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也是两个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跨年夜，夏曦又回想起以前，他们也算陪伴着对方过了两次。
这天晚上，江听会给她打电话，那会儿城市里还允许放烟火，他们站在窗前，一起等到十二点，等到夜空中各式各样的烟花噼里啪啦的炸起，通着电话给对方描述看到的场景。
挂断之前，他才会说一句，“新年快乐”。
仅此一句。
李光文没吃过这个口味：“带酸味儿的火锅还挺好吃哈。”
叶晓茹嘲笑：“土包子，这叫冬阴功。”
夏曦和江听对视一笑。
她弟弟也很乖，不哭不闹自己玩的很开心。
李光文带了酒来，找江听喝，今天的江听看着一点不冷漠，夏曦心口微微一松。
饭后，叶晓茹想参观下房子，夏曦带着走了一圈，每间屋子挨着介绍。
“好大啊，至少得有一百五吧，”叶晓茹说，“那个靠窗的房间，以后小孩住不错。”
夏曦皱了皱眉：“我们没那个打算。”
叶晓茹：“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
她和江听会有个孩子吗？
两个人都从没提过的话题。
她甚至想都没想过，可大多数家庭来说，结了婚，都会要一个小孩吧，很正常的事。
放自己身上，她忽觉有点害怕。
今晚江听喝的稍多，他给足李光文面子。
夏曦送人离开，回到家，他瘫倒在沙发上喘气，一手扶额，脸颊泛红，目色迷离。
“你今天怎么回事？也不懂拒绝。”她嘴上埋怨，端来一杯温水喂他。
她明白，是为了做足好晚辈的样子，也为了给足她面子。
他闭眼，淡淡勾唇。
“原来你是懂人情世故的呀？干嘛整天在外面装深沉呢？”夏曦捏他鼻子，“快，去洗澡，臭死了。”
江听抓下她调皮的手腕：“你帮我洗。”
“疯了吧，你那么大只，我怎么弄的动你，”夏曦拍他胳膊催促，“快去，明天还要上班。”
“我去帮你放水。”话音刚落，江听一把扯过她搂住，重心不稳两个人一块儿倒在沙发上，“陪我一起洗。”
夏曦气的头痛，被他的大身量压的喘不过气，手脚并用把人推开，好不容易挣脱站起来，比参加了长跑还累，居高临下看着他。
江听睡在沙发上对望，有心开玩笑：“怎么？对我的滤镜碎了？”
夏曦说：“是啊，我真想把你现在这个样子拍下来，发给喜欢你的人看个清楚。”
江听半垂眼睫：“好啊，让她们都死心，以后没人要，只有赖着你。”
“我也不要！”她转身去浴室放水。
喝醉了还不忘说情话撩人。
夏曦在浴室玩手机，不想理那个醉鬼。
水放大半，江听脱了衣服走进来，面色平淡，看似醉意少了几分：“干嘛在这里躲我？”
她眼神不自控将他扫视一遍，肩宽腰窄，手臂结实，小腹平坦，五官也很会长。
有人出生就被上帝吻过。
她目光过于探索，把他看笑了，慢慢靠近，弯腰半蹲。
她脸上似有火烧，撇开视线：“干嘛。”
“站近一点，好好看，让你看清楚。”他笑的很坏。
怎么回事，都结婚了，还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羞答答，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你，你可以洗澡了。”
夏曦远离那张让她心花乱颤的脸，刚站起来被拉住。
“一起吧，老婆，你都没陪我洗过澡......”他嗓音变得又哑又黏。
“我不要。”她双手捂在胸前想跑。
他不再言语，把人一捞。
扒光，放进浴缸。
她忿忿不平地朝他身上乱泼水，乱打，乱咬，发泄一通，自己精疲力尽，对方却神采奕奕，看戏般欣赏她发怒。
躺在床上，夏曦已经累的半死，他立马又压了过来，她胸口难以喘息的沉，他的存在感太强，整个人被包裹。
不知羞耻。
她忍无可忍，终于发凶，踹了他一脚：“滚开！”
江听猝然一愣，瞳色变得深邃，转而一笑，像是压制着某种情绪。
“你终于会骂我了啊。”
啊！有病！
夏曦把被子一拉，背对躺下。
江听知道她闹小脾气，贴过去，在耳旁低语：“乖乖，给我吧。”
嘴上边说，已经开始没章法的把人抱着到处乱亲。
要命。
她难以招架，毫无抵抗力。
最近这段日子，关于两性关系，她从懵懂无知直接跳到茅塞顿开。
学到了很多，也领悟了很多......
