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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后,两个人像是心照不宣地明了某些东西。

    但那天之后,姜因没见过梁秉川。

    高三生正值冲刺阶段,梁秉川在第二天就被调去省校进行竞赛课的辅导,估计得在二月初才回来,继续备战一模。

    广州已经进入寒潮,阴雨连绵,刺骨的寒风让人直打冷颤,南方的冬天基本不下雪,只是天气时常阴沉,在清晨与傍晚特别明显,万物都像被笼罩在一层薄雾中,闷钝得看不清楚。

    姜因站在走廊,细瘦的身影在地板前拖下一抹长长的丽影,少女嘴里吐出白气,仿佛是轻轻地叹息。

    十一月到一月,转眼间到了2016年。

    她和梁秉川整整两个半月没见,除了跨年那天收到一句新年快乐。

    听说那个辅导班要收手机,当时姜因站在海边,头顶上是盛大的烟花,她却无暇欣赏,任由咸湿的海风将发丝吹乱,只一心抓紧时间在微信上敲敲打打,但对方没有回复。

    当时二人见面匆匆,什么也没说清,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过去了。

    姜因甚至怀疑过那天是自己的错觉,好不真实。

    还有三天就是姜因的生日,1.12号,姜因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些什么。

    “怎么最近老见你发呆,思春啊。”林景宜从姜因背后一揽,挽着她脖颈亲亲热热地打闹。

    林景宜矮姜因一个头,这会儿箍着脖子有点吃劲。

    “思你个头。”姜因望着操场的糖胶树,树枝上开始长出新鲜的嫩叶。

    林景宜扶着姜因的下巴,强迫她扭过头来。

    “你今天的眉毛好像两条毛毛虫啊,脸上抹了啥,脱皮成这样。”

    要是换作别人,姜因早就把对方拉黑了。

    但如果是林景宜的话,随便,她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她俩都不会化妆,平时有什么重要场合都要是请化妆师到自己家给做造型的,姜因一直都有在默默学化妆,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什么技术性的进展。

    她本来自我感觉良好,被林景宜这么一说,姜因瞬间怀疑自我,想请假回家了。

    “镜子呢?有没有镜子。”

    “喏。”林景宜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小的随身镜。

    姜因看着镜子中的那人,和今早出门无异。

    但两根眉毛又粗颜色又深,确实越看越像毛毛虫,像蜡笔小新似的。

    自从经历了上次石灰水事件,姜因回家就把韩国买的什么的cc、dd霜全扔了,重新买了一个粉底液。

    估计也是挑不准,这会儿鼻子和口周处脱皮,斑驳成一块块的,很难看。

    整个妆容看上去像饺子皮上爬了两根毛毛虫——失去审美。

    “我回去给你拿卸妆水。”林景宜看着姜因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立马安慰道:“你可不要在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再乱涂乱画了哦。”

    姜因格外急切地跑去厕所冲掉脸上的乱七八糟,并决心再也不搞这玩意儿了,高考完再说。

    平淡地过了两天日子,在12号这天的晚上,姜因的父母特地订了一层楼的酒席为爱女庆生,还配有双层大蛋糕,除此之外,姜父也邀请了不少生意伙伴前来,是庆生,也是人情来往。

    酒席九点才开始,姜因放学之后就被家中的车接走做妆造去了,同行的还有林景宜。

    两人在化妆的时候吃了两碗海鲜面垫垫肚子,以免等到今晚低血糖。

    “你怎么看着不大高兴啊?”林景宜和姜因并排坐在偌大的化妆间内,化妆镜映出少女生涩的面容,林景宜从中窥探到姜因的低落情绪。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诶,是因为成年了,所以不高兴吗?”

    对哦。

    姜因才反应过来,自己十八岁了。

    成年了。

    姜因摇了摇头,她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不是,在想未来的事情。”

    成年,意味着自己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她是不是可以强势一把,自愿去北京呢?

    可万一爸妈不同意,那她和梁秉川就失之交臂。

    姜因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说服爸妈一定要去北京。

    化妆师是姜母的御用造型师,给姜因做过几次造型,也算有点熟悉了。

    她在姜因的眼头处抹了亮晶晶的闪片,小姑娘看上古怪精灵得很,她乐呵呵地听着两人说话,时不时搭把嘴。

    “按我说的,你就大胆往前走啊。过度的考虑就会让你徒增烦恼,做事畏手畏脚。”

    林景宜看得很开,点头附和,“就是诶。大家都说高考考完有好的未来呢。有好的大学又不代表有好的工作,有好的工作就一定有好的未来? 活在当下,想做什么就就去做!”

