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许川闻言愣住，他一时还没能适应自己舌灿莲花的嘴被程烟三言两语的话堵死的情况。
“嗯……”萧许川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程烟在萧许川的呆愣中看出他的真正意图，自己应该是理解错了。萧许川应该是一床被褥给她，另一床准备给自己。
程烟起身，把萧许川怀里的被褥抱了过来，然后抬步进了卧房，边走边说着“怎么，许川先生肯代我之职，如今我醒了，反倒划清界限了？”
萧许川闻言一时竟看不出程烟的意思，他琢磨着，莫非……生气了？
萧许川忙上前拿走被褥，讨好地笑着“是我迟钝了，在下讨饶，今日确实算不得凉，一床足以。”
程烟看着萧许川这般的笑，她佯装生气的面孔也破防了。
程烟笑着抬起手，她温热的指尖碰到萧许川半垂下来的头发，她单手覆在他的后颈之上。
程烟稍稍用了些力，还未来得及发力，萧许川便配合地轻俯下身。
程烟满意地笑着，她仰头碰上他的唇。
萧许川一手搂着被褥，一手扶着程烟的腰肢，用着些力气，让她不至于太累。
良久，萧许川的手缓缓上移，被褥掉落在地。
萧许川一手搂着程烟的腰肢，将两人距离拉至无限近，他一手轻扶着程烟的头，慢慢加深这个吻。
程烟于间隙之中露出些许笑意。
萧许川闭着眼眸，手上一时失了力道，二人近乎贴在了一起。
程烟清晰地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灼热的温度，隔着衣装，依旧有着很强的存在感，程烟一时有些愣神，忘了呼吸。
她有些喘不过气，用手推着萧许川。
萧许川松开她，他埋下头。
程烟看着埋在自己肩颈之间的萧许川，她喘着气，只一瞬失神，便差点憋死自己。
萧许川清晰地感知着程烟因为喘气而鲜明的身体起伏，萧许川轻笑。
程烟见状，一时有些恼，她余光瞥见地上的被褥，说道“你今晚抱着这被褥睡去吧，横竖被褥脏了，你和它一块睡柴房吧。”
萧许川闻言，脸上笑意更深，但稍稍忍住了，他微弯着腰，同程烟保持平视，看着可怜巴巴地说着“我一个人睡不着。”
程烟看着他的模样，她在心中默念，不可以被诱惑，不可以不可以，有违祖宗之法。
程烟闭上眼，试图屏蔽萧许川的美色buff，可一闭上眼，一个念头横冲直撞，哪个好人家的祖宗之法是戒|色啊！！！
这个念头在她心尖不断放大，她嘴角微抽……
程烟睁开眼，看着萧许川，她几乎都能看出他眼底藏着的笑意了，程烟轻咳两声，瞥着门外，状做没发现他眼底笑意般，她说着“你……真睡不着？”
萧许川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话音诚恳，却无半分可信的地方。
程烟却没揭穿他，只努力克制着自己嘴角压抑不住的浅笑“那我勉为其难陪陪你吧。”
……
晚膳是萧许川做的，程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美□□惑，绝不只是单纯因为萧许川的美色，他这一手做饭的好手艺也无可匹敌，这！就这些，应该也着实很难拒绝吧。
萧许川其实没告诉过程烟，他其实也只会做程烟喜欢的几个菜，他并非精通庖丁之法的人，这些事情着实需要些功夫和经验，他从前也确实少有时间加以琢磨，也就只研究过她所喜欢的。
用完晚膳，二人一起收拾完之后，便去了街上闲逛着，如今只是三四月份，江南游人虽多，但多是来赏景的，夜间人也就少了许多。
萧许川只领着程烟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他同她讲着江南四季的风物，说着自己当年来江南巡境的时候记忆犹新的一些趣事。
程烟认真地听着，听到有意思的地方也会有捧腹而笑的时候，她向来话少，只偶尔在逗一下或者激一下萧许川的时候话会多些。
程烟路过一处花贩处，她心头一动，她倒是听闻过，江南地方，姑娘给心上人送花以示爱意的习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萧许川方才说及地方风物之时也不曾提及。
程烟思索着，她停下步子。
萧许川见状也停了下来，还未询问，程烟便说着“我有点想吃糖糕？”
萧许川闻言想了想，说道“前面不远处应当就有，咱们往前走，马上应该就能碰上。”
