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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那儿你准备怎么说?你真决定了?听说服务员可辛苦了,特别是烤肉店的服务员,肉不能烤糊,还得被烟熏,还得洗碗刷盘子,打扫卫生……你听见我说话没?”

    韩国料理店门口,段晶喋喋不休。

    柯明缨推开挡着她看招聘告示的段晶,表情十分认真:“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来这里的路上段晶的态度变了又变,从一开始的撺掇到后来的支持,然后又犹豫,最后否定。

    但现在无论段晶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动摇。

    “我就是说说而已,再说我也没想到你真来啊,你妈要是知道是我给你出的主意非剁了我不可。”段晶苦口婆心:“还是算了吧,干嘛为了简熄吃这个苦。”

    “所以你不是怕我吃不了苦,只是怕我妈找你麻烦?”柯明缨总算听明白了,“如果是这样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我妈知道我在这里兼职,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提你半个字。”

    “你别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真能吃得了这个苦?”

    “吃不吃得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我不拦你,我看你能撑几天。”

    “招聘服务员兼职,工资2000……”柯明缨将招聘告示上的内容念了出来,“有面试吗?我进去问问,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震耳欲聋。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吃完早饭柯志涛去上班,柯秉舟又回到房间继续补觉。

    沈丹向柯秉舟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柯明缨说:“明天是什么日子没忘吧?记得请假。”

    柯明缨点头:“我知道,没忘。”

    就算忘了自己和全家人的生日,她也不会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永远不会。

    ……

    芭蕾学院。

    几年前柯明缨上的小班课,一个班级五六个学生,老师倒也能顾得过来,只不过分到每个人身上的时间不会很多,小班课的优势是价格实惠,缺点是老师没办法更细致地教学。

    所以去年开始,沈丹没有给柯明缨续小班课,而是更换成了一对一的私教课。

    一开始柯明缨还觉得没这个必要,后来上了几节私教课后,她才明白什么是一等价钱一等货。

    私教课的授课更有针对性,提升更快。

    私教课宋老师以前是名芭蕾舞演员,在国外的舞团待了几年,后来回国自己办了一个舞蹈学校教课。

    她不止教柯明缨一个学生,但在所有学生中,她认为柯明缨最具天赋,如果能更刻苦一点就更好了。

    今天这节课主要练Arabespue和Pirouette,都是基础动作,难度不大,但想跳得优美、标准却没那么简单。

    特别是Arabespue,分为四种,看似来动作差不了多少,实则细节满满,仔细看区别还是很大的。

    平时下课后柯明缨还会再继续练一会儿,但今天一下课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鞋子走了。

    今天有兼职面试。

    她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韩国料理店。

    进入后她开始找简熄,看了一圈没看见,估计是今天不上班。

    面试她的是店长,店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微胖,笑容可掬,性格爽快。

    她先将兼职的工作内容详细说了一遍,但看柯明缨不像是个能吃苦的孩子,于是特意强调工作很辛苦。

    柯明缨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来的,有多辛苦在见过简熄烤肉后她就知道了。

    店长又问她都快高考了为什么要兼职,不用学习吗。

    虽然说是兼职,但店里要求兼职一周最少上四天班,每天工作不低于五个小时。

    这对于柯明缨而言不算什么问题。

    现在是寒假,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只是她没想过面试还会问兼职的原因。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简熄来的。

    大脑飞快运转后,她给出了回答。

    她说家里太穷,天天吃不饱饭,还有个不上进的弟弟,总是和父母要钱,所以她决定寒假出来工作补贴家用。

    也许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怜,店长一点没怀疑就信了,还夸她小小年纪这么懂事,她的父母真有福气。

    柯明缨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店长几乎没有犹豫就录取了她,上班时间为周一周二周六周日下午1点至6点,因为明天是周五,所以从后天开始上班。

    柯明缨激动之余还有些小忐忑,担心自己笨手笨脚做不好,好在店长说会有为期一周的培训。

    工作不难,重要的是细心,勤快。

    ……

    第二天是阴天,乌云将天空笼罩,沉重得仿佛要压下来。

    沈丹天不亮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做了几道精致的点心,柯明缨和柯秉舟在旁边帮着装进餐盒,最后全部放进纸袋里。

    柯志涛去车库开车到楼下等他们,全部准备妥当后三人出了门。

    去墓园的路上,一家人谁也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仿佛被一波无形的深灰色潮水淹没,每个人浮于水面之上,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墓园在禾川郊区,那里地势偏僻,周围群山环绕,又因为建了墓地,显得格外荒凉。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到达墓园。

    柯志涛将车停在停车场,然后一家人拎着纸钱、鲜花和点心向山上走去。

    这里的台阶很长,石逢里生出不少杂草,很多都已经泛黄枯萎。

    十分钟后,他们在一块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上面写着“慈母赵婕之墓”。

    就算过去了十一年,柯明缨还是能清晰记得赵老师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笑容。

    赵阿姨是她见过最温柔最善良的人。

    柯志涛在一旁点香,四个人一起上了香。

    “秉舟今年十七了,听话懂事,是个大小伙子了,你看,是不是比去年又高了一些,五官也越来越像你。”沈丹和往年一样,上完香后总是要碎碎念一番,“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点心,还有你最喜欢的花。”

    柯志涛在一旁将鲜花和点心整齐地摆放在墓碑前。

    “赵阿姨。”柯明缨轻轻唤了一声。

    从始至终柯秉舟一言不发,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墓碑。

    他深深望着赵婕的笑颜,仿佛她也在看着他。

    沈丹: “我们先下山,让秉舟和他妈妈说会儿话。”

    柯明缨望了一眼柯秉舟,轻声说:“我们下去等你。”

    每次来他们都会给柯秉舟留和赵阿姨说话的时间。

    她不知道柯秉舟要和赵阿姨说什么,她也从来不过问。

    ……

    看着柯明缨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柯秉舟一屁股坐在墓碑前,用手去擦墓碑上的灰尘。

    一边擦一边说:“妈,我想你了。”

    每次回答他的都只有照片上赵婕温和灿烂的笑容。

    她去世那年,柯秉舟只有六岁,对母亲的印象还不是特别深刻,甚至那时候他对母亲的性格和喜好都不是很了解。

    他只记得小时候,母亲经常买向日葵,她说向日葵代表了坚定的信念,是很美的花。

    他还记得,母亲爱吃甜食,总会买桂花糕和红豆饼作为早餐。

    所以当沈丹问他母亲的喜好时,他能说出的只有这些,这些是他对母亲仅剩的记忆。

    “妈,我现在很幸福,他们对我很好,比对亲生的还好。”柯秉舟每年都说着一样的话,他觉得母亲最想听的话就是他过得好。

    “可我最近不太好……”他望向远方,目光深远,“我和柯明缨吵架了,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但那个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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