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舍很高兴，刘余愿意同他离开。
他爱慕刘余，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刘余和周熏不一样，周熏是可爱的小妹妹，而刘余则是温柔淡雅的月亮。
那双总是将人一眼看清人的眼睛，让他又爱又怕。
每次与之对视，赵舍都感觉自己被看穿了。
他是个自私虚伪的人，所以他喜欢刘余的真实纯净。
当听到刘余愿意出宫时，赵舍心都要飞出来了。
只要刘余出宫，他就能让刘余留在他身边。
他要娶刘余。
但赵舍没想到正是他这个决定，间接致使刘余落入深渊。
、、、、、、
周熏死后，刘余感觉心就像是破了一个洞，风一吹耳边就簌簌作响。
下等宫女的工作单一，但是累。
但就是却能就样短暂让刘余听不到那声音。
赵舍说递交请愿已经过了，等到了春天她就可以出宫。
赵舍还说了很多，以后的规划，但这些刘余都没听进去。
这些年她存了不少钱，虽说是很多，但也够让她在出宫的短期内有保障。
期间刘余还遇见了魏四。
他带着小太监从刘余边上走过，一边走一边对着身后的太监说教。
全然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只是在路过她边上时，不知是忘记说到哪里，还是什么看到了她。
声音忽然顿了一下。
但也就是一会。
刘余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但看到那离开的背影。
她还是不由得鼻头发酸。
魏四喜欢周熏。
刘余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那时周熏一心只有赵舍，完全没在意这个‘话痨’小太监。
但即使如此，魏四还是常来找周熏，带着他从义父那薅来的小玩意，给周熏。
那时候多么美好！
而如今周熏死了，刘余觉得好像一瞬间，她在这宫中谁也不认识了。
、、、、、、
下等宫女，不比以前，大家都忙于做事情，再加上刘余马上要出宫了，不想徒增念想。
每天就是埋头干活。
就在她像往常一样将路上的雪扫干净时，一个穿着四品太监服的人停在了她跟前。
“扫得挺干净的嘛！”
不等刘余反应过来，边上的领班太监就立刻迎了上去；
“杨公公，您老怎么来我们这了！”
一脸谄媚，要是换在以前刘余一定会在心里吐槽，但此时她只是默默低头行礼走开。
丝毫没注意到，这个杨公公从她身上扫过的视线。
“无事！只是走到这里！”杨公公拂尘一扫，就转身背对俩人。
就在刘余要退下时，他又忽然出声；
“今儿，我哪又下了些雪，虽说咱家皮糙肉厚的摔了没事，但就怕那天皇上召见，要因此耽搁就不好了，你，让人去打扫一下！”
“好嘞，您先回去，我马上让人过去！”说完领班太监转身就要安排人过去。
可他还没开口，杨公公忽然转身。
视线落在还没来得及退开的刘余身上。
“不用几个人，我看就她吧，这地扫得挺干净的！”
半寸长的指甲指向拿着笤帚的刘余身上。
领班太监也没多想，立刻答应；“好的，马上就让她过去！”
就这样原本要收拾回去换班的刘余莫名其妙被叫去加班了。
不过幸好地方不是很大。
但很奇怪，四品太监住这么好的地方吗。
虽说刘余不识货，但基本的眼色她还是有的。
还是说四品太监油水太多了？
不过也明目张胆了些。
就在刘余发愣的时候，杨公公忽然走到她跟前，故意压着嗓子；
“这是太子殿下的住所，你可要小心打扫要是出什么差池，要了你的小命！”
说完深深的看了刘余一眼。
太子？刘余愣了一下。
就那么点地方，不到一个时辰刘余就打扫好了。
看着马上要天黑了，她想跟守门的俩个太监说自己做好了，要走了。
“刘余是吧？”
可她才放好铲子，杨公公就像等着她一样走了出来。
刘余立刻站好，低头；“·····回公公，是我。”
这次刘余感受到了，这个杨公公在打量她。
为什么要喊我？刘余一头雾水。
“里头也有点灰，你进去擦擦。”说着就让边上的太监递了一块白布给刘余。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自己去，但刘余还是接过白布；
“遵命。”
原本刘余想先去打桶水的，但她还没动已经转身的杨公公忽然出声；
“不用了，里面准备了。”
刘余；“？？”
虽然怀着疑惑，但是刘余还是走了进去。
相比外面，里面更是奢华，以前刘余就在柔妃门口瞟了很多次里面那些物品。
如今这么近距离看这些金贵物品，她还是不由得一怔。
这些玩意，要是放在现代，都是在博物馆‘头牌’啊。
