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往些年都要漫长。
园里的杏花打的花苞才一夜就都被冻掉了。
在刘余的‘伺候’下赵施算是有个人样。
虽说还是每日找石子去填井，但不在院里找饭吃了，还会用碗筷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井边都结了层薄冰。
刘余还好，多穿点衣服就是，但赵施。
刘余翻遍了屋子，连毛都没找到一根。
她有点好奇往些年赵施是怎么过的。
不过幸好她以前有几件棉袄小了，她一直舍不得卖。
现在改改还能给赵施穿在里面。
“啊巴，啊巴啊巴啊巴！”像是第一次穿棉衣，赵施瞳孔一缩，顿时在屋里手舞足蹈跳了起来。
围着刘余转个不停。
看臃肿得像个球的人，刘余叹了口气，她手艺只能搞成这样；
“就这样吧！”
给赵施换了衣服，刘余又开始补房子。
不错赵施这屋子就一间能用，还是刘余住的那间。
赵施房子有风喝风，有雨吃水，有雪冷叮咚。
这几块板子还是刘余去以前认识的花匠哪里讨的。
为了补这个房顶她还差点掉了下来。
不过幸好只用了三天。
夜里，刘余心疼的将灯芯挑起。
摇晃的油灯几下，刘余看到自己长满冻疮的手，泪花又开始在眼眶里转。
上辈子，她这手别说冻疮了，一个小口子都能让她难受半天。
来这里的前几年，也是小心的护着。
而如今，十指上全是口子，掌心还有一根木刺。
“嘶！哈——”太深了，刘余只能用刀划开肉将它取出。
幸好没扎到血管，没出什么血。
用纱布包好，等结束时刘余已满头细汗。
她真的吃不了苦。
不过也还好，日子算是平静下来了。
但倒霉鬼就像缠上了刘余一样。
才安静歇息几天，赵施就病了。
就像所有小孩子一样，赵施这病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睡前还好好的，结果夜里就开始发烧，浑身烫得跟火烧一样。
在古代随便一个发烧都会死人的，所以刘余第一时间就去太医院找太医。
她以为赵施再怎么样都是皇子，这些人不敢拒绝才是。
可现实是，当她穿着单衣跑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到太医院门口，却被拒绝了。
连太医院的门都没进去。
“大人，求您了，让我进去吧！十殿下突然发烧了！求您了！”
刘余跪在地上，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大声的求着眼前这个系着围裙的男子。
跑得太急，加上天冷，她声音都在抖。
可结果呢，男子只是皱着眉，一脸厌烦。
丢给刘余一包不知什么药后就不耐烦的关门了。
“太医都在忙！一个发热而已，这包药够了！”
刘余；“这……”
刘余想上前，解释赵施病得很严重，不是一包药能解决的，可她才站起门就嘣的关上了。
无论她再怎么喊，里面也无人应答。
夜里，看着在床上喊叫的赵施，刘余崩溃了。
药已经吃了，而且刘余还给他擦了很多遍身体。
体温不仅一点没降，赵施反倒像被烧疯了一样，用力砸着床板，边砸边喊。
“对不起！赵施，对不起！求你别叫了！别叫了——”刘余崩溃的捂着头缩在角落里。
她此时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学医，为什么平时都刷手机，不是去学些医疗知识。
要是她学过，就不至于如此。
泪水混杂着赵施的叫声，刘余就这么守了一夜。
赵施叫了一夜，直到天朦朦亮他才停下，刘余也恍惚的守了一夜。
她以为赵施熬过了，来到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赵施。
“喝点水吧，我一会给你擦身体。”
可现实，赵施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
哐当！碗掉到了地上，刘余看着被子上的血，愣在原地。
“我，我给你去找医生，现在天亮了，他们不会拒绝我的！”刘余脑里一片空白，本能让她又冲了出去。
一路上，刘余跑得很快，就连鞋跑掉了她都没回去捡，她怕晚一刻回去等着她回去就是具尸体。
但，太医院还是没人愿意来。
甚至她没开口就被赶了出去。
“就你家主子会生病！不识好歹！现在太医都去给皇上诊治了，谁有心肠管你家那傻子！”
“不管那位大人都可以！求您了！求您了！”
“滚！你当太医院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
哗啦，刘余手里碎银子洒了一地。
她自己也被推在地上。
怎么办？怎么办？
刘余光着脚走在雪上，每一步都是一个红色的脚印。
一路上她都在想，她会给赵施偿命的。
她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里面冒出了热气。
而那个害她被强（括号）暴的杨公公此时正站在门口迎接她。
“刘姑娘。您回来了！”
就像早就知道她出去一样，一上来就给刘余裹上黑色斗篷。
进去时，他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确定没人后，又将门关上。
关上门，催促刘余进去；“姑娘先进去吧。”
