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沈淮序正想着,殿外忽然传来了击鼓声。

    “是谁敲响了鸣冤鼓?”

    “这鸣冤鼓可不是一般人敢敲的呀!”

    殿内一时间议论纷纷,李朝更是拧紧了眉头,怒不可遏,“是谁敲的?”

    李朝袖子一甩走回了殿台之上,看了一眼在最角落闷头吃着的左成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殿下来报的公公如实禀告,“是王青山大人之女,王黎。”

    “王大人在牢中自缢,这有何冤可伸?”李朝装作疑惑,随口问了一句。

    宋明有些忍不了了,阴沉着一张脸,起身回道,“圣上!先帝有过铁令。鸣冤鼓一响,案必理。”

    李朝不耐甩了甩手,看着陆安敬,“鸣冤鼓的案子向来是陆相先经一手,陆相你看看这案子过不过太极殿呐?”

    陆安敬起身回道,“自然是过的。”

    说罢转身,差人把王黎带了进来。

    王黎一身素衣,看着不过十六七的样子,与宋蘅一边大。宋明看着这苦命的孩子,心中只觉不痛快。

    王黎站在殿前,行了礼。

    “圣上,我知父亲是戴罪之身入狱,即便是不死也是重判。可我父亲不该死的不明不白,他绝不可能自缢。”王黎声音清冽,底气却十足,丝毫不畏惧如此场面。

    “你如何断定你父亲不会自缢。”陆安敬反问。

    “昨夜子时,他曾托人书信寄到家中,说自己会认罪伏法,用新历法求得轻判。想必圣上也已然收到我父亲差人送进宫中的新历法了,不是吗?”

    王黎看了一眼蒋程等人手中的历法,殿中一片哗然。

    就连蒋程都觉得手中之物有些烫手。

    “此历法是由前司天监宋朗所书,与你父亲又有和干系。”陆安敬不以为然,想起那日探监之时王青山对自己那三缄其口的样子,心中窝火。

    “陆相难道不知宋朗孙女宋蘅此前将这本历法给过我父亲吗?”王黎双瞳晶亮,那不屈的样子与王青山如出一辙。

    “且罪臣女王黎曾在子夜后,看见过陆相和刑部尚书楚大人一同去过大狱。为何他们走后不到两个时辰,我父亲便自缢了!”

    “一派胡言!”陆安敬甩了袖子,便指着王黎怒骂,“我与楚大人不过是去问询案情,我们走时王大人分明好好的!”

    “我父亲的案子便是连主事官都还未定,为何二位大人如此火急火燎便要赶着去呢?”王黎不卑不亢,反问道。

    陆安敬自知不能将楚自成牵扯进来,可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并未杀害王青山。

    “你!”

    “够了!今日这事便交由大理寺卿左成珺全权负责。”李朝打断了陆安敬的话,指了指最角落那位。

    全殿之人皆看了过来,左成珺不慌不忙地起身,走至殿中。

    “陆大人和楚大人可有何异议?”李朝看着陆安敬和楚自成,耐着性子问道。

    二人对视后,皆摇了摇头。

    因着二人位高,暂不做收押,只是全力配合左成珺调查。

    一场闹剧悄然落下帷幕,蒋程走时并未与陆安敬一道。陆安敬便知道自己之前在北冥军中的努力算是白废了,可为何李朝多疑的性子没当场发难呢?

    莫不是宋蘅?

    陆安敬看着逐渐走远的宋明,“早前还顾念着一些同朝之谊,看来如今是全然不用顾了。”

    “陆相。”

    沈淮序几步走上前搭话,急切道,“今日这事儿看着是冲着您来的,要不要我....”

    “暂时不用,你且好好做你的良臣。”

    沈淮序点了点头,目送陆安敬走远。陆安敬虽聪明,可太自大。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可他想不到的是沈淮序织了一张大网等着他钻。

    “你厉害啊,借着王青山的案子,让我去查叛国名单是吧?”左成珺突然出现在身侧,阴恻恻地出声。

    沈淮序默不作声,这一计并非他的主意。

    是薛贵和王青山给他补上的。

    “左大人,莫要辜负王大人一片赤忱。”沈淮序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后,便走开了。

    陆安敬回府后立马带着人去了趟郊外一栋小木屋处,屋内的人正在好酒好肉地谈天说地,屋内散落的兵器里依稀可见前朝印记。

    见门被推开,一时间有些紧张,见来人是陆安敬后,擦了擦嘴边的油。

    “陆相,您怎么来了?”

    那人穿着粗布衣裳,用袖子擦了擦椅子,请陆安敬坐下。

    陆安敬皱了皱眉头,摆手拒绝,“不必。我再来与你确认一番,那日行刺沈淮序时,可是当真看见了宋蘅身上的骨哨?”

