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支支吾吾许久。
领头的说道“姑娘是何许人士？”
程烟倒是没想过这些人居然开始盘问自己了“陆引，家住宁州，此番是来皇城游玩”
正所谓，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程烟对于信口说名字这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方听完斟酌了会“姑娘且跟着我们，切忌多看多说”
程烟点头“你们放心”
“多谢姑娘了，这波委实失了礼数，但情况所迫”
“你们放心，我虽不出自大户，但是也识的礼数”程烟见对方人人都将礼数放的比天重，也礼貌回着。
程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群人这么在乎这小公子，又对自己这般堤防，在朱门红墙包围自己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这隶儿怎么是大臣的孩子，这孩子全名当是萧隶。自己应当见过这孩子，只是自己未曾放在心上，也便忘记了……
不过，自己居然就这样进宫了？也算是误打误撞。
程烟默默记忆着周围的路线与情况。
萧隶紧紧牵着程烟的手，生怕程烟跑了。
那群宦官侍女顺着萧隶的意思带着两人到了一座宫殿之外，程烟抬头，发现这座宫殿居然连牌匾都没有。
萧隶对他们说道“你们在此处候着”然后又看向程烟“姐姐同我进去”
程烟被萧隶牵着进了宫殿，宫殿很是冷清，天气入秋，这宫殿门口的树枝都已经凋零。
程烟想不出来这能是谁的宫殿，按照一路上过来的痕迹，这应当是比较保密的地方，靠里，但很显然快荒废了。
萧隶牵着程烟往里走着，两人在厢房门前停下脚步，萧隶示意程烟不要出声，然后轻手轻脚推开门。
程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上萧许川，萧许川一袭白色里衣躺在床上，黑色头发垂在两侧，显得脸色更加苍白。
程烟压下心中的惊讶，她暂时不清楚萧许川在宫里是个什么位置，此刻还不可轻举妄动，还有这孩子，为何带自己来此处？
萧隶牵着程烟朝前走了一步。
萧许川的声音响起“隶儿来了？”
萧隶跑到萧许川面前“兄长”
萧许川坐起身，看得出来他还是很虚弱“隶儿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萧隶欣喜地看着程烟说道“兄长，隶儿找到你喜欢的姐姐了”
萧许川闻言，心知应当是最近皇后总是找自己说要给自己找个皇妃被小孩子听进去了。
萧许川抬眸，顺着萧隶的视线看去，却对上了程烟的脸。
萧许川按着自己想好的话说道“隶儿怎么觉得这是兄长会喜欢的姐姐？”
萧隶认真地说道“姐姐说了同兄长一样的话，母后自小就告诉隶儿，能遇上说得上话的才是真的喜欢”
姐姐已经忘记了她同自己见过，现在也不能暴露，那便就顺着说下去吧。萧隶在心中默默想着。
萧许川站起身，走向程烟“是吗？那这位姑娘说了什么话”
萧隶年纪不大，要追上萧许川，还得加快步子“姐姐说责任，兄长从小就和隶儿提及的责任”
程烟看了眼萧许川，说道“先躺好，入秋了，这宫里凉”
萧许川在程烟面前站定脚步，低眸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萧隶“隶儿先出去，兄长同姐姐聊几句可好？”
萧隶看了看萧许川，又看了看程烟，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不让他们靠近，兄长和姐姐好好聊”
萧隶跑出去关好门。
萧许川坐在了暖炉的边上，暖炉还有些残余的火。
“烟儿先坐下吧”萧许川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程烟在萧许川身旁坐下。
两人近乎同时开口。
“你如何了？”
“烟儿怎么入宫了？”
萧许川将手虚放在嘴边，忍下咳意，他轻笑道“我无大碍了”
程烟微微蹙眉“看上去依旧很虚弱”
萧许川抬手握着程烟的手“当真无碍了”
萧许川手的温度不低。
程烟回答了刚萧许川问自己的问题“被萧隶抓进来的”
“隶儿抓你进来给我当皇妃的，烟儿可愿意？”萧许川打趣。
程烟闻言没好气地说着“这皇妃我无福消受，你在宫里好生休养，我先走了”
话落程烟便起身欲走。
萧许川立刻站起身拉住程烟“哎哎哎，女侠先别走，是我失言了”
程烟站住，低头看着萧许川站在地上的脚，萧许川立刻重新坐了下来，把脚抬起来，示意着自己脚不沾地。
程烟被萧许川一系列动作弄得笑了“看来你是好了许多”
