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识

    裴莳琅敏锐的察觉到这位云小郎君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这边稍稍停留了一番。

    裴莳琅转头便瞧见温翎将头垂下,面颊微红。

    裴莳琅笑着喝了一口酒,这两人,怕是旧相识啊。

    两辆马车一同停在烟雨楼门前,季序率先走进厅内,休整了几日他早已经恢复如初,红光满面地踏入屋内,与众人打招呼。

    裴莳琅想到当日在山月小筑里,季序吓得躲在桌底瑟瑟发抖,差点失禁的模样,喜上心头,差点笑出声。

    不过很快众人的目光便流连在门口新进来的小生身上,今日的他未带斗笠,一身月白锦袍却让人一下就联想到一人……季三郎君,季遥。

    虽然他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可那一身出尘的气派,带着一丝病弱美人的姿态,是旁人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他皮肤莹白得几近透明,眼眸平静无波带着淡淡的疏离。一头长发倾泻而下,堪堪用一根玉质发簪固定,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清冷绝世之感。

    众人惊艳地打量眼前的郎君,施璟和直接看傻了眼:“我滴个乖乖,这样的容貌,怎么偏偏是个男人呢。”

    裴莳琅一掌拍开他的头,试图让他清醒几分。

    “在下受裴二郎君之邀,各位郎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季遥礼数周全,倒是让这一群纨绔子弟们无地自容。

    “诶,季三郎客气了,大家伙都是兄弟,来这都是为了玩乐的,你不必拘束。”裴莳琅上前,将季遥拉到人群中。

    众人纷纷围上前问候,以至于一旁的季序,像是受到了冷待。

    “低贱之人,惯会以色侍人。”季序冷冷开口。

    莫淮霁当即上前安抚:“谁说不是呢,季三郎君生的雌雄莫辨,少了几分男子气概,不如小侯爷您,玉树临风颇有老侯爷的风采。”

    季序顺心了几分,对着莫淮霁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烟雨楼的妈妈姓张,生的高挑风韵犹存,她扭着腰肢招呼着姑娘们好好伺候几位爷。

    很快乐声响起,楼内热闹非凡。

    “寒蝉姑娘已经在后准备,各位郎君们请先欣赏,胡姬们的表演。”

    一群胡姬从后一路小跑而来,身上环佩叮当作响,脸上皆蒙着面纱,露在外头的那双眼大而魅惑。

    裴莳琅等人已经入座,季遥与裴莳琅相邻而坐,二人身边都没有舞姬作伴,显得格外洁身自好。

    方浔之见状也凑了过来,这样的地方,只有裴莳琅身边是安静的。

    裴莳琅喝着酒,耳边乐声嘈杂,季遥也就这般静静坐着。

    裴莳琅忽的发现,一直在身后的温翎不见了,环顾四周又见,莫淮霁身边那个小伴读也不见了。

    裴莳琅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裴莳琅起身,往外廊走去,远离了吵嚷的乐声,那二人的说话声便清晰明朗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

    “这话不该是我问你么?夫子知道你在城中,给大户人家做婢女么?”

    裴莳琅停下脚步,环着手依靠墙边。

    “我的事你不用插手,你也不许告诉我父亲。”

    “夫子果真不知情,你好大的胆子,我倒是真以为你去花五娘那里散心了。”云书隽道。

    温翎怒视着他:“你呢,你不是一向孤傲自以为是么,怎么也愿意放下身段做莫家人的狗了?”

    “温翎,你不要胡说八道。”云书隽的声音隐隐有了几分怒气,“瞧你这幅模样,是又看上了哪家郎君?是裴二郎么,所以才自甘堕落,在这烟花之地陪笑?”

    “是又如何,也不知你是何身份立场来指责我?”

    云书隽哑口无言,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温翎做什么都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我走了,别让别人知晓,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温翎没好气道。

    裴莳琅回到宴席之上,胡姬们的舞蹈在此刻也进入尾声。

    施璟和揽着姑娘的腰肢出现,端着酒杯给裴莳琅指了指一个方向:“你看。”

    裴莳琅望去,居然瞧见个老熟人:“哟,赵判官也在这呢,倒是稀奇。”

    施璟和笑道:“我前些日子打听过了,那赵判官认识了一个胡姬,对她痴迷的不行。只要对方出来表演,他定然会过来捧场。”

    裴莳琅招招手:“罢了罢了,人家风流之事我们不要掺和。”

    “这也是个把柄,赵判官告你的状还少么。”

    裴莳琅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

    温翎默默站回原来的位置,裴莳琅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方浔之顿感无趣,打算起身出去透透气,人声嘈杂,一个个面色酡红,眼底尽是贪婪之色。

    走到外廊,朗月高悬,清风阵阵,吹散了鼻尖萦绕的浓厚酒气。

    方浔之随处走着,众人都在前厅等着寒蝉姑娘献舞,外头倒是没什么人。冷风一吹,倒是让他又多了几分头昏脑涨,眼前出现一间厢房,方浔之没做过多思考,就想进去休息一会。

    一推开门,屋内熏香袅袅,屏风之后人影绰绰,依稀勾勒出一女子曼妙的身影。

    女子刚褪去外衫,露出香肩,听到门外传出的声响,道:“玖儿,舞裙拿来了么?”

