身后,石火

    电光间一气呵成。

    弥耳还没来及反应,屋内局势徒然骤变,她原本对准那人刀尖,现在却被他对准了自己。

    剑拔弩张,千钧一发。

    “别动。”

    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是何人?”背后传来了阵阵低沉之声,就如同那山鸣谷应般,在弥耳心中风起水涌,脸上冷了几分,“我并无恶意,来此处是为情势所迫,我并不想谋害你。”

    那人的话倒是给了她一切喘息的机会,原来此人并不认识她,那就更不是那群想害她的人。

    背后之人静默良久,随后便松开了手。

    弥耳伸出手,朝身后抱了抱拳,却并未将头转了过去,“多谢这位兄台!只不过,小弟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

    她见外头声音渐弱,抬起脚,只想快先离开。

    这一来着实听闻茶店主人的动静,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留在此处,二来,今日的贵主乃那五殿下,非不是好惹的主,而且,若是跟这人在此打闹惊扰了他,那就全然完蛋了。

    思毕,她快步走向门口。

    只听那人在身后沉了沉语气道,“既是感谢,兄台为何不以首示我?”弥耳脚下一顿。

    他接着道,“我听兄台声音有些许耳熟,不知可否让我见一见,这万一是老熟人,我等还能聚一聚。”

    弥耳止了脚步,神情霎时变了些许,“大哥,你我都心知肚明偷来此处,不合时宜,若被人发现不论轻重,那都是会被报官了的,萍水相逢,还是就此别过吧!”

    “慢着!我若定要你转身而来呢。”那人道。

    字字戳心。

    弥耳眼底蒙上一层灰暗,答案已然摆在眼前,他一定要见到她的脸。

    此人武功高于她,李尔这娇娘子的身体,能有多少胜算。

    她不会打,也不能打,摆在她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转过身去。

    弥耳叹了口气,转过了背,望向他,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冷漠。

    “怎么会是你?” 那人惊叹了一声。

    弥耳抬起眸眼却跌入一双明眸里,此人虽一身素衣,却拦不住贵气逼人。

    “拜见六殿下!”

    她赶紧拜服道。

    眼前的谢宇怎么也没想到着男式胡服之人竟会是她。

    昨日他接到蜀中来的急令,说是都城里有贵主与巴蜀、突厥相勾结,蓄意谋乱,巴蜀欲起兵与突厥来个南北夹击中原之地,长安腹背受敌。对此圣上下了死令,除了平定叛乱之外,定要找出内鬼,而这找出内鬼之责,落在哪个都城的高官达贵上,自个查自个的那都不合适,所以这人选既要能压得住权贵,又要不在都城,那就自然是非他莫属了。

    今日有探子来报,说这位贵主与蜀中往来亲密,今日会在这茶坊接见,于是他便穿了身便服潜入这里,哪知正听外面有声音,自己就被人用匕首劫持了,虽说此人是瘦小无力,要挟他简直和说笑话一个道理,自己一个反手就能将他反制压在怀中,但自己也从未往女人身上想去,如今见了是她,反倒是自己对着一双清冷孤傲的眼神,有些尴尬,藏不住的失态了一番。

    “嗯,你…”后面的话已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弥耳却心头一紧,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后怕起来,“六殿下,妾有罪”,她立刻道,“今日事出有因,惊扰了殿下,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殿下责罚。”

    谢宇想起她刚才用刀抵着自己的画面,不由得放下尴尬,好奇起来,“这事出有因是什么样的因,能让你拿刀抵着本王?”

    弥耳脸色一滞,不敢妄动,只有拿沉默回他,“臣妾若不想说,算是违令吗?”

    谢宇挑眉一笑,觉得此人甚是有趣,不仅女扮男装,行事怪异,连讲话都这番直接。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吧。”

    隔壁开了门的吱嘎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随后门窗之上,人影晃动。

    弥耳与谢宇立刻噤了声。

    从左来个矮个佝偻之人,从右出来个高个之人,他们相遇在二人所在屋外。

    “主人。”

    矮个道,“还要杀了他吗?”

    “容我想想,此番虽没成功,但我担心那人依然发现我们的动作。”

    “若是漏了风声,因照那人的身份,你我都要完蛋,所以,那厨子还做的还是要做。”

    “是。”

    弥耳脸色骤变,眼底的冷意如同泉涌般溢了出来。

    外头话落,谢宇便来到了房门前,支开一丝缝隙,环视了一圈。

    “你如何上来的?”他回身看了眼弥耳,却见她神色一凝,不知在想什么。

    弥耳道,“妾假借身份,说是二楼贵主的朋友才得以上来的。”

    谢宇暗自佩服眼前这人的行为,边思忖边俯看这外头被府宾包围的茶楼,外头现在人来客往的,若是毫不遮掩地走下去,难免会碰上熟悉的人,暴露了身份,更别说硬闯,外头那些护卫各个都不是吃素的主,一朝露馅,打草惊蛇,就更加得不偿失。

    可若是...

    他投去了打量她的目光,还别说,此人穿上这云锦式胡服,头上带幞头,虽说个子有些瘦小,但依旧能瞧出贵家少爷之风范,也怪不得那群小奴能将她的话当真,放了上来。

    “这样,我要你做件事,做好了,我可以考虑考虑,将你用刀抵住我脖颈之事忘却。”

    弥耳听了这话,算是微微松了口气,“殿下大义,妾甚是感激,只是不知道是何事。”

    “你照猫画虎上楼模样,出了这门,莫要说其他的话,我就跟在你身后,假扮你的小厮。等我离了此地,一切便都好说。”

    弥耳思索片刻,神色讳莫,随后做了一揖,道,“那就委屈殿下跟紧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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