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月色如银,光晕落在两人脚下的石阶上,如洗如洒,少女纤瘦的身影映在少年的肩上,暧昧的气息掺杂进空气里,抽丝剥茧地缕缕扩散,风将少女裙摆吹起,贴着少年的黑色运动裤。

    二人面对面,一时无言。

    姜因那句话就像是触到两人某部分不可明说的心事,二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是梁秉川率先打破了沉默,“喜欢就好。”

    少年眸光微转,神色平静无波澜。

    少女知道他快要回去了,便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月底。”

    “好。”

    短短的十五分钟,梁秉川就要赶回去了。

    他是偷偷逃出来的。

    “到时见,好好复习,一模加油。”梁秉川看了姜因一眼,扬扬手,走了。

    时节如流,转眼就到了一模的日子,梁秉川在两天前回来了,给姜因带了一份复习资料,上面有着详细的解题思路,简单易懂,看字迹应该是梁秉川自己批注的。

    姜因在考试前的一段时间停止了练舞,难得努力了一把认真去复习,一轮复习期间每天只睡五个多小时,通常班里同学都走光的时候她还窝在教室里晚自习,周末也去补习班,但求艺考的成绩高一些。

    梁秉川留给她的笔记反复看了又看,反复地过知识点,语文的重点在于选择题和作文这两个板块,每天早上脑子最清醒的时候都会过五道数学题,基础分必须尽可能多拿,错题本是肉眼可见地厚了起来。

    考试当天,二人在饭堂匆匆地见过一面,梁秉川还吃着三文治和维他奶,姜因捧着餐盘,远远地和梁秉川打了一次招呼。

    姜因想等成绩出来之后再去找梁秉川。

    证明自己也是有认真学习的。

    一模成绩出来的这天是个好天气,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姜因身穿高领毛衣,整个人给烘得暖洋洋的。

    她心情很好,就等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班级的时候,姜因满怀希望地盼着早点发下成绩条,那么她就可以找梁秉川,然后告诉他这一个好消息,她有能力一起考去北京,不用因为成绩不好而被迫当留子。

    但当姜因拿到成绩条的那一刻,只觉得双目一黑。

    这分数打她一个猝不及防。

    她确定自己没看错。

    分数很低,历史类两百分不到。

    一想到自己的期望。

    和梁秉川在校园对视的瞬间、努力做题的场景……

    姜因整个人已崩溃。

    她接受不了。

    她还怎么去北京找梁秉川。

    “愁眉苦脸的,没考好?”林景宜扬了扬手中的成绩单,她也考得不好,但她爸在国外和一个有名的大学教授关系不错,给那教授的研究项目捐了三千万之后,那教授直接给她打点好入学的事情了,到时候去报道就好。

    现在考试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

    姜因垂头丧气地把成绩单递给林景宜。

    林景宜瞄了一眼,满不在乎地道:“嘿呀,这有啥,我考得比你还低呢。你就放宽心啦,叔叔阿姨肯定给你打点好一切的,未来肯定一片坦荡啦。”

    姜因不敢告诉林景宜想靠自己去北京上学,这听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自量力。

    结果总是公平的。

    一个人是长期努力还是阶段性努力,得到的分数都会告诉你。

    她一个两年多都得过且过的人,凭什么就在考试前努力了一小下,就想的到高分?

    痴心妄想。

    不行,还有时间,她的基础很差,在这样的水平上其实提高分数很容易。

    姜因给自己重新制定了一套计划,历史、政治要刷题,外面的辅导资料其实练了意义不大,因为不贴切高考,刷完一套要总结分析错因,对了多少不重要,错因才是提升成绩关键因素。

    至于数学,每天两个小时刷一套,不懂的看梁秉川给的笔记。

    英语她还不错,不需要怎么补了。

    姜因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制定了计划,但也无精打采了一天,连晚饭都吃不下。梁秉川给她发来了微信,问她考得怎么样?

    【不太好。】

    姜因自己在操场坐着,耳机里播放着历史的知识点,她还盘算着要怎么还能去北京,上次她给母亲发的微信石沉大海,估计是太忙了,没留意到。

    但在国内上学,成绩造假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以点成面,撒谎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在哪?】梁秉川又回。

    姜因随手拍了一张操场的照片发了过去。

    今天的日落很美,阳光把一切都渲染成耀眼的金黄,有人笑着奔跑在跑道上,也有人哭着在操场的中央。

    姜因从未有一刻如此留恋校园生活。

    大多数人都是被分数定义的一生,成绩和学历是敲门砖。

    胆,这样就是正确的吗?

    姜因身边出现一个身影。

    她抬眸一看,是梁秉川。

    少年逆着光,连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少年微微垂眼,眉目温润。

    “坐在这里做什么?”

