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心

    不过很快,言姑姑便面色如常,端正有礼迎着裴莳琅进入公主府。

    温翎小心跟在后头,眼角余光瞥见公主府内里的奢华。长廊用琉璃瓦铺盖,连周围的扶手都镀上金箔。更不用提那名贵的牡丹,如同野花一般成片种植在长廊旁。

    穿过游廊,穿过月圆门踏入青石砖铺地的奢华院落,清风阵阵,花香袅袅。府邸宽阔华丽,金碧辉煌。院内小路逶迤曲弯,梨花压弯枝头如大片云彩,池塘小桥,门窗水榭,无一不精致。

    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女郎的嬉笑声,裴莳琅不禁皱了皱眉,随着他们越来越近,那个声音也越发清晰了起来。

    “茗姐姐惯会取笑人的,妹妹不日就去找林伯伯告状,让他赶快替你寻个如意郎君。”

    话音刚落,便又是一阵嬉笑。

    裴莳琅在院门口停下脚步,里头有女客,他一介外男就这般闯入,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言姑姑见他如此,心中欣慰,看来在西河的这几年,二郎君没全然忘了规矩。

    “殿下爱热闹,平日里便常常叫些闺秀来府中坐坐。二郎君来的凑巧,两拨客人居然撞一块了,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让这些娘子们先避一避。”

    裴莳琅含笑点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姨母的用意,不过不拆穿罢了。

    被众星拱月的林知茗掩唇浅笑:“茹妹妹可快些去告,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见见我的如意郎君了呢。”

    林知茗被揶揄也丝毫不羞赧,性子倒是开朗,与长公主还有些相似。

    言姑姑上前在林知茗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的目光略微惊讶地往院门处看过来。

    裴莳琅看着对方,颔首示意。

    林知茗藏在袖中的手不住的发颤,若非她极力忍耐,定会被言姑姑这个人精瞧出端倪来。

    好在林知茗心中还有分寸,对着裴莳琅满怀歉意一笑,随即带着众人往前院的方向走。

    言姑姑背过身后,林知茗顿了顿脚步,目光落在裴莳琅身上恋恋不舍。

    裴二郎,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望着那女子羞赧的笑容,裴莳琅不禁在脑海中反复回忆,这位娘子倒是眼熟,在何处见过?

    “二郎君,请随奴婢来吧。”

    裴莳琅提步跨入,被言姑姑一路带至正厅外。

    外头正跪着一名男子,身着一件雪白中衣,单薄的身躯在地上瑟瑟发抖。

    裴莳琅识趣的当做没看见,静静地等待言姑姑进入通报。

    裴莳琅进了屋,屋内窗户大开,却烧着碳火,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冷还是暖。

    一华服美人静静倚靠在美人榻上,她脸上已经上好浓艳的妆容,额间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眉眼间风情万种,带着妇人的妩媚,又带着些许少女的娇憨,在长公主身上却不显得违和。头上带着珠钗流苏随着风轻轻晃动,身上的流彩迷纱如梦似幻,裙摆层层叠叠堆积在她脚边。

    温翎飞快略过一眼,心中便惊讶万分,长公主这装束当真不是去参加重大的盛典,而只是单纯见见多年未见的外甥?

    “阿狼,快来姨母这坐。”长公主见人站在门口,身后的光照得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自小疼爱的外甥,自小当成亲生孩子一般看待的外甥,终于好好的站在她面前了。

    裴莳琅唤道:“姨母,阿狼回来了。”他快步走去,身形样貌终于完完全全落在长公主眼中。

    长公主不禁感慨:“阿狼长高了,身子也壮实了。在西河总归没有在临京好,不过好在没让我家阿狼受苦。”

    “阿狼不孝,让姨母操心了。”

    长公主轻抚他的头:“阿狼说的这是哪的话,只要你乐意,姨母什么都支持你。”

    “阿狼如今也有二十年岁了,你那阿父是个不靠谱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不如阿狼就在临京多留些时日,待本宫替你寻个家世外貌品行都一等一的贵女相配,你看如何?”

    裴莳琅笑容凝结:“姨母操劳公主府上下,我怎么能麻烦姨母这种小事。”

    “小事?”长公主拔高了音量,“裴莳琅你可别学你那糟心窝子的老爹,成婚乃是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可马虎不得。”

    裴莳琅一句两句应付着,长公主见状气得脸都红了:“你小子,岁数大了,气人的本事也跟着大了。”

    “嘿嘿,姨母过誉了。”

    “你是长大了,姨母却老了,你再这般气几回,姨母怕是日日唤太医了。”

    裴莳琅仍然不怕死接着道:“好,那外甥一定多送些补品来让姨母好好补补身子,可别真让我气出个好歹来。”

    “你!”长公主抬手就落下一个巴掌在他背上。

    裴莳琅依旧嬉皮笑脸撒娇卖乖,长公主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你不想同本宫说这个,是不是因为崔家那小丫头?”

