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吧

    “你站着。”

    特兰特一边挽起袖子,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边稳稳地往高脚杯中倒上酒,甚至没分给贝黛丝一个眼神。

    贝黛丝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她不能坐嘛,可是之前……

    她没有动作。

    咚——

    酒瓶被放下,特兰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瞥过僵硬的贝黛丝,可爱的杏眼有些凝滞,像是对他询问,他松了松领口的领结,喉结上下滚动。

    “要我重复一遍?你站着。”

    字字冷漠。

    贝黛丝这回终于明白了,乖巧地将椅子推了回去,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不属于这里,人家叫她坐就坐,讨厌她了,就让她站着。

    她毫无怨言。

    椅子被工整地摆了回去。

    奴仆间对了个眼色,心中暗暗揣测,难道王子跟贝黛丝小姐吵架了?

    之前,王子对这位主儿,宠的不要不要的。

    众人默契地避而不谈,只专心干着自己的事,列在一边。

    “我来迟了,王子不会见怪吧。”银铃般的音色闯了进来,熟悉的感觉令贝黛丝猝然抬起头,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有些震惊。

    今天,她要见的人,就是佩藤?

    她有些难堪,剧情又悄无声息地袭来。

    佩藤小鹿般的眼神笑意盈盈,她换了一身衣服,褪去了黑色的衣袍和面纱,转而换了身娇嫩的粉色束腰裙,将肋骨束得紧紧的,显得腰格外细,她有意无意扫过场上的贝黛丝。

    特兰特刚刚一直沉着的脸总算有丝人气,笑,“来晚了,也还不是等着佩藤公主,入座吧。”

    烛光摇曳,美食佳肴。

    贝黛丝想起来了,是两人的烛光晚餐,她不过就是这段剧情里的一个旁观者,没资格入座,这里不需要她的表演。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长长的餐桌,佩藤恰恰坐在平日里贝黛丝坐的位置。

    特兰特捏着刀叉的手停了停,佩藤小鹿圆圆,红唇轻启,“可以坐这里吗?”询问男人的意见。

    他没看贝黛丝,点头,“自然。”

    贝黛丝发誓她一点都不难过,理智一直告诉自己,这一世,她根本就不喜欢什么所谓的特兰特王子,可密密麻麻的抽痛却提醒着她,她该学会接受自己原定的宿命。

    她不要!

    烛火闪烁间,两人谈笑风生,也许是黑暗的环境滋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暧昧的影子映在地上。

    佩藤轻轻咬下一口新鲜的蔬菜,“对了,这个侍女……”她停了停,又毫不在意地道,“是可以随意使唤的吧。”

    她轻笑,将手中的刀叉放在盘子的一侧,抬手朝着默默不语的贝黛丝招手向前。

    贝黛丝处于烛火的暗处,她不受控制地往前几步,整个人完全展露在大殿前。

    脸小小的,精致可爱,粉色穿在她身上特别融洽,泛着柔和的光彩。

    贝黛丝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慢慢地步入场中,佩藤的目光轻轻扫过,带着打量,她并不喜欢这种目光。

    “你既然是王宫的奴仆,为何没有看你主动服侍?来,帮我捻一张纸巾为我擦手。”佩藤小鹿眼中含着笑意,十指纤细,伸出来的姿势颇有高贵。

    贝黛丝咬唇,她没做过这种伺候别人的事情,在海底,她被家人捧在手心,是个顶顶的宝贝玩意儿,就算是被抓进索特王国,可特兰特也从来没有羞辱过她。

    她眼中不自觉噙着泪花,粉唇本要拒绝,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去,急得她小脸又红又白。

    腿却自然地按照佩藤的意愿往餐桌的另一端去拿纸巾,她真恨自己没用。

    沙沙——

    她拿着纸巾到了佩藤的跟前,一个优雅地坐着,一个拘谨的站着,旁边的奴仆虽然没有停下手中忙碌的动作,眼神却暗暗关注着。

    要是心声,恐怕话语都要淹死贝黛丝。

    还以为这位贝黛丝是什么金贵宝贝,不过也是要为王子的未婚妻让路嘛,瞧,多可怜啊!

    佩藤很满意她的服从,将自己的右手伸至贝黛丝面前。

    “擦吧。”

    轻飘飘一句。

    贝黛丝小脸苍白,她再傻也知道,佩藤是故意给她下马威,让她在特兰特面前丢脸。

    她不怕丢脸,不在乎身份,但她讨厌服侍别人,更何况自己根本不喜欢佩藤。

    她不想动作,却无形之中有一股强劲的力量迫使她抬起手,左手拿着纸巾,右手马上伸出去去接佩藤白皙滑嫩的手指。

    贝黛丝垂下头,呼了口气,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不就是擦手嘛,在王宫里,她只能靠自己,没有人会帮她。

    话说的好听,一滴滚烫的泪珠猝地从眼眶掉落,叮当一声落在地上成了一颗成色极好的珍珠,骨碌碌地滚到特兰特的腿边。

    “够了。”

