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缨五岁开始学芭蕾，在她还不知道芭蕾是什么的时候就被沈丹送去了家附近的芭蕾学校。

    学舞蹈是要吃苦的，这个苦柯明缨五岁就开始吃了，一开始她也哭过，哭闹着不想学了，直到七岁时学校来了一个新老师，她才渐渐喜欢上了芭蕾。

    老师名叫赵婕，她有个孩子，名叫谢秉舟，赵老师经常带着孩子去上课。她上课时，六岁的谢秉舟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写字画画，偶尔仰着小脑袋看她们跳舞。

    她听沈丹和同学的妈妈谈论过赵婕，她们说赵老师的丈夫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赵老师独自一人照顾孩子特别不容易。

    所以沈丹给柯明缨买好吃的时候，都会再给谢秉舟买一份，两个孩子也成了好朋友。

    直到那场大火，烧光了芭蕾学校，也吞没了赵婕。

    二年级寒假，柯明缨被沈丹逼着仅用一周时间写完了寒假作业，接着每天都要去芭蕾学校上课。

    沈丹给柯明缨和谢秉舟织了小熊帽子，柯明缨的是粉色，谢秉舟的是棕色。

    谢秉舟很喜欢这个小熊帽子，虽然教室里很暖和，但他就算捂了一头汗也不愿意把帽子拿下来。

    课间休息时，两个孩子在学校里玩捉迷藏，石头剪刀布，输的人躲，赢的人找。

    不知道为什么，柯明缨回回输，躲了几次就被找到几次。

    太容易被找到游戏就没意思了，于是她躲到了学校顶楼的杂物间。

    杂物间里有一个大木箱，她觉得躲在这里面一定不会被找到，于是踩着旁边的椅子跳了进去。

    箱子里很黑，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明缨，你在哪！明缨！”

    是赵老师的声音。

    柯明缨立马从箱子里跳了出来，一股呛鼻浓烟扑面而来，熏的她睁不开眼睛。

    “赵老师我在这里！”

    很快赵老师就找到了她。

    “学校着火了，老师带你出去。”

    赵老师脱下衬衫外套盖在柯明缨的头上，将她的口鼻裹住，防止浓烟进入口鼻。然后她抱起柯明缨就向外面走。

    柯明缨有些害怕地圈住赵老师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问谢秉舟在哪。

    赵老师说谢秉舟已经出去了，正在外面等她们。

    火势蔓延得很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令人窒息。

    赵老师对柯明缨说：“明缨别怕，老师一定会保护你的。”

    就在她们向楼梯走去的时候，一旁的窗户发出巨响，玻璃碎片迸溅，熊熊燃烧的火团漫天乱窜，柯明缨觉得呼吸困难。

    赵老师将柯明缨护在怀里，玻璃碎片从她的脸颊和手臂划过，渗出了血。

    “老师，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我想妈妈了……”柯明缨觉得自己快死了。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出去。”赵老师努力保持镇定，见前方的路被火焰堵住，她只好改变方向。

    没走几步路，她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声响，她抬头望去，只见被烧黑的天花板掉落下来，而她却来不及躲避。

    她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天花板。

    ……

    在韩国料理店兼职的事柯明缨没有和家里人说，只有段晶一人知道。

    她有想过告诉柯秉舟，但一想到他很有可能会和沈丹说，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保密。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沈丹问起来，她就说下午去图书馆学习。

    今天是兼职第一天，简熄也在。

    见到她的那那一刻，简熄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店长在一旁对简熄说：“她也是禾川中学的学生，你们认识吗？这孩子挺可怜的，家里穷得吃不饱饭，比你还穷。你多照顾照顾她。”

    简熄：“……”

    他还记得那天送柯明缨回家，她家所在的小区在禾川算是中高档小区了。

    还有那次她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来吃烤肉，三个人吃了五百多块钱，看着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

    就算不富裕，应该也不至于穷得吃不饱饭。

    一听说他们认识，店长便让简熄负责培训柯明缨。

    柯明缨当然觉得好。

    “你怎么会……？”教烤肉的时候，简熄问。

    “我爸妈做生意失败，家里变穷了，所以我想兼职赚钱补贴家用。”不管简熄信不信，柯明缨还是用了这个说辞。

    简熄对此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也可能是信了她的话，总之没有继续问下去。

    烤肉其实一点也不难，特别是柯明缨经常吃烤肉，所以很清楚肉烤成什么样最好吃。

    简熄大概说了一下哪种肉烤多久，叮嘱一定不能烤糊，然后就让柯明缨烤一盘试试。

    兼职第一天就在烤肉中度过，今天料理店不算忙，只有晚饭时间人多一些。柯明缨烤了五六桌肉，没有烤糊，店长对此很满意。

    简熄四点下班，他走后没多久，简诺就来了。

    柯明缨记得简诺，学校论坛照片见过一次，在医院有见过一次，虽然对脸还比较模糊，但她那一头紫色卷发着实令她印象深刻。

    简诺看见她穿着韩国料理店的工作服，走上前问：“简熄在吗？”

    柯明缨：“他下班了。”

    简诺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神色看起来有些烦躁，“什么时候下班的？”

    柯明缨：“刚走几分钟。”

    “该死，打电话又不接，真烦。”简诺瞥了一眼柯明缨，眼珠子一转，说：“你和他熟吗？”

    柯明缨被问懵了，她和简熄熟吗？

    她觉得……不熟。

    简诺语气不耐烦：“这也要想？熟就说熟，不熟就说不熟，这问题很难回答吗？你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柯明缨：“……我们是同学，不算熟……”

    “那就是熟啦。”简诺像是没听见她最后一句话，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笑着说：“既然是同学，那拜托你一个事行吗？”

    “好，你说。”柯明缨没有深思，简熄的姐姐如果遇到困难，能帮忙她一定会帮。

    简诺笑容加深：“能不能借我点钱？”

    柯明缨微微一愣，借钱？

    简诺赶紧说：“借我500块钱就行了。”

    沈丹前几天刚给了柯明缨零花钱，柯明缨目前还比较富裕，于是她想都没想就同意借钱了。

    “你真善良，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会还你的。但是借钱这个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简熄？”简诺央求道。

    “我知道了。”柯明缨点头，

    简诺也没说句谢谢就走了。

    ……

    到家时已经六点多，吃晚饭的时候沈丹一直在问柯明缨今天芭蕾跳的怎么样，自我感觉有没有进步，又问在图书馆看了什么书，寒假作业写了多少。

    柯明缨累了一天，大脑正处于放空状态，一下子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

    好在沈丹也只是问问，并没有非要她回答。

    傍晚，柯明缨洗完澡瘫在床上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简熄二字。

    简熄给她打电话了。

    她顿时清醒了大半，按下通话键。

    电话里，简熄的声音听起来和下午有些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柯明缨也说不上来。

    简熄说他在小区门口，问她能不能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