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萧成霁又饮了一口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回道:“是,也不是。”见沈如雪目光中有闪躲之意,又道:“你是希望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如雪故意咳了一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至于我……自然是希望你不答应。”

    萧成霁问道:“为什么?难道你喜欢我大哥?……还是二哥?”

    沈如雪被问的有些尴尬,便站起身,走到窗前,借着窗户的缝往街道外面看,背对着萧成霁:“为什么我一定要喜欢你们萧家的人?”停顿了一会,接着道:“其实,以前在太学的时候,我便躲着你们。相较于太子,二皇子,我倒是更愿意与你打交道,起码你不会用身份压人一等,让人感到畏惧。”

    萧成霁也走到了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一半,望着底下川流不息的车马行人,道:“是畏惧吗?可是,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与大哥亲近,却总冷着二哥的样子,难道是我的错觉?”

    沈如雪侧目望了萧成霁一眼:“不是错觉,我以前天真的以为只要太子稳坐东宫之位,就可以避免诸位皇子之间的斗争,所以以前我确实有辅佐太子之意,以稳定未来的朝局。”

    萧成霁脸色不由变得严肃起来:“以前……这么说,这是你以前的想法?那么现在呢?”

    沈如雪叹了一口气:“两年多以前,你还记得那次列国比武吗?”见萧成霁点头,接着道:“那次我看出有人设计针对太子,所以才会临时顶替杜轶参赛。只是我没想到,背后的人如此狠毒,竟然下了杀招……我身受剧毒,武功尽失,匆匆离京……本来,我以为再不能活着回来。”

    萧成霁眉头紧锁:“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沈如雪苦笑了一声:“都过去了。我幸得师父相救,捡回性命,本来还不想那么快回来,但是收到父亲的家书,信中提到太子病危。”

    萧成霁的眸子黯淡下来,轻声道:“所以,你是为了大哥才回来?”

    沈如雪摇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我不想我之前付出的努力全部白费。太子若是……这朝中恐怕要有大动荡。”

    萧成霁:“大哥的身体突然好转,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沈如雪点了点头:“因为救治太子,不得已又牵扯上二皇子,我最不想招惹的就是他。”

    萧成霁怔怔地望着沈如雪,一下子了解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之后,越发看不懂她的目的,难道只是一句不想朝中局势动荡?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底蕴颇厚的沈家,只要常年保持低调中立,便可以独善其身,何苦卷进这残酷黑暗的斗争之中?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如雪,你做了那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二人闲谈之间,沈如雪的目光已经随着窗户外的天地,投向了远方,听到萧成霁的话,不免嘴角扬起笑意,坚定地回道:“当然是为了保护我心中重要的人。”

    萧成霁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中带着些许苦楚之味:“如雪,不知谁那么有福气,能够成为你心中重要的人。”

    沈如雪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望了萧成霁一眼:“除了儿女情长之外,父母、朋友,亲人都是我心中重要的人”停顿了一会,道:“你就是我重要的人啊!”

    萧成霁闻言,一脸不可置信,眸子里闪着微光:“我吗?”

    沈如雪用力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何不愿意成婚吗?”还没等萧成霁回答,又自顾接着道:“在我被通知参加采选之前,父亲为了避免我进宫,帮我物色了几门亲事,但都被我拒绝了。我的一位很好的朋友还特意求了父母来王家订亲,也被我拒绝了。其实并非我不近人情,也非我孤傲清高,实在是……这女子若是嫁为人妇,便再难得自由,我又谈何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萧成霁笑了笑:“你和我这么说,是拐弯抹角地安慰我吗?”

    沈如雪见这话中之意被揭穿,面色微红,也陪着笑起来:“所以,我说的不希望你答应,并不是因为我讨厌你,不喜欢你,而是为了以后……”

    萧成霁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挠了一下鼻子:“为了以后什么?”

    沈如雪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回道:“若是以后你的兄弟登上皇位,要对你这绊脚石下手,我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或许还能暗中救你。若是你求了指婚的圣旨,只怕我有心也无力,覆巢之下无完卵。”

    萧成霁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所以这就是你不喜欢李家人的原因?”

    沈如雪不置可否,说了半天话,觉得有些口干,便转身回到桌子旁,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这百花酿清甜爽口,最适宜她这种酒量浅的人。

    萧成霁见沈如雪一饮而尽,不由打趣道:“如雪,你这酒量,还是少饮得好。上次我可是背了你两个多时辰才下山……”

    沈如雪面露尴尬之色,连忙打断道:“你少取笑我。”

    二人说话之间,楼下忽然传来十分悦耳的琴声,沈如雪一下子便听出这是扶摇琴的声音,脸色微变。萧成霁察觉到沈如雪的神色变化,以为是被这琴声吸引,便拉开面向回廊的屏风,好让沈如雪能够看清楼下的舞台,缓缓道:“这无忧阁竟然请得动号称第一乐师的严廷朔,也正因为此,我长期包了这听雪雅室,映雪若是喜欢,随时可以来这听曲……”

    沈如雪并不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舞台屏风后面弹琴的男子身上,虽然看得只是一个轮廓,但是她很确定,那人就是他。

    萧成霁见沈如雪的目光直直望向那乐师,隐隐预感两人之间可能相识,便轻咳了一声:“如雪,你认识严廷朔?”