萧许川拍拍胸脯“硬朗着”
程烟顺着萧许川的话，抬手拍了拍萧许川，却不曾想萧许川并没好全，被程烟拍了两下，没受得住，咳出了声。
程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个效果，立刻蹲在萧许川面前，轻拍着萧许川的背“你没好？”
萧许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忍下强烈的咳意，扯开话题“隶儿说的话你不用当真”
程烟皱着眉“我心里自然有数，你好好养伤，若是他们伤你，我把这宫殿掀了”
萧许川笑着抬手轻揉了揉程烟的头“好，我有烟儿撑腰，自然会好好养伤的，你在外边可有遇上麻烦？”
程烟笑了笑，遮掩住自己的心思“我一切都好，你好好养伤”
萧许川现下最不应该的就是操劳，这些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萧许川闻言点头“一切都好就好，我出宫可能得等年后了”
程烟嘴边笑意未收“好，我等你”
两人随便寻了个借口将萧隶敷衍过去，程烟便出了宫。
一趟下来，程烟也算摸清了个大概，藏书阁的位置她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些守卫无歇息的巡逻比较麻烦。
但是再麻烦，也得进去，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程烟身形虽不重，但若是要潜入藏书阁也不算轻，在后面的一月里，程烟回到了刀帮，苦练着身形，一月下来，气温降了许多，程烟的身形也进步了不少。
今年皇城的第一场初雪来的很早。
才堪堪进入十月份，第一场雪就悄然而至。
程烟已经在皇城的一家客舍里住了好些日子，等着一个机会潜进皇宫。
今日初雪，也是宫内的中秋佳节。
按照惯例，宫内会有宴席，宴请群臣。
这个时候，主要的守卫应当就在承华殿，藏书阁距离承华殿甚远，应当影响最小。
程烟一袭黑色夜行衣，黑发束起，悄无声息融入夜色，照着自己从前规划好的路线，悄无声息潜入宫中，一路有惊无险地摸到藏书阁门口。
果不其然，守卫少了许多。
甚至留下来的守卫也看得出来并不在意。
初雪温度很低，门口仅有的两个守卫哈着气暖着手。
“你说今夜哪位大臣的贵女会成为我们的闲王妃”
“这都在皇后娘娘的手里，我们哪能管得着这个”
“这不是让你猜猜吗”
“我觉得司大人的小女儿吧”
“我觉得不会，司姑娘一手好医术，司家还有很高的威望，皇后不可能把司姑娘指给闲王”
“皇家秘辛，慎言”
“好好好，我不说，我去在讨点炭火，你在这守着”
“哎哎哎，你等等，我也去，这地太冷了”
“你走了谁守阁？”
“无碍无碍，这地方一年都没什么人来，也就闲王时不时带小殿下过来，现下两人都在宴席上呢”
“说的也是，那咱们快快回来”
程烟躲着听着两人的对话，轻笑，得来全不费功夫，至于萧许川的婚事，他既让自己放心，自己便没必要在意。
程烟悄无声息进入藏书阁。
刚一进去，程烟盯着阁内布局，眼里有些恍惚，从前自己应当是也来过的。
程烟幼时，先皇后把她当成几乎亲生女儿对待，宫里随意进出，自己也时常来此处。
这么多年，这阁里居然没有半分变化。
程烟收回思绪，快速找到最里层记录旨意的地方。
循着年份，程烟快速查看着。
能听见门口两人已经回来了。
程烟放轻动作，快速翻阅。
门口两人嫌弃外边气温低，开了大门进来。
藏书阁空荡荡，稍有声音都容易有回声。
程烟动作更加艰难。
终于找到差不多时间的记载册，但是两人已经即将进来，程烟决定先拿走，将两人打晕。
刚准备动手，门口就传来声音。
“闲王殿下想着两位兄弟寒冬还有守候，过于劳累，让我们来替一下”
“可是这……”
“无碍，你们先去休息，等宴席散了就回来即可”
“那既如此，便辛苦兄弟了”
“好说好说”
门重新关上，藏书阁重归寂静，程烟将册子翻开。
当年程家变故是在新岁之夜，程烟循着时间翻找。
新岁之时，只有一道圣旨。
新岁贺年，天下大赦，轻罪者得以释放，重罪者可见父母亲人，天下同庆。官员俸禄皆涨。
这也是萧启下的最后一道圣旨。
可是……为什么……
程烟呆愣住，她仔仔细细地打开册子，翻阅着周围不属于圣旨的其他记录。
程烟翻到了一封上奏，上面列举了程家各项莫须有的罪名，程家隶属尚书，归属中央，上面却说程家贪污财，致使黎民饥荒，程家当年为了防止功高震主，散了自家守卫，这也才导致一场大火便什么也不剩，上面却说程家私建军队，私囤军火，意图谋反。
程烟一条条看过去，看到最后，有印章，有批阅，印章上写着“太子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