    姜因瞪大眼睛与他对视了五秒,败下阵来。

    梁秉川头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姜因下意识反应过来自己又自作多情。

    “吃饭了吗?”少年在姜因身边坐下,手边有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袋。

    姜因摇了摇头。

    梁秉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吃吗?”

    “我吃了,你吃什么?”

    “还有一个。”

    “好。”

    姜因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那是十八岁的高中生都要经历的烦恼。

    “考得不好。”

    那时的她根本没办法坦然去接受和面对,成绩就是天大的事情,而最后出了社会才发现,成绩好固然是敲门砖,但比起成绩,还有更多的东西比成绩重要,例如人情世故、人脉资源、经验等等。

    就像长大了才懂得其实失恋是人生当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一样。

    姜因丧着一张脸,她在心里埋怨自己果然是个弱者,要是强者遇到成绩不好的事情,现在不应该是在操场上哭,而是回去拿起卷子重新做一次,往错题本上哐哐哐地抄写下来,再接再厉。

    她除了投胎好一点,真的没什么过人之处。

    梁秉川很少安慰人,但道理还是明白的。

    “没有人会一帆风顺,也没有哪条容易走的道路,try our best跨过去就好了。”

    在操场的一个小角落上,有一辆蓝色塑料板的小推车,梁秉川认得,那是饭堂阿姨平日用来送饭的工具,这会儿不知为何被遗落在这了。

    “想不想玩推车?”

    姜因有些红的眼里带了少许错愕,“嗯?”

    “来。”梁秉川今日有些反常,做了很多他平时不会做的事。

    寻人、安慰人,还有把姜因带上推车。

    姜因跟着梁秉川一路小跑到小推车前,少年墨发柔软,随风翻飞的发丝泛着微微暖意地在眉间轻荡。

    梁秉川看了看四周,还没饭堂阿姨的身影,“上去?”

    姜因不做过多的思索,就抬脚站在了车上。

    她有种两人发现了秘密基地的感觉,在这里需要他们百分百的投入,倾注所有的热情,在这里做自由的一切。

    梁秉川很快就推着车把,把姜因拉了起来,少年臂力很有劲,拖车速度不徐不疾,保持在一个刚好的速度,微风徐徐,身心舒畅。

    迎着夕阳,姜因整个人像是飘在了白云上,大部分的不愉快,在这一瞬间一扫而光。

    但这样的好时光,居然是在临近毕业的一刻才得到。

    说珍贵也遗憾。

    “梁秉川,你以后有想和我呆在一起吗?”

    梁秉川突然被点名,看着地上二人被斜阳拉长的身影,少女短裙飘飘,他想起母亲口中经常说的小公主,家境优渥,从小被含在嘴里长大,无论是吃穿用度和家中人脉资源,那都是他高不可攀的。

    每个人都会自卑,他也会。

    承认自卑不可耻,永远会有人在某些方面比自己好,如何正视自卑才是人一生当中要学习的课题。

    梁秉川不想打肿脸去充胖子,他的未来目前除了是那所看得见的大学以外,未来一片茫然。

    即便做好了人生规划,但也不能保证一路顺遂,毫无偏差。

    他不敢赌。

    姜因本该走花路。

    “梁秉川。”姜因又喊了他名字一次,她内心知道,其实自己想得到少年和她自己一样的答案。

    她本来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勇气在她人生成分表里,当之无愧排名第一。但今天面对这样的问题,姜因头一次有退缩的心态。

    自欺欺人也不是不行,心意有偏差固然无所谓,今后把它当成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便足矣。

    少女心事,如我爱当下的季节,明媚璀璨。

    片刻后,梁秉川才回答:“你有更高阔的天地。”

    这句话一说出口,姜因懂了。

    相较于成绩落榜,无疑是前者对人打击更大。

    毕竟她都没有在梁秉川未来的计划之内,自己还像个sb似的打鸡血地努力。

    到现在,二人的关系还是模模糊糊的,她云里雾里地以为梁秉川会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幸好她没说出口,努力学习是为了去北京见他。

    但没说出口归没说出口,少女的脾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少女大大咧咧地站在板上脚一噔,声音高了几个音阶,随口胡诌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就不怕我不理你吗?”

    梁秉川又不理她了。

    好讨厌。

    “停下,我真的不理你了。”姜因知道自己不讲道理,别人又没说啥,破防的是自己。

    前一秒还想着,少女孤单心事,下一秒却接受不了被拒绝的尴尬。

    做人太拧巴。

    没救了。

    姜因只希望梁秉川不要管自己,她发发疯就好了。

    梁秉川脚步开始慢下来,缓冲一下之后刹住车,他无奈地别眼看向少女,一张脸又恢复了八风不动的状态,让人看着觉得有点严肃。

    “从明天晚上开始,放学在教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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