程烟闻言却未动，她有些纠结，看着远处的糖糕铺子，又看了看萧许川，她有了新点子“你跑得快，你去，我不太想走了。”
萧许川以为她刚刚恢复有些累了，便笑着说“那你在这等等我，可好？”
程烟满意地点点头“好”她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
萧许川担心她等得太久，见她答应便快步去了糖糕铺子处。
程烟火速跑去花贩处，选了束花贩精心处理好的花，付了银钱，便看见萧许川也正在同糖糕铺子付着银钱。
程烟稍稍心安，心想着应该不至于露馅，萧许川这脚上功夫也练得不算很到位啊。
程烟将花背在身后，等着萧许川买完糖糕回来。
萧许川一手拿着糖糕快步回来。
程烟看着他手中那一大袋，心中惊讶，她吃不完啊！
萧许川走至她面前。
程烟忙收回神，她从背后拿出花，笑着说“噔噔！”
萧许川看着一束花，脸上笑意更加鲜明，泛着温柔，他轻微弯腰，在程烟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接过程烟手中的花。
程烟见他一手拿着一大布袋糖糕，一手拿着花，便说道“糖糕给我吧，我正好吃。”
萧许川将一大袋都给了程烟。
程烟掀开那块她以为防尘的布，一束同她方才给萧许川的一样的花出现在眼前，她眼中惊喜，她看了看萧许川“方才买的？”
萧许川笑着点头“衔花赠美人，某心汝可知。”
程烟闻言耳尖微红。
萧许川将花拿走，底下的糖糕露了出来。
程烟拿出一块糖糕，她吃下，说道“这新鲜的确实更味美些。”
萧许川听着程烟这话，他微楞，当初，他从江南给她带过糖糕，他虽连夜赶路，快马加鞭第一时间送给了她，但终究隔了些时日，味道自然不必新鲜出笼的好。
只是……这已是十余年前的事了，她想起来了？
萧许川看着程烟，他目光中藏着许多话。
程烟笑着说“等你告诉我从前的事，还是我自己想起来快些。”
萧许川闻言，他神思微楞，然后笑出声，他不知她是何时想起来的，但是他却很庆幸，她想起来时，他还同她在一起，萧许川微垂着头，他遮掩着自己眼中的情绪。
可他却希望她不曾想起来该多好，他已陪不了她多久了，届时，他该如何放心她，若是不曾记起，也许也能忘得快些……
程烟并未察觉萧许川的情绪变化，她将一块糖糕喂给萧许川，她说道“这糖糕很好吃，上次你尽数给我了，这次咱俩一块尝尝。”
萧许川就着程烟的手咬下糖糕，他眸光柔和，脸上笑意温柔“好。”
程烟虽然觉得没走多远，自己丝毫不累，可萧许川总觉得她大病初愈，不可以太累，便返程回了府邸。
程烟寻了个瓷瓶，安置好方才那两束花，将这春意带入屋内，好生安放。
二人洗漱完，天色尽数暗了下来。
萧许川站于妆镜前，他手拿着木梳，手法熟稔地打理着程烟的头发，慢条斯理的擦拭，捋顺。
程烟从前没发觉过他做这些也很熟练，她眼睫微垂，想到今日他一带而过的说着“一月。”
这一月，想来都是他在做这些吧，日复一日地守着，等着自己于大梦中醒来，渺茫的希望，他就这样坚信不疑地守着一日又一日，日升月落，周而复始，一轮新月重新升起之时，他已经能熟练地照顾着自己。
程烟想起梦中的事，她该庆幸，自己在那个梦中，梦见了萧许川，梦见了海晏河清的世间，梦见了希望，她才能从让人窒息的大火中逃离，才能从泥沼一般越陷越深的噩梦循环中挣脱。
入夜，程烟躺于床榻之上，却很难安睡，她心中思绪很多。
萧许川察觉她睡得并不安稳，他抬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于自己面前，说道“不必去寻月光，睡不着可以同我聊聊。”
程烟听着这话，她眼眸瞬间湿润，在皇宫的时间，让她足以习惯夜晚难以入眠的时候下意识寻找着月光，他……是如何知道的？
程烟抬手抱着萧许川，她声音有些哽咽“萧许川。”
萧许川应着“我在。”
程烟头靠在他胸腔位置，她听着他应答她的话的时候胸腔的震动之声。
“我冷。”程烟低声说着，她眼眶流出的眼泪浸湿萧许川的衣襟。
萧许川心口泛着刺痛，他抱紧着程烟。
程烟身上温度很暖和，她不冷，她是在说着一月前，她每夜都想说的话，程烟今日总是笑着的，她不想终于等来云开雾散，自己还困于过往，可她听到萧许川方才说的话，她的伪装便再难起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