清晨的卧室，透进朦胧的光，房间里残留着暧昧的余韵未散。
“早啊，老婆。”
江听神态慵懒，眼角微垂，用脑袋轻轻在她肩头蹭，是在外绝对见不到的粘人一面。
“你头还痛不痛？”夏曦揉揉他太阳穴。
“还有一点，”江听低声讨好，“你都没跟我说早安。”
大清早起来就腻歪。
她眼睛弯弯：“老公，早上好呀。”
江听看了眼时间，还可以温存一会儿，把她抱在怀里。
他说：“昨天晚上我好像喝醉了，有些重要的事断片了怎么办？”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思及此，她怔住，想起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昨晚上，我们好像没做措施？”
江听默然，回忆片刻，懊恼开口：“对不起，我忘记了。”
“你指的是忘记有没有做措施，还是根本忘了这件事？”夏曦坐起来，跳下床四处寻摸，完蛋，根本没找到作案工具。
她转身怒瞪：“江听！”真的生气了。
他一时手足无措，紧张地伸手摸了摸额头，无言解释。
夏曦想起什么，打开抽屉，盒子还在，里面空空如也，稍作回想，记忆碎片慢慢拼凑出一个细节，他昨晚根本没拉过抽屉。
其实，那时两个人都动了情，忘乎所以。
怪他，也怪自己。
夏曦举起盒子问：“你是故意的吗？”
“我不是，”他心里从未有过的慌张，去捉她手，“对不起。”
两人无声对视。
夏曦见他眉心微蹙，神色带着一丝少有的慌乱，这个反应让她生出异样想法。
虽然她现在不可能生小孩，时机根本不成熟，但和他结婚以后，对这件事的排斥度大大降低，当成两个人之间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可是，他的反应似乎不是这样。
夏曦微笑：“你是不是没想过跟我生小孩，从一开始找我结婚，就没想过。”
话一出口，江听垂下眼皮，双唇紧抿，保持沉默。
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夏曦气笑：“你不想要小孩，何必找我结婚？”
江听喉咙干涩发紧，勉强回应：“你很想要一个小孩吗？”
这个话题两个人之前没聊过，忙着浓情密切还来不及。
夏曦深吸口气，收敛过激反应：“也不是，我以前很排斥，为了生个孩子，万一羊水栓塞命都没了，但是跟你在一起之后，又觉得这件事没这么可怕，至少我觉得和你，可以顺其自然吧。”
江听抬眸看她，恢复平静：“我得过抑郁症。”
她一时心堵，嗓子也像被塞了块石头卡住，很难受。
“我知道了。”夏曦莞尔笑笑，和平时一样善解人意。
江听看的心沉，她这次真的生气了，没有骂人耍泼，用的是温柔刀，一点一点的划他的皮肉。
其实他完全可以回答的更好，不至于让她生气，可是没有这样做，因为不想骗她，确实没有答案，起码目前对此，他很迷茫。
不想对她说做不到的承诺。
他懂她生气的点，不仅因为这一次做了错事，最重要的是，他对孕育生命的态度，让她心寒。
江听心里很抱歉，整天说要护着她，结果伤她的还不是自己，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这是两个人在一起以来，过得最安静的一个早晨。
他询问要不要下楼去吃早餐，她喜欢桂花的味道，楼下有家早餐店，卖桂花发糕，香甜软糯。
心情注定是好不起来了，让食物来治愈。
“好啊。”夏曦语气冷冷淡淡。
江听不多言，进了电梯，小心翼翼握住她手。
夏曦没动，一脸麻木的看向一侧，他也偏头，看她头顶。
两个人都心不在焉。
电梯门开。
“你们上班呀？”江听妈妈推着婴儿车，笑脸打招呼。
江听心不在焉：“......妈。”
江听妈妈不满：“一大早干嘛呢，板着个脸，谁欠了你钱似的。”