    特兰特懒懒发话,眉宇间染了点醉意,有些不耐烦,扫过贝黛丝哭哭啼啼的可怜小模样,蹙起眉心。

    “让你擦你就擦,别人的话你就这么爱听,平时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呢?”一句话语气没控制好,难听极了。

    但,幸好。

    有了特兰特的发话,贝黛丝浑身忽地一松,那股神秘力量消失殆尽,她连忙收回自己的小手。

    佩藤嘴角僵住,叹气,“既然王子发话了,本公主也不要你擦,免得脏了我的手。”话语里藏着绵绵针,贬低贝黛丝。

    有了这一插曲,晚餐后的气氛显然不如之前,佩藤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笑脸,饭都吃不下,尝了几颗圣女果,便匆匆告退了。

    刚走出殿门外,她的笑垮了下来,暴风雨已经停了,远处格外暗沉,她觉得周身全是凉意,小鹿的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她以为,这一次没有占有美人鱼的功劳,他们之间就不会为了美人鱼闹到不可开交。

    她收紧衣襟,面色难看地一路回了房。

    与此同时,大殿里的两人也不好受,不过气氛显然在佩藤离场后好了许多。

    特兰特不会为难贝黛丝,他只是多喝了几杯酒,伸手摘下自己的银框眼镜随意塞进口袋里,狭长的眼睛垂着,看不清其中的懊恼。

    他本来就是有意走完剧情,甚至还推进原定时间的开展。

    可,刚刚,他的一句话都弄砸了。

    特兰特指骨扶额,有些醉了。

    他刚起身,推开椅子,抬手招了管家来,在耳边嘱咐了几句,心中才舒服许多,一抬脚,踩中一个珍珠,他嗤笑一声,淡淡移开了靴子,迈步回寝殿。

    贝黛丝轻呼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她后一步出殿门,特兰特没好气地瞧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甩开她,早早就走了。

    贝黛丝咬唇,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

    在海啸过去的这个夜晚,有人庆幸着死里逃生,有人痛哭流涕,也有人突如其来收到一份小惊喜。

    扣扣——

    “佩藤公主,您歇息了嘛?”管家双手拢在胸前,格外恭敬地等待回复。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

    仍然没有回应。

    他有些疑惑,又带着笑容再次问候一遍。

    一墙之隔的佩藤正梳妆洗簌完,她早听出是王子身边的管家来寻自己,在房间里伺候的女仆,上前一步禀告。

    “公主,要开门嘛?”女仆吉莉是王子特意指派过来的,她一心扑在未来的女主人身上,语气谄媚。

    佩藤没吭声,吉莉也装不知,识趣退下,佩藤足足晾了管家一刻钟,才端着架子走到门前,亲自开了门。

    “管家有什么事嘛?你瞧我,怠慢你了,刚刚没有听到,吉莉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活计。”她扬起笑脸,眼中亲切。

    等在外边的管家心里那点儿不满一下子就消了,马上灿烂地派人送上礼物。

    木制的托盘上,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红宝石项链,颜色血红,纯净,是极品中的极品,她有些惊讶,捂住嘴。

    “这是?”

    “是王子特意挑选的见面礼,说是要送给公主你,我们王室中女孩少,这种好宝贝一直贮藏在库房,如今才终于等待配的上它的人。”管家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显然把佩藤哄得开心极了。

    小鹿眼笑得弯弯,管家把王子的任务完成,还拉近了未来王后的距离,他心里美滋滋地回去复命。

    而佩藤捧着那款红宝石,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今夜,难眠的不只一个人。

    西尔芙回去泡了个舒服的澡,穿着毛茸茸的睡裙,正准备扑向床上打几个滚,一股浓郁的臭味从床上传来。

    她蹙起眉头,手指一把捏住被子的一角,猛地掀开,一堆死鱼烂虾,甚至是黑黢黢破烂不堪的蛇摆满在她的床上,脏到令人发指。

    西尔芙捂住鼻子往后退去,她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给她惹的麻烦。

    这一天,她和国王出去了,不在寝殿,但并不代表西尔芙容许别人对她的窝指手画脚,恶心死了。

    西尔芙连着床单一起包着这些脏东西,随手拎起屋内的一根棒子,哐地打开门,怒气冲冲地往艾米的房间去,刚冲到人家的门口,沉重的门关得严严实实,她咽了口气,挑眉举手敲门。

    重重的两下,门内一片死寂。

    她不甘心,又连续曲指扣扣扣。

    ……

    只剩一片安静,她呼了口气,侧耳靠在门上听了听,没有人,西尔芙从喉咙里呛了声笑,转过身,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倏地伸腿踹了木门一下。

    哐到整个一楼都清晰可见。

    伊索的老脸都快挂不住素来保持的面具,他先一步替国王发话。

    “大胆的奴仆,你在干什么?西尔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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