    姜因直视前方的自己,抿了抿嘴,没说话。

    酒店位于高空,正对广州塔,俯可瞰珠江夜色,霓虹穿梭,羊城风光一览无遗。

    繁星点点,私人晚宴开席。

    酒店内被布置成白银粉色调,灯光照射的每一处熠熠生辉,似宇宙中的银河,每一张长桌上都遍布粉紫色鲜花和银色镶边高脚杯,烛光摇曳下,可见餐盘里有着每一位来宾的姓名以及菜名卡片。

    外籍演员在二楼perform,手碟和萨克斯风轮换,流淌的音乐贯穿整场。

    姜因一袭简单的抹胸白裙,垂感极强的裙摆随着少女的脚步就荡起如涟漪般的皱褶,上头点缀着小珍珠,就如一朵莲花在徐徐盛开,裙子的腰间处做了镂空设计,可见肌肤洁白,长发松松地被一个镶钻大蝴蝶结挽起,少女手拿白色小手袋,从容地迈着步子,晕黄的白光之下,姜因像误入人间的小仙女,凌波而来,圣洁干净。

    在宴会厅的中央,有着一块高高的立牌,上面写着:爱女姜因十八岁成年礼。

    姜父姜母穿着同色系的服装,挽手恩爱站在立牌前,等着姜因前来。

    对此姜因其实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她知道这是假的。

    要是她爸妈永远都这么和谐,就好了。

    她走向爸妈中间,服务生推出一辆小车,上面放着一个两层的高蛋糕,米白色的奶油镶嵌着一颗颗珍珠,还有新鲜的奶油草莓和无花果,精致漂亮。

    “来,因因,切蛋糕。”姜母把一把白瓷刀放在姜因手中。

    姜因握着刀,此刻心里想到的是梁秉川,下课没有,还在做竞赛题吗?

    她走过场地往蛋糕上切了一刀之后,蛋糕师便上前开始正式把蛋糕切割。

    姜父姜母手里拿着香槟,开始穿梭于人群之中。

    姜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接受着长辈和叔叔阿姨的祝福,收了许多的礼物,都堆积在她身后的位置上。

    林景宜给她送的礼物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她穿了粉色套裙,头发卷卷可爱得很,“你怎么老苦着脸啊今晚。”

    “没事啊。”姜因接过她的礼物,用勺子往盘子一捞就往林景宜嘴边送去,“听说今晚的獐鹿松露芝士饭特别好吃,快尝尝。”

    “抹了唇蜜呢,晚点再吃啦!你快把我礼物收好。”

    林景宜同姜因坐在一起,她也不喜欢各种假笑打交道的场合,还不如一家子温温馨馨地坐在家里的餐厅吃饭呢。

    姜因倒没像林景宜那样想那么多,她现在所有的物质都是靠爸妈打拼下来才有的,他们有他们的交际方式,她绝不会有意见。

    眼前的食物样样精致,姜因吃了几块扇贝和鹅肝,还挺好吃的。

    包包里的手机一直没反应,她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在等着梁秉川的信息。

    但她确实期待着,万一呢。

    唉。

    宴会过半,已将近十一点半,大家聊的兴致正高,谁都没有提前散去。

    姜因有些靠在椅子上,有些敷衍着应付大家。

    她突然感到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姜因反应很大,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梁秉川。

    点开微信,果然是他。

    【方便下来吗?我在酒店门口。】

    为什么梁秉川又知道她在哪儿,好神奇。

    但此刻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姜因快速回复,生怕错过一秒梁秉川就走了。

    【马上。】

    口红也不补了,就这样吧。

    姜因连忙说自己要上洗手间,快速走向走廊的电梯。

    一路狂奔到酒店大门,在光影看不见的地方,站立着一个少年,在他偶尔抬头时,能瞧见他眉眼冷淡的侧脸。

    夜里风大,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外套,少年的脸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碎发散在额前,看不大清眼里的神情。

    姜因瞳孔瞬间放大,原来这几个月的一切,都不是她痴人做梦,真实的梁秉川的就在这里。

    她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因这一刻而变得明亮。

    几个月不见,姜因感觉梁秉川长高了,头发也长了。

    他手上拿了一个盒子,用紫色的包装纸包着。

    “梁秉川!”姜因有些气喘,跑得太快,一颗心快要蹦出来了。

    见到姜因出现,梁秉川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情绪,随后声音平缓,“生日快乐,送你的礼物。”

    梁秉川郑重其事地把礼物交给姜因,“希望你以后继续当个无忧无虑的大人。”

    仿佛有一股清风拂过心田,姜因紧紧握着那个盒子,“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身后是一场星光璀璨的银河晚宴,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和眼前的少年留下最纯粹的十八岁的第一天。

    梁秉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可以,但我怕你不喜欢。”

    不可能。

    姜因手忙脚乱地拆开包装,里面放着的是一支法国大宝妆前乳。

    最近很火,姜因见过很多博主推。

    她收过许多大牌化妆品,但唯独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礼物可贵。

    因为对方真的用心了。

    原来梁秉川会记得她的化妆品,那个会脱妆的cc霜,然后认真做功课,最后在他能力范围之内送她一支性价比最高的妆前乳。

    姜因轻轻把礼物收进包里,随后看着梁秉川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很喜欢,梁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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