夏曦转回头一瞬间，笑的甜甜：“妈，你吃早饭没，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了，我赶着去打疫苗，”江听妈妈说，“还是媳妇乖，江听从来没邀请我一起吃早饭。”
夏曦呵呵笑。
两个女人亲热聊了几句，江听妈妈一走，她嘴角立马垮下，看她变脸演技炉火纯青，江听微怔。
小白兔会撒谎了，要夹断大灰狼尾巴。
夏曦望他：“你先去，我去那边药店。”
“等会儿，”江听说，“吃了早饭再说。”
她觉得也行。
她咬了一口软糯的桂花发糕，被烫的哈热气。
“你慢点，先吃这个。”江听把剥好的茶叶蛋放进白粥，蛋黄搅碎在粥里。
这本来是他无法忍受的吃法，把蛋黄这样搅，光看着就难受。
可夏曦喜欢，说这样白粥更有味道，茶叶蛋也不咸。
用完早餐，她着急要去药店。
“要不然，”江听说的有些艰难，“你别吃药吧。”
夏曦不解说：“你在想什么？现在不合适的。”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我不吃，下个月我就不止心里不舒服这么简单了。”
江听看她把药吃下，很不是滋味。
下车前，他又说了一次：“老婆，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呢？
“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她神情语气恢复柔和，“再说，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没禁得住你的诱惑。”
江听心里悬吊着，也不知她是不是真不在意。
之前，她有什么小心思，基本猜中个十之八九，这次他没自信去揣摩，现在她到底什么心情。
看出他的心神不宁，夏曦安慰：“我没生气，那会儿是太着急了，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找时间慢慢讨论，没必要现在去为没发生的事情闹矛盾，你觉得呢？”
“嗯。”他一整个做错事小孩模样，一贯的冷清沉稳全无。
不过，夏曦喜欢他展现出的不同面，这才真实。
她弯弯唇，凑过去亲他一口，江听措不及防，忽而挑挑眉，女人心太难猜。
距江听正式离职时间，还有一个多星期，大家对他离开的理由心照不宣，只敢私下悄悄感慨，当面会说一句，好可惜。
江听也脑子发热一回，买了很多包装精美的小盒装巧克力，在科室分发，明目张胆告诉大家他结婚了。
然而这件事，夏曦完全不知情。
同事纷纷感到震惊，“呀，江医生结婚了呀？好突然。”
护士长欧琴说：“应该很早就有女朋友了吧，只是没公开过。”
江听大方承认：“对。”
“恭喜恭喜呀，”程佳佳好奇问，“江医生，你拍婚纱照了吗？想看看你老婆长什么样子？”
江听礼貌微笑：“还没拍，以后拍了会发的。”
“......”夏曦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心情很复杂。
“请你吃糖。”
“......谢谢。”夏曦接过糖盒，内心五味陈杂，抬头看他，眉头微挑，万分讨打。
江听轻声询问：“夏护士，你怎么不吃呀？”
夏曦环顾四周，见大家正在各司其职，咬牙切齿：“你要不要脸。”
“我要是没这张脸，你会要我？”江听站直身体，捂嘴轻咳，不正经的挑逗神情瞬间不见踪影，恢复从容冷清。
她想，如果上次爬山只是猜测，现在确定肯定，他多少有点遗传性表演型人格。
忽然觉得，他走了也好，平时有机会，没少做戳腰摸头这些小动作，，吃准了她不敢吱声。
他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