    沈如雪自知失态,收回目光:“何止认识,我们师出同门,他是我师兄。”只是这话一出口,沈如雪就有些后怕,自己怎么直接在萧成霁面前说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严廷朔潜藏在京城不知是何目的,若是皇室的人探究他的身份,或许会对他不利。想到这里,又连忙补充道:“你应该会好奇我是从何处学琴,又是从何处习武?我的师父是位隐世高人,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他的名讳,只是我没想到,连我师兄都出山了……还请殿下务必保密我和师兄之间的关系。”

    萧成霁这刚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堵了回去,只能点点头,心中越发觉得沈如雪看严廷朔的眼神十分不同,问道:“如雪……你,你是不是……”

    沈如雪抬眸与萧成霁对视,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心想今日真是什么都要和他说了,既然如此,也不差这一件,便无奈笑道:“你想问我,是不是喜欢师兄?”见萧成霁点头,接着道:“以前或许是吧,毕竟我中毒之时,一直都是师兄照顾我,难免生了情谊。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师兄明确地告诉我,他只把我当妹妹。”

    萧成霁眼中情绪复杂,不觉也对严廷朔产生了好奇,心想:竟然还会有人在朝夕相处之间不对映雪动情,并且明确地拒绝映雪的示好。不过,幸亏是拒绝了,要不然自己怎么还会有机会……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安慰道:“看来,如雪,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沈如雪先是一愣,后立马又明白了萧成霁话中的意思,不觉脸颊绯红,这是暗说两人都失恋了,便端着酒杯敬萧成霁:“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说罢一饮而尽。

    萧成霁见沈如雪又喝了一杯,叹了一口气:“算了,今日就不阻拦你喝酒了。”

    沈如雪闻言,立刻厚着脸皮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解千愁,今日的百花酿虽然好喝,但是总差点意思,要不然我们换个烈的?”

    萧成霁连忙摆了摆手:“我怕你醉了又给我留下难题,到时,我是派人送你回去?还是亲自送你回去?只怕这两种都会有损你的名声。”

    沈如雪正喝到兴头上,其实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便干脆拿了酒壶直接往嘴里倒,一边喝,一边摇晃地站起来,对着萧成霁笑道:“哎,我还是比较喜欢做男子,做女子太多束缚,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动不动污了名声,这些都是你们男人的借口……就是为了让女人甘愿做你们的附庸。”

    萧成霁见沈如雪脸颊绯红,步履摇晃,明显是醉了,连连扶额,满脸无奈和宠溺,笑道:“如雪,真拿你没办法!”说罢,起身要去扶,却被沈如雪无意避开,心想:如雪,恐怕你也就是在我面前才如此放浪形骸,真不知我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你还是把我当朋友,丝毫不带男女之情。

    楼下琴音袅袅,不绝于耳,等沈如雪将一壶酒都喝尽之时,忽然对着萧成霁道:“你说,是我弹的好,还是楼下的人弹的好?”

    萧成霁面露难色,思索了一会,道:“不相伯仲。”

    沈如雪现下已经完全忘记楼下弹琴的人是严廷朔,听闻萧成霁那么说,心中颇为不服:“不比比,怎么知道!”说话之间,已经起身,施展轻功从回廊跃至楼下的舞台上。

    萧成霁本要阻止,但是沈如雪的速度实在太快,只来得及抓住其腰间的飘带。萧成霁焦急地唤了一声:“如雪!”然后只能眼睁睁目送她跳下去,还好沈如雪稳稳落地,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忧阁里的人无不被飘然而下的女子震惊,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待看清女子的容颜之后,大厅里反而安静了下来。

    沈如雪转身对着楼上的萧成霁嫣然一笑,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引得所有人又将艳羡的目光投向萧成霁。萧成霁一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大厅,却只将目光停留在沈如雪的身上,脸上的笑中带着明显的纵容。

    沈如雪旁若无人地走至屏风前,对着屏风后的人,道:“阁下琴艺高超,我与楼上的朋友打了个赌,赌我的琴艺在阁下之上。所以,冒昧问一句,可否借琴一用?”

    众人见沈如雪公开挑衅第一琴师,纷纷觉得其不自量力,甚至于有人私下道:“这女子生得如此貌美,不曾想是个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之人……殊不知一会要闹出笑话了。”

    严廷朔自沈如雪从二楼跃下那一刻便认出她来,心中情绪复杂,又见她与楼上男子眉目传情,心中不悦。细细看楼上男子,发现竟然与上元节时的男子不是同一人,心中更是生了莫名的鄙夷与妒忌之情,又见沈如雪公然挑战琴艺,便愤然起身,抱着琴一言不发地从台上下来,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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