    方浔之避开了脸,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女子见迟迟未有回应,偏过头才发现一俊俏郎君羞赧着脸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她轻轻披上外裳:“这位郎君是不是……”

    方浔之回过神,悄然抬眼,撞上那双明眸流盼的眼。

    “对不住了,小生走错屋子,叨扰了娘子,这就告退。”

    方浔之落荒而逃般离开,彼时好似听到身后的女子发出一声轻笑。

    回到前厅,方浔之的心还久久未能平复,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却没料到杯中居然是酒。灼烧的热感顺着喉咙而下,方浔之猛地咳了起来。

    霎时,厅中的灯火熄灭,从天飞扬出七彩的绸缎,乐声鼓动,身着留仙裙的姑娘抱着琵琶踩着七彩绸缎从天而降,仿佛仙女脚踏祥云出现。

    随着她的旋转,舞裙仿佛一朵盛开的水莲,悠扬。女子半蒙着薄纱,只露出一双眼,却已经足够引起他人的遐想。

    这双眼方浔之并不陌生,前一刻钟,他正与这双眼睛的主人,在昏暗的屋中对视。

    所有的乐声在此刻仿佛都成为她的陪衬,嘈杂的人声在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就连在场的女郎们,都陷入这场舞中无法自拔。

    寒蝉的目光流连在场所有人脸上,最终好似寻到了目标,只盯着那一个方向看去。

    温翎最是知晓她目光中的含义,而她所看的方向,明明就是这边。

    那么,她看的人,究竟是谁呢?

    温翎不禁打量起眼前三个郎君起来,裴莳琅无疑是相貌最为出众的,可季遥一身清冷的气质也让人难以忽略,方浔之生的白面小生的模样,谁又能说不是最吸引姑娘眷恋的一张脸。

    温翎不由得笑了起来,事情变得格外有趣了起来。

    一舞毕,众人还在意犹未尽之时,寒蝉姑娘已然含羞退下。

    “总算看到寒蝉姑娘一舞,当真是木落淮南,雨晴云梦,绝妙啊绝妙。”

    裴莳琅饮下最后一杯酒:“舞也瞧了,本郎君先走了,剩下的姑娘,你们好好看吧。”

    当他起身时,张妈妈带着讨好的笑凑近:“裴二郎君留步。”

    裴莳琅疑惑转身,张妈妈欠身行礼:“寒蝉姑娘诚邀二郎君一叙,不知二郎君可否赏脸?”

    温翎看向圆台,寒蝉早已不在,原来她的目光所及,还真是裴莳琅。

    众人一时间发出羡艳感叹之声:“裴二郎这张脸无论在何处都能引得姑娘们的芳心暗许啊。”

    季遥此刻站起身:“看来裴兄美人相邀一时半会是无法脱身了,那阿遥就先裴兄一步离开了。”

    方浔之有些不安,按照往常来说,他都是最早离席的那一个,可今日他莫名地想再坐坐。

    “好,阿遥你先回府,咱们下回再聚。”

    裴莳琅被人引着进了一间厢房,此处摆设别致,重重纱幔如梦似幻,香气清幽不似凡品。

    “温翎你在外等候,不必进来了。”

    温翎闻言停下脚步,福了福身子退出后,还不忘将门掩上。

    “郎君避开侍女,是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吃味么?”屋内传来女子的调笑声,带着些许揶揄。

    裴莳琅随着那声音走去:“姑娘此言差矣,就连我自个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何能未卜先知避开侍女呢。”

    掀开重重帷幔,那仙女似的人就侧卧在美人椅上,她换下了繁复的舞裙,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月白色齐胸襦裙,露出纤长的脖颈。

    “郎君生的绝伦,奴家邀您,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想与郎君春风一度。”

    裴莳琅在她不远处坐下,眼睛微眯,似乎在勾勒美人曼妙的身姿:“姑娘的裙下之臣众多,相貌出众的比比皆是,怎会看上仅有一面之缘的我?”

    “郎君不必妄自菲薄,在小女见过的众人之中,郎君是生得最好。且,我与郎君可不止一面之缘。”

    裴莳琅在袖中握紧了拳,此女话语轻佻,一时间还真不能知晓她的真实用意。

    寒蝉翻身下地,赤足向他走来,微微俯身:“不知,郎君是否能满足奴家一片痴心。”她伸出食指在他衣襟上流连。

    裴莳琅一把抓住她的手,张扬着笑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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