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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游戏(六)

    雨越下越大,已经连结成串。镜片上全是蜿蜒而下的水珠,看不清视野里的任何东西。

    睫毛被顺势黏在眼皮上,眼镜男——冯临江感到一阵越发明显的失温感,打颤的嘴唇变得苍白。

    空气中萦绕的血腥味很快顺着雨水冲走:视线下移,能惊恐地发现男人的一侧袖子空空如也——整个左侧小臂以下的部分都已经消失了!

    留在原处的只有一个空空的血洞。截面露出骨头的断茬,似乎不是切断,而是被某种大型猛兽咬断的。

    好冷……我要死了吗?不,我不会死!

    只要能经过这场游戏……回到小屋后,身上的伤势就会被全部修复好。这已经是经过验证的事了!

    想到这里,冯临江紧紧咬住牙,脸部因忍耐剧痛而变形。用仅剩的右手费力摸到口袋,在感受到熟悉的冰冷触感时,接近绷断的神经终于微微放松。

    还好……刚才在游戏前及时把手环摘了下去。不然此刻,自己恐怕已经彻底没救了吧?

    回忆起刚刚的景象,尽管冯临江已经从危险中生还,却仍会因残留的恐惧微微颤抖。

    幻觉中,仿佛看见那只巨大的狼人正坐在对面,拿着那张牌,冰冷的兽瞳中流露出戏谑和饥饿,等待着他履行赌约。

    冯临江的最后一个客户,是名爱赌博的狼人。

    起初,他带着糖果在被分配到的街区里转了一圈。虽然没有卖力推销,却意外达成了几单不算大的生意:

    一些走在街上的怪谈被人类的味道吸引,聚拢过来。一边看着他流口水,一边把买下来的糖果往嘴里塞,充分起到望梅止渴的效果。

    眼见有订单达成,他就赶紧找了一个地方避雨,顺带摸了一整天的鱼。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老板的具体要求,但规则里说得很明白:他们想通关只要活下来就好,并不用卖命给老板当牛做马。

    因此,冯临江也没心情主动充当工贼。混混就行,保命要紧。

    抱着这样的想法,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雨却没有丝毫减小的趋势。冯临江见势无奈,只能一路小跑,想要回到三足猫把自己放下的地方。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名身材高大的狼人忽然叫住了他。透过全是水珠和雾气的镜片,冯临江难以看清对方身上的细节:“我对这种糖果很有兴趣……你愿意给我讲讲吗?”

    不,当然不愿意。

    可是第三条规则已经说明,顾客问话需要及时回答。冯临江无法,只得老老实实介绍清楚。

    接着,狼人又说自己想要买点糖果,能不能带进屋子简单看一看。

    冯临江的视野被雨水淋得一片模糊,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便已经被半邀请半强迫地带入屋中。可就在房门关上的时候,狼人却忽然变脸。

    “该不会现在还在监视吧?真是烦透了……”

    在冯临江惊诧的眼神中,狼人先是神经质地半跪下来,一只耳朵贴在地上,绒毛微微抖动,聆听房门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没有异常,他又站起身,在窗户和墙壁前走来走去。只是身躯倒映在镜面上,都会让他瞬间停止动作,草木皆兵地反复四望。

    直到很长时间后,狼人才明显地松了口气,将注意力放回冯临江身上。那明显带着血丝的眼睛中,瞳孔已经收为针状,让冯临江吓得下意识后退几步,脸色也变得苍白。

    “给我安静点!我是说,嘘,安静点……”

    狼人反射性地龇起牙,又意识到什么,立刻放低了音量。清清嗓子,他前走几步,坐到房子中间的一把椅子上——这时,冯临江才发觉整座房间空得出奇。

    环顾四周,只能看到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而且其中一把还有明显损坏的迹象,像是用各种东西缝缝补补而成。冯临江很确定:自己在椅子一条断掉的腿上,看见了捆绑着的骨头。

    “好了,坐到对面。现在我们来赌……我是说,玩一把游戏。在游戏结束前,别想着逃跑。”

    达成目的后,狼人的表情和语气都已经变得冷漠敷衍,不再有起初的热情。

    视线扫过冯临江打颤的手臂:“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买点糖果;但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多留一条左手臂给我吧。”

    看着抖若筛糠的冯临江,狼人恶意地笑了一声。嘴角咧开时露出冒着冷光的獠牙。

    和他赌博……不对,是玩一局游戏……

    后面的过程冯临江已经回忆不清,只记得自己的尖叫和飙血的伤口。咀嚼声中,冯临江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屋子,在雨水中一路快跑。血淋淋的伤处很快在雨水中腐烂发白。

    痛苦的记忆被发生的一切再次勾起,让他的眼眶感到一阵酸痛:赌博……事到如今,赌博还在害自己的命!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赌博的话,根本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要被迫参加一场场搏命的杀人游戏!