    “如今我们少主在军中如鱼得水早已不顾我们死活。我等投奔你而来,置换的消息自然不会作假。”

    一群人连连点头,表着衷心。

    “那接下来的事,便由你们来..”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融了的烛火啪嗒一声应声炸裂。

    躺在屋内的宋蘅忽然身子一震,醒了过来。只见连翘正趴在床边守着她,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凛冽的风吹动窗棱应声作响。

    宋蘅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探出身子伸手将窗户阖上。一抬眸就看见了,站在院门柱脚下的沈淮序。手一顿,就愣在了那里。

    沈淮序穿着一身黑色的窄袖长袍,在雨幕中越发显得不够真切。

    宋蘅心中不觉有些酸涩,想张嘴问些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长睫微颤,她关上了窗。

    他站在那,静静得看着宋蘅将窗户阖上。

    醒了就好。

    沈淮序看着那窗户中的烛火灭了,翻身跳上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深秋的夜里,已有了几分寒凉。青唐撑着伞等在宋府外,一阵疾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他止不住抖了抖身子。

    见沈淮序出现,青唐撑着伞慌忙凑上前去。

    “宋蘅姑娘如何了?”

    “醒了,看着应该是好多了。”沈淮序弯身钻入马车,青唐紧随其后。

    沈淮序的背靠着马车壁,闭眸养神,长睫下的青黑印证了连日来的劳累。薄唇微微开合,“陆朝闻找得如何了?”

    “没消息。”

    青唐摇了摇头,这陆朝闻果然是大少爷脾性,从之前和陆安敬大闹之后便没再回陆府,总是躲在善国寺也就罢了,最近这段日子竟就人间蒸发了般无影无踪了。

    “继续找,陆安敬下台后,也只有他能当此重任。”

    沈淮序深吸了一口气,胸脯起伏的厉害。

    深夜里,马车在雨中疾驰,马蹄声和呼呵声穿过雨响彻街道。

    秋末的雨季长而漫,层层寒意随着雨水布满了淮京城。大理寺借由着调查王青山一案,竟一连翻出了狱中窝藏了通敌叛国的旧臣。这成了淮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事。

    可此事牵扯甚广,传出个风声后便再没了后续。

    “听说年前通敌旧臣竟还有漏网之鱼,不知怎的,竟都押在大理寺呢!”

    “这案子不是年初沈少师办的吗?”

    “是啊,那会儿午门外血流成河,好的坏的,不都一同处置了吗?”

    “看来这沈少师是得完了...”

    “算了算了,暂且先不提。好不容易等得神机先生云游回来,先去拿个号。我可得好好算算我这仕途之路。”

    “是是是。”

    一群人说着,便涌进了望月楼。

    宋蘅坐在望月楼看台上,听着台下的人窃窃私语谈论着今日京中的秘闻。俏丽的一张小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她支着脑袋,权当听个热闹。

    连翘领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一见宋蘅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宋蘅眉头一皱,“算命怎还要跪地的?”

    凝神看了眼,忽然想起了年初自己算过一户无子嗣的人家,让其收养了抱来的女婴,这不正是那日之人吗?

    他那时运城中明明带子了,何以如今竟横生了波折?

    难不成?

    宋蘅厉声问道,“你竟舍弃了那女婴?”

    来人闻言更加惊慌,跪着爬到宋蘅脚下,“神机先生救救我家娘子吧!”恸哭声中夹杂着喊叫声,男人泣不成声。

    连翘慌忙扶起男人,让他坐下。

    男人名叫徐之风,祖上便是做典当行起家的,单代单传。这么些年来,妻子一直无所出。可二人感情甚笃,也不愿纳妾生子,就拖了好些年。年初从宋蘅这儿得了消息,便收养了那女婴。

    起初还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过不了一月,妻子竟真就怀上了。

    可自己外出办事回来,妻子竟就把女婴送人了。后来诡异的是,妻子腹中孩子早产,如今二人性命垂危,药石无灵。

    徐之风偶听闻神机先生云游归来,觉得是老天爷给他家带来了一丝生机,忙不迭赶早就排在了望月楼门前。

    宋蘅听完,脸色沉重,摇了摇头,“这事儿我没法子,你回去看看,那婴孩已经没了。你娘子倒不至于丢命,可往后许是不能再有子嗣了。”

    徐之风如疯了一般,顿足捶胸,懊恼不已。

    宋蘅冷眼看着,连翘往后躲了躲。

    “不会的,你不是神机先生吗?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徐之风双眼猩红,一个起身紧抓宋蘅的手腕,死死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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