    裴莳琅面色如常,只不过眼神下意识往门外瞟了一下:“没有,姨母,乐安郡主我只当是个妹妹,并无男女之情。”

    长公主瞧出了他的窘迫,乐呵道:“这就对了,你俩虽然青梅竹马,可崔家门第也太低了些。武将家的娘子,与你还是不相配。”

    随后又道:“你这般说,难不成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你说说看,若是家世人品都过得去,先定下来做个妾。不过主母还是得认真挑选,这你便包在姨母身上。”

    裴莳琅连连摆手:“姨母这是拿裴府当什么了,我裴府庙小,容不下这么多大佛,姨母您可饶了我吧。”

    长公主闻言又是叹了口气:“唉,那你先说说看,你喜欢的娘子是何人,若是你真心喜欢,本宫也不是不能给她家族一个体面。”

    温翎心中冷笑,原来这就是掌权人说话的底气,可以随意为自己看重的家族加官进爵,只为对方的女儿身份足以匹配她的外甥。

    “姨母放心,若有一日真的有一个非她不可的人,阿狼定三拜九叩给姨母请安,求姨母成全。”

    见他说的信誓旦旦,长公主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有些惋惜:“林家那位大娘子,品行高洁端庄秀美,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提起林家,裴莳琅忽然才恍然大悟,方才在院里见到的那位娘子,不就是林家二娘子么。

    “左相家的娘子自然是好的,不过配我是不是有些可惜了。”裴莳琅道。

    长公主嗔了他一眼:“你啊,就算想也没有法子了。林大娘子已经许了人家,与顾府结交两姓之好,你啊已经没有机会了。”

    “顾家?顾少兰的大哥?”

    长公主掩唇一笑:“没错,听闻今年顾少竹也要入仕了,婚期约摸定在十二月。”

    林顾两家联姻,果真是强强联合。

    左相?

    温翎想到,就是左相一派请求陛下赐肃亲王封地的。左相为文臣之首,为官清廉居然会放下身段与顾家扯上关系,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顾少竹啊……”裴莳琅念着这个名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大娘子有了婚约,本宫便不好叫她来府中小聚,不过她的妹妹倒是常来。性子不如姐姐沉稳,不过一张嘴倒是甜的很,本宫倒也愿意时常带着。”

    裴莳琅一拱手:“能被姨母看重,真是二娘子的福气,阿狼先替二娘子谢过姨母,姨母日后为二娘子寻婿可要用点心啊。”

    他这幅样子,明显是婉拒了林二娘子。长公主也知道方才在院子里二人肯定是打过照面的,既然裴莳琅瞧不上眼,临京这么大总有他能看得上的。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姨母不催你便是。不过十日后的琼露宴,你可一定要来,这可是本宫特意为迎接你才办的宴会。”

    长公主嘴上说着不催,可行为上可不这么做的。

    裴莳琅今日下了她这么多次脸,如果这一次他不答应,想来这公主府他今天算是出不去了。

    于是,满口答应。

    二人又说了会话,长公主便推脱要换身衣服一起去用午膳,便打发裴莳琅出去。

    裴莳琅出门时,门外那人还跪着,只是嘴唇已经冻得乌青,面上也没什么血色。

    见裴莳琅止步,言姑姑便上前解释道:“这不长眼的奴才,昨日冲撞了殿下,殿下罚他在这里跪着,二郎君不必理会。”

    温翎放在站在门口许久,什么奴才会穿成这幅模样跪在这。而且此人生的不错,因此她一下子便联想到了—面首。

    “给他披件外衣吧,冻死在姨母屋前,也不嫌晦气。”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温翎耳尖地听到,那人似乎虚弱地道了声谢。

    裴莳琅自幼生活在公主府,这里他倒是熟悉得很,不需要言姑姑带路,便能自行逛逛。

    “姨母这儿的花真是越来越繁多,阿翎你可有眼福了,公主府的花可不是随处都有的。”

    温翎一笑:“是啊,奴婢也没见过这样多颜色的花,真是好看的紧。”

    “如何,现在还害怕么?”

    温翎摇摇头:“公主对二郎君可真是和颜悦色,二位相处就像平民百姓中娘亲与孩儿那般亲切。起初见到殿下那般尊贵,奴婢心里还犯怵呢,不过后来就好多了。”

    “你啊你。”裴莳琅浅笑着,静静看她满口胡言。

    温翎面上带着淳朴的笑,心底可不敢将方才那个和颜悦色的长公主当真。

    长公主啊,杀人不眨眼的临京最尊贵的女人,她对裴莳琅亲切不代表她对其他人亲切。

    “有人么?有人么?”

    二人正演戏着呢,一声呼喊不远不近地传来,似乎是位娘子在呼救。

    裴莳琅头一歪:“看来有人在求助呢,咱们去看看?”

    他这个笑,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心,温翎跟上去也想瞧瞧,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裴莳琅面前耍花招。

    走近一看,哟,还是个熟面孔。

    林知茗坐在花坛旁,双眼含泪楚楚可怜,见到裴莳琅眼眸一亮:“郎君,能否搭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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