屋内，赵施床边，一个身穿玄色狐裘的男人缓缓转头看向进来的刘余。
刘余；“······”
、、、、、、
看着已经恢复过来的赵施，刘余停下洗菜的手，又转身去厨房里洗了一次手。
脚上新换的布条不到一会就被弄湿了。
她又进房间去换。
床上此时只剩一层旧棉絮，唯一的被单还没干。
看着那留在床头的衣服，她沉默不到半晌，下一秒就拿起剪刀，将其剪成抹布大小的布块。
从今天开始它就是抹布。
赵景，太子，那天她才正式的和他打照面。
他说，只要刘余做他的人，他就救赵施。
听到这话时，刘余僵硬的转头看看守在外面进来的杨公公。
又看看床上还在挣扎的赵施。
她以前以为要是再见到侮辱她的人，她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无论如何都要他付出代价。
把自己受过的苦百倍讨回来。
但如今·····她就像是被冲到海中央的一片孤舟。
风雨后的暴日，她遍体鳞伤。
“啊！！噢！噢！”
床上赵施像是知道自己有救了一样，哼得更大声。
他的求救压得刘余喘不上气。
从进来开始，赵景嘴角就挂着抹笑。
从刘余走进来开始，他黑漆漆的目光就锁定了她。
他早知道刘余别无选择。
“……好。”
刘余无比痛恨自己无用的善良，痛恨自己没用的良心，痛恨不是自私自利的人。
她不懂，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吃人的地方。
“去你房间，这里杨顺会处理的。”
和第一夜的恐怖和恶心不一样。
那晚，刘余只觉得好冷，从骨髓深处寒气一股一股的往外流出。
、、、、、、、
刘余还在恍惚时，屋外又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赵施，想吃糖吗、、、、、、”
吱呀，摇晃的门被关上，进来的赵景穿着件太监服，一进来就抱上站在床边的刘余；
“你这还是太冷了，给你那么多银钱，你应多去寻些炭才是。”
刘余；“……”
。。。。。。
眼见过了一个时辰，刘余起身就想下床，可才动就被身后人抱住。
那人脸埋在她背上，声音黏糊的；“陪我躺一会。”
但刘余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毫不犹豫下床。
她要憋不住了。
“呕——”果然不等她走到门边，就吐了出来。
而身后床上的赵景表情一僵。
已一年多了，自从她答应赵景，每次结束后她都会反胃。
严重时甚至会直接吐水。
多一刻她都忍不了。
太脏了，太脏了，她的□□骨头都被弄脏了。
但她不能拒绝，不能拒绝，从那天赵景出现，她就知道。
她被赵景扼住了脖子，往后他会不断用赵施来威胁她，不断威胁。
直到她受不了为止。
吐了之后，还是很难受，肺里像卡了什么。
刘余只能撑着门框站起来。
“喝点水，药吃吗？”
但转身就迎上起身的赵景。
他披着件衣服，手里拿着水瓢。
刘余接过水瓢，没有直接喝，而倒在手里洗了洗脸，才对着嘴喝。
可她才喝完抬头就看到伸过来的手，顿时身体一僵.
“下次我让他重新配一副，过几天给你送来。”
见刘余都这样了还不忘洗洗，赵景眉头微蹙，伸手想要将她掉下来的发丝挽起。
但却看到她露出恐惧神色，赵景手一顿，原本单纯的挽发也变成了捏脸。
刘余这愈发消瘦了，或者说她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抱在怀里都有些膈人。
不过不变的还是这张脸，想什么一看就懂。
微微翘起的唇珠，精致漂亮的鼻子，这么多苦难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的眼睛。
赵景不由得俯身咬一口她翘起的嘴唇；
“多吃点，你太瘦了。”
刘余身体更加僵硬了；“······”
、、、、、、
关于赵景，也是这一年多来，才比较了解。
以前，刘余是真的不知道，虽说她很爱八卦，但关于这些皇子的事情她不知道。
在安守宫时，姑姑管得严，出来了又在上林苑呆着。
又在皇宫，皇家的事，哪是他们这些小宫女能聊的。
所以这么多年了，刘余只是知道，当今皇帝赵昶辉有三妃一后，其中现在最得宠的就是柔妃洛欢柔。
而皇子比较出名的则有四位。
太子，也就是大皇子，皇帝原配先皇后邓皇后所生，但皇后病逝后皇帝就几番想废掉他，但迫于先皇遗诏和大臣阻碍，一直没废掉，整个皇宫都知道他不受宠爱，空有一个太子名号。
二皇子，赵齐铭，是德妃所生，颇受宠爱，在那次七夕宴会上，刘余还看到他献字。
三皇子，赵驲，看过一眼，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四皇子，赵珞，嚣张跋扈，有次周熏去送花回来就说，她听到赵珞惩罚他侍从。
其余其他的，不是还小就是没长大就夭折了。
至于赵施，恐怕皇帝早就忘记了有这么个儿子的存在。
以前刘余不关心这些，只想好好活着。
而如今她更是只想远离。
赵景也是，他很明显不想人知道俩人有关。
每次都伪装后过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也好，至少刘余不用长时间对着他。
要不然她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