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

    “你...为何要帮我?”

    弥耳看着阿鲁眼中的惊疑,“信不信且看你,一念神魔。”

    阿鲁顿了顿,吸了口气,顷刻才道,“今日午时刚过几分,我接到命令,说是一楼雅房处来了个年轻公子,那头说可趁着这机会下手。”

    弥耳脸色一凝,转过身来,仔细问道,“那头?”

    “这我便不知,只知道那头是宫里的贵主,我家主子也是听令于他。”男人微微沉声道。

    阿里听了这话,跳了起来,声音都抬高了些,“你说什么!是宫里头的人要害我家公子!”

    弥耳一面拍了拍他的肩,暗示他切勿失了理智,另一面继续接着同那人说,“那我且问你,我来了你们这儿到你得知那头想动手,这中间隔了多少时辰?”

    “大约,不出一刻钟的模样。”

    弥耳眉心皱成残垣断壁间的沟壑,反复斟酌起他说的话来。

    一刻钟...

    在一刻钟之内,就将宫里的消息传来。

    “收到消息后,我将厨房准备好的云锦糕交到了一名面容稍瘦削的男子手中,再后来便是接到命令,要取了阿强哥的性命。”他觑了觑身旁的人。

    弥耳道,“面庞瘦削之人莫不是一个腰间坠了只金哨之人?”

    “正是。”

    “你可知他到底是何身份?”

    “这个我不知,只知道他是我家主子带来的人儿,送完食后便匆匆离去了。”阿鲁从地上缓缓爬起了身。

    弥耳又问道,“那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杀我?”

    “这个,我也不知。”

    言毕,屋内寂寥三分,不再有了更多的对话。

    弥耳揣着思绪,一步又一步走向门前,伸出手来轻轻将门一推,幽暗的屋内立刻斜进一束刺眼的光,厚沉的木门随着吱嘎一声动静,缓缓朝外散开,一束光成了一片光。而后才开了口。

    “阿强,你今日同你妻子与孩子离开长安,随便找个远离长安的地儿安下来,你有一门手艺,怕不愁生计,这里你是留不得了,那群人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定不会放过了你,也不会放过你的妻儿。”

    她立刻叫阿里取了一袋铜钱给与了阿强,“这些钱财足够你寻个安宁的地方。记得,忘了长安的一切,这里绚丽繁华之下暗潮汹涌实能吃人,所有人皆为蝼蚁,落得尸骨无存才为常态。”

    阿强顿了顿,随后跪在地上长叩不起。

    弥耳将他扶起身,并对一旁的阿鲁道,“阿鲁,你离开的时辰已经够久了,如今赶快回去,告诉那群人,你已经杀掉了阿强和她妻子,并将他们的尸体一并处理干净。另外,茶坊那头若有什么动静,你便在那日午时三刻至崇仁坊内荷莲街的古树前,刨个洞塞进了去,我会派人每日来此勘察一番。”

    门是敞开的,斜阳露出云端,碎了一地的光,印在她身上却成了熠熠的星光,微荡的晚风,摇曳不动她伫立的身影。

    “其余的,你等我将你女儿安全救出。”

    -

    弥耳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李府前,不远处有一小奴站在长梯上,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用竹竿挑着灯笼,正欲点灯,李府的老管家富叔站在那底下扶着长梯。

    灯笼一点就亮,将这两个人的人影一个拉长,一个拉短。

    富叔见了弥耳便立刻上前行礼,并将她迎进了府中。

    她绕过前院,快步回到自己的闺房内。

    阿紫老早就等在原地,一见她家娘子就立刻喜上眉梢道,“娘子回来了?今日玩得可开心?”

    弥耳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一袭湖蓝色襦裙,道“嗯,阿紫今日我不在,晓亭院可有发生什么事吗?”

    “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弥耳点了点头,褪下胡服,穿上了襦裙,又往内院走去。

    长安向春的末尾依旧带着点寒风的气息,惹的人直缩脖梗。弥耳加快了步子,穿梭在四下无人的廊亭,思绪却飘地远远地。

    阿鲁提到想杀她的人是宫中的贵主,只不过她怎么都想不通,一个闺中小女何能与宫里头的权贵之人有这般血海深仇,那群人分明是起了杀心,冲着下狠手来的,若是她真吃了那盘点心,也许早就横尸临江。这矛盾究竟是何种的纠缠不清,哪怕她失忆的消息已然全长安皆知,宫里的那位也依旧不放过她。

    难道又或者是...

    弥耳回首,朱楼一片之下皆是茫茫,月影深锁廊亭,辉辉赫赫一副岁月静好之容貌。

    李府与那位之间的纠葛,而她,在其中却只是个牺牲品?

    “娘子可是有些冷?”

    阿紫见她一直在搓手臂,便问了一嘴,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这种时候最怕倒春寒了,我以前总在这个时候生病。”说着,廊亭处处的风直灌入她的脖颈,从上到下,最后穿出脚外。

    “娘子总是在这会儿生病?阿紫怎么不记得了。”阿紫一副冥思起来的模样。

    弥耳一顿,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对她说,“不,你没记错。”弥耳瞧着阿紫,笑了笑,“是我记错了。”

    说着,二人便到了内厅。

    内厅灯火辉煌,宛若蚕室,与廊亭正好截然相反。

    李府正好坐在胡桃瑰木胡床上,见到她便和颜悦色道,“尔尔,今日可去哪里玩了?”

    弥耳行了礼,立刻装作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阿父,今日我去了西市买盒凤纹金蚌盒(古代贵族女子放化妆品的器皿),可漂亮了!”

    “哦?你们小女子如今流行蚌壳做的盒子?老夫一把年纪了,可得好好学学,下次给你阿母也买一个。”

    李诉正说道,外头又来了一人,此人娉婷瑶瑶,温婉可人,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开恩,不曾在她脸上逗留过。

    弥耳见来的那人,便起身请安道,“母亲。”

    “你要给我买什么?”李母将她扶起身,并一展花容月貌的笑颜。

    李诉嘿嘿一笑,不回答她。

    李母又望向弥耳,细温道,“你又给你阿父出什么主意了?”

    弥耳道,“好主意,是个好主意。”父女二人会心相望,气氛欢愉更了些。

    “快坐下吃饭。”

    李诉忙招呼二人齐食同桌,小奴见机上前来摆设餐食,冷盘热炒、烧烤汤羹、甜品面点一应俱全。

    庭内融融,酒香四溢。

    弥耳望着眼前的八珍玉食,抬眼扫过庭院里的人,李父把酒言欢,李母红袖拂扫,持柄酌羹,小奴垂首贴耳站在一旁。每一个人,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两个字“克己”,他们低着头,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路数,说的每个字都是恰如其分,可这一个一个面皮里藏着什么样的心,她全然不知。

    阿鲁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从她进了茶坊起到那群人接到命令,不过短短一刻钟,这皇城到平康如何得能有如此之快的讯息。除非有人从她出了门那刻开始便告知了宫里的那位,而那位却早早下了命令,只等自己掉入陷阱,所以哪怕她不去这茶坊,也会有下一个阿鲁在等着他,终是难逃魔爪。

    那么,这人也只可能藏在了这群同她朝夕相处的笑面人之间了。如此想来,昨晚在她门外的那道诡异的影子便能解释了,有人正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幽幽地瞧着每一个人,眼底渗出一片冷意。

    李府怕是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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