她这种普通老百姓都是用钱才能去看。
虽然很震惊，但她没忘了自己是来干活的。
找了一圈才找到在书桌前的铜盆。
“！”
刘余站在离书桌两尺多距离就停了下来。
一股强烈的恐惧让她愣在那里。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刹那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刘余白布一丢转身就要离开。
可她才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
一股突然出现的蛮力直接将她拉了回去。
“啊啊啊！！！”
砰！
被风带起的门，再次重重关上。
上一刻还站着的刘余，已经被按在了地上。
伴随着恐惧，还有一只手在不断扯着她的衣服。
即使她用力推，敲打，也无法撼动身上人分毫。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她已经顾不得这是哪里，下意识大喊求救。
嘶拉——，衣服撕开的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恐惧让她带着哭腔，身上也在颤抖；
“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吧！不要啊啊啊！！！”
凄戾的喊救，划破了寂静的寒夜。
。。。。。。
两个时辰后，刘余一身青痕的从地上爬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太子宫出来的，等回神时，她已经站在了井边。
四周寒风呜咽，井内残月冷凄。
刘余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受够了，为什么要让她受这种苦，明明她不属于这里。
明明她一直谨小慎微，为什么这些却要轮到她。
她从来都受不了委屈，吃不了苦，以至于在别人眼里她一直都是个自私不成熟的女人。
但哪有怎么样。
“我！刘余到底做错了什么？！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本就受伤的喉咙顿时冒出一股浓重血腥。
为什么我要来这鬼地方？为什么？！
刘余捂着嘴巴，闭着眼孤冷的站立，泪水洗尽的脸颊，风一吹就像无数刀片划过。
“我呆不下去了·····”像是认命又像是最后的挣扎。
刘余放下手，空中冒出的就像她逃离的灵魂。
扑通！
“嗷嗷嗷！啊啊！”
就在刘余要跳下去时，边上忽然冒出一个身影。
一把将她推开，同时往井里扔进了什么。
刘余一屁股坐在地上；“嘶！”
被扯到的地方生疼。
“啊啊啊，巴巴！”
那人站在井口嚷了许久，直到刘余从地上爬起来他才停下。
但又像是怕刘余再过去一样，立刻钻到刘余边上。
拉着刘余的手不让她走。
刘余；“你·····”
直到靠近，她才勉强看清这人。
头发像蓬草不说，有些地方都成一坨一坨的了。
一靠近就一股恶心的臭味。
让刘余反胃。
而且这时刘余才发现这人，很瘦，或则说是个的孩子。
又瘦又小又脏，大冬天只穿件单衣，刘余一时想不出对方是什么人。
但她也没心情管了，用力扯回袖子，她要换个地方。
“啊啊啊！！！！”
可她才抽回袖子，那人就开始尖叫起来。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刘余下意识想去捂他嘴巴，可她还没伸手，只觉眼前一花；“你······”
“阿巴阿巴！啊啊啊巴巴巴巴！”
刘余被着这阿巴给吵醒了。
这次醒来，她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一个杂草重生，破旧荒凉，她以前从来没来过的地方。
而且相比其他宫殿，这里就像从缝隙中冒出的。
“这是哪里——嘶，好疼！”
她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就火辣辣疼。
转身一看，只见身后是一条清晰拖行痕迹。
再看对面发现她醒了凑过来的人。
刘余；“·····你？”
。。。。。。
原本准备死掉一了百了的刘余被调职了。
离宫申请被驳回，她被调去照顾那个将她救下的人。
后面刘余不是没想过再次自~杀，但。
看着边上拿着根枯草，大冬天臭单衣加破洞布鞋的皇子，她犹豫了。
傻子。
十皇子赵施，傻子一枚，生母是个杂役宫女，被临幸后生下了他。
原本要是安安稳稳的，俩母子说不定能有个好结果。