    从受人尊敬的财务高管到侵吞公款的囚犯……巨大的身份落差,多年的牢狱之灾。但这些带给冯临江的痛苦感,其实都没有这两场游戏来得大。

    此时,他忏悔的态度真诚到前所未有。

    努力摆脱记忆阴影的缠绕,冯临江的气息渐渐变得浑浊发热。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他急忙拿出口袋里的手环,将其套在右手臂上,同时心中默念。下一秒,一卷冒着白光的胶带唐突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上。

    【■■■牌万用型胶带

    所需积分:200

    级别:E

    描述:如名称一般真实万用,适用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图片拼接、衣服修补、伤口处理。使用后,修复处既不光洁也不如新。

    此处不标明品牌名是为了避免广告嫌疑。】

    这是商城里耗价最低,且可以用来处理伤口的道具。即使如此,也差点掏空了冯临江本就为数不多的积分。

    上一场中,他的一切决策都是保命为主,根本没有耐心去跟客户计较细枝末节。最后拿到的分数也是堪堪及格,因此整体积分很低。

    下车后,为了避免雨水污染货物,他便拆开胶带贴在箱子表面。而现在第二次拆开,却是用来包扎自己的伤口。

    撕开的胶带停留在手臂断裂处,冯临江忽然有点犹疑。久违的常识再次上线,告诉他就这样裹上去会造成伤口感染。

    可伤口处的疼痛像嗡鸣一样,源源不断地向全身蔓延。因此他只是稍稍犹豫,便立刻将胶带缠了上去。

    下一秒,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用胶带胡乱包裹后,伤口处的血液忽然停止流出。之前的疼痛和冰冷感也很快消失。

    很快,手臂便再也没有任何痛感。除了少了一截和缠着胶带外,就跟被咬断之前一样自然,乍一看上去像是特效师的作品。

    “……这就是怪谈世界的道具吗?”

    这反常识的一幕让冯临江的心情有些复杂。原本皱成一团的五官也渐渐分开了,雨水冲刷下,很难再分清哪些是挂在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逃出鬼门关之后,他因突如其来的狂喜呛咳起来。视野中,一个庞大的身影也从远处渐渐接近,近到能看清那些湿透了的、伏倒下来的毛发。不知来源的光线刺穿雨幕,向这边投射过来。

    冯临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忍着恐惧眯起眼看过去,才发现光亮来自于三足猫的眼睛:在略暗的天幕下,金绿色的巨大眼球像是两盏灯泡,带来一阵强烈的非人感。

    “上车吧。”

    大猫蹲伏下来,嘴唇上下拉开,露出向内部旋转的一圈圈肉色螺纹。螺纹通向漆黑一片的深处,从外部看像个空空如也的风箱。

    踏入一步,很快天旋地转。三足猫根本不等他处理好平衡,便直接站起身体,甩了甩头,向下一个街区走去。而口腔中的冯临江经过一番旋转,站定时险些吐了出来。

    反射性地擦了擦眼镜。镜片恢复光亮后,他才重新抬起头:车厢里有两个人,分别是红发男和少女。

    此时,红发男正斜倒在一侧的座椅上,见到有人上车,便懒懒抛来一眼;而少女安静地坐在对面,视线并不与他们正面接触。

    “……”这个女孩竟然活下来了?!

    见状,冯临江不禁有些惊讶。虽然没说什么,但目光中难□□露出几分复杂:第一次参加这种游戏,她居然能活着回来,还没有受什么伤……

    难道真是自己太无能了吗?

    看着瘦小的少女,冯临江的目光渐渐虚焦,隐约间仿佛看见被前妻带走的女儿:……她现在多大了?还会记得自己吗?

    不过,自己这种罪人也是活该。被忘记也没什么不好。

    内心有些不好受。他默默坐到和少女同侧的座椅上,但在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坐定后,车厢内再度陷入沉默。

    另外两个人也在同时注意到了回到车上的冯临江。

    心灰意冷下,男人并没有花费大力气遮掩损失的左臂。见状,红发男微微挑了挑眉,而少女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

    猫车继续运行。轻微的波动感中,冯临江恍惚间以为自己坐在一艘没有尽头的小船上。

    “咳咳……”

    终于,沉默的氛围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

    三对视线立刻齐齐投射过去。目光交汇处,一滩水迹逐渐蔓延开,往上是工作制服的裤脚。被长腿牵拉得直直的,没有一丝褶皱。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制服,看上去却有种别样的气质。

    再往上,完全湿透的外套被脱下来系在腰上,只穿着T恤内衬。露出有些苍白、肌肉线条不算明显的两条手臂:黑色手环下是微微跳动的血管,另一边的右臂上打结系着有印花的领带。

    最上,是略微凸出的颈骨线条和轮廓分明的脸颊,瞳孔颜色很浅。苍白的皮肤似乎久不见天日,露出下方游动的青蓝血管。

    整体看上去,他给人的年龄感很模糊,像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放下手中的箱子,青年转过身体,直面众人的视线。

    “——晚上好。”

    那双接近琥珀色的眼睛在车厢内简单转动了一圈。收回后,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所有幸存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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