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端倪

    魏仪回了太傅府,说得难听些,也就是换个地方软禁。她就像是锁在笼里的鸟雀,鸟笼周遭被黑布笼罩,鸟儿隔开的是光线,而她隔断的是外界的讯息。

    她所有已知的内容都来源于李承泽,以及府里老管家的讲述,可事实真相远不是她目前能知晓。

    她也明白自己现下的处境,不哭也不闹,在家里习武射箭,太久没拿起自己的弓,再握上时,心中的不安平定了。

    魏仪的骑射都是李承泽一手调教出来的,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毕竟李承泽已经五年未曾拿过弓了,他在剑术上的造诣显然更为出色。

    魏仪举弓搭箭,目光只扫了一眼远处的草靶,木箭已脱弓射出,只听得“咻”一声,正中靶心,接连三道破空声,定睛一看,四支箭齐插一个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若李承泽在一旁定会赞叹“阿仪箭术非凡,如今已在我之上”,可惜他不在。

    李承泽又忙了起来,定国公谋反一事证据确凿,刑部判决公文已下,株连九族,三日后问斩。

    远在徐州的萧氏一族也不得幸免,派去的禁军未归,刑部捉拿的官兵又上了路。但徐州刺史萧崇礼在高祖授意下经营数年,李承佑身上又有半块兵符,当即就反了。

    发檄文称,长安贼子作乱,乱臣当道,蛊惑民心祸乱朝纲,行李代桃僵之事,弃真龙天子于不顾,伺机窃我大唐基业,毁我大唐江山,今领先帝遗志,奉太子征召,诛乱臣贼子,匡夫江山社稷。

    京畿、山南、河东等地已在李承泽掌控之中,河南、淮南等地是萧氏的势力范围,当今天下颇有一分为二的趋势。

    这些魏仪都不知道,她被困在太傅府的四方院墙之内,困在一无所知之中。

    很显然,有人不会让她过得如此舒心,太傅府四周的院墙外响起了一首童谣:“定国公,谋天下,计不成,反被捕。二皇子,天下主,攘外安内诛叛徒。诛叛徒,杀萧狗,可怜太傅陪黄泉,谁叫他呀不开眼,不开眼。”

    院外,围守的士兵在驱赶着那些唱歌小儿:“走走走,别瞎唱。”

    院里,魏仪扇子落在地上,怔怔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要见二皇子,让他来见我!”魏仪出不去,但是守门的人会帮她传消息。

    收到信息时,李承泽正在太极殿内与一众大臣讨论徐州一事。

    他高坐在那龙椅之上,俯视群臣:“诸卿以为,萧崇礼叛乱一事该当如何啊。”

    是的,他已登上了这把至高无上的权利交椅,成为了大唐新一任的皇帝,只不过登基仪式挑在了下个月的黄道吉日,欧阳国师亲自测算的日子,和定国公反叛一事一同被昭告天下。

    “陛下,他萧氏一族内外勾结,图谋我大唐江山已久,臣以为,萧崇礼如今不过是打着太子的幌子,欲谋天下啊。”一大臣说道。

    “臣以为然,那徐州城内的太子,依臣看,定是傀儡无疑。”又有人接着说道。

    “不是做贼心虚,为何不敢让太子随禁军回长安,让我等验明正身。”、“这分明就是狗急跳墙。”、“如此乱臣贼子,当杀之以儆效尤。”。

    朝堂之上,三言两语就将李承佑的真假定了性。至于回长安,不是他不想回,而是回不得,这是一条必死之路,如何能回。

    李承佑明白,萧崇礼也明白,他们没有退路可言,被幕后的人一步步逼上绝境。

    事到如今,李承佑如何能不明白,自幽州刺杀开始,针对他的一张大网就此撒下,然后慢慢铺开收拢,将他打得猝不及防。

    李承泽也很满意,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地同意了大臣们的建议,命刚平定契丹的安遇将军带兵,讨伐徐州乱党。

    只有魏仪,在府中焦急地等待着李承泽的到来,但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人。她突然发现,她回来这么久好像都不知道她的承泽哥哥在做些什么,在忙什么,是如何监的国。

    李承泽也只会给魏仪讲在外游历的风土人情和发生的趣事,对回长安以后的一切避而不谈。只会在魏仪突然联想到的时候,安抚她一切都好。

    可一切当真都好吗?定国公是太子亲舅,手握重兵,不说权利滔天,那也是有权有势,为何会谋反,而且阴谋能被轻易拆穿,还能被轻易镇压下来。

    魏仪是不懂朝堂上的派系之争,但是她不蠢。一个脱离长安势力中心五年的皇子,是如何能在这场动乱之中安然无恙的?亦或者说,主导这一切。

    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了。

    但魏仪的思绪被那声柔和的呼唤打断。“阿仪。”是她的承泽哥哥在叫她呢。

    因为是一路赶回来的,额头上还挂着汗,她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健硕的青年了啊,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而且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

    魏仪她贪恋这份特殊的温柔啊。

    “承泽哥哥。”魏仪掏出手帕,伸手去擦拭他额角的汗,李承泽也配合地压低身子,让魏仪能够得着。

    “我想去见我爹爹。”魏仪眼眶里泪光闪烁。

    魏仪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急切地想见魏昭,她也说不上来这种急切来自哪里,就好像如果现在不去见他,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一般。

    “阿仪。”李承泽皱起眉头,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魏昭本身不愿见魏仪,“老师他要我瞒着你,我想他此时不愿见你。”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让老师平安无事地回来,你相信我吗?”他此刻的眼神和离开时答应会回来看自己那时一样坚毅。

    魏仪就这么和他对视,她说:“我信。”

    我永远都会相信你啊,我的承泽哥哥。魏仪情不自禁又抱住了李承泽,泪无声落了下来。

    可是她现在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不安和惶恐。

    魏仪在这一刻感受到时间的残忍,失去的五年终究给他们留下了陌生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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