但，赵施他娘是一个安分的主，一心想着当贵妃，当皇后，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
奈何条件在哪里，得罪的皇后，被关在这小屋里，后面受不了跳井死了。
赵施那时才四五岁，亲眼目睹自己娘亲自杀。
病了，傻了，弃了。
今年十三岁，看起来和十岁的差不多，又瘦又小。
幸好刘余前段时间瘦了很多，要不然，赵施还真拖不动她。
至于被驳回的离宫申请，刘余都不知道问谁。
赵舍，自上次见面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拿着那张被划下来的申请，刘余低着头站在原地。
经历了周熏的惨死，太子的强（括号）暴，这张纸，也不过是张纸罢了。
原本刘余想在找地方离开的。
可赵施就像知道她想什么一样，刘余一离开他就疯了一样追上来。
刘余；“……”
不管刘余怎么赶他都只是跟在刘余身后傻笑。
刘余还发现赵施一天除了傻笑发呆，还会到处找石头，不管找多久，他都会将石头丢进井里。
那口井也就是刘余要跳的那口。
刘余问了，才从老宫女口中得知，赵施的娘亲跳的就是那口井。
她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但看到笑嘻嘻从边上走过的赵施。
她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不知又从哪扣下石块。
刘余闭上眼仰着头迎着寒风站了许久，直到肺里灌满寒气，她才转身离开。
“殿下，今后，我就是您的贴身宫女的，往后有什么事您就叫我，我叫刘——余。”
在管事宫女的见证下，刘余向着仰着头傻笑的赵施行礼。
行了这个礼之后，她就正式成为赵施的贴身宫女，没有调遣不得随意离开赵施。
刘余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往后会不会后悔，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心软这个毛病是难治好的。
被调遣了，刘余自然也住到了赵施的小院子里。
原本刘余以为是没人管赵施，他才成这样的。
但看着那个拿着包袱离开的人，她愣了一下。
原来赵施一直都有人照顾、、、、、
看着手里一堆‘乱账’，她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而赵施比她想象的还要惨，属于皇子的月银就被以各种名目扣走。
更别说每季的新衣，每天的吃食。
能有口吃的都算好的了。
那天第一次去领饭的刘余在外面站了许久都没人给她。
直到后面刘余才从厨师口中得知，赵施的吃食是三天一发。
三天，刘余看着这漏风又漏雨的地方。
而那边赵施还在院子里扣泥巴。
深感无力的刘余，站了许久才想起要先把人喊进来。
“殿下！殿下？”
喊了几声，也不见赵施起身，刘余只能出去叫。
“殿下，您······吐出来！！”
原本以为赵施玩太入迷了，走近才发现赵施在往嘴里塞什么。
顺着赵施挖的地方，刘余差点没被吐。
只见赵施挖的地方下面一堆蚰蜒尸体，黑压压那一层土上都是。
再看赵施嘴边还有沾着蚰蜒腿。
地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刘余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
经过刘余近半个月的‘伺候’赵施算是有个人样了。
这半个月来，刘余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收拾。
直到深夜才入睡。
不是她不想睡，主要是，这里太脏了。
赵施睡的地方，刘余感觉她家养的猪，睡的都比他干净。
虽说仆从房间没那么严重。
但也差不多。
每天都累得刘余直不起背。
可刘余觉得这样挺好的，只要一停下来，脑海里全是那夜的遭遇。
每次出门她都觉得有视线在跟着她。
太监，路过的侍卫，只要在她边上停留超过几秒，她都会怕的颤抖。
好多次她都差点崩溃。
而且即使她每天都洗澡，也无法驱除发自心里的恶心。
恶心，反胃，刘余压着自己吃饭，但还是会吐出大部分。
太脏了，太恶心了。
恶心得她头皮发麻。
以至于在梦里她都会被恶心感催醒，最后趴在门口狂吐不止。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刘余都像是坏掉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