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小一泡完澡就发觉饿得慌，她快速换好衣服。
转头发现红菱还在收拾浴桶边上的衣裳，也不催她，反而坐在妆台前给自己胡乱扎了个头发。
红菱看着她歪歪扭扭的马尾哭笑不得，赶忙放下手中的衣物：“小姐，让我来吧。”
殷小小摆了摆手，对着镜子晃了晃脑袋。
“就这样挺好，我先练练手，到时候去了十一天可没法计较这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红菱闻言又红了眼眶。
“若是家中母亲康健，我自是想和小姐一起去的。小姐年纪轻轻，一人就出此远门，修炼之路漫漫，别说是我，夫人和老爷也是放心不下的……”
殷小小内心小狗叹气，还有半个月就是仙域十一天广开大门选拔弟子的日子，也是她该离家走上仙途的日子。
所以这些天，殷家人情绪都十分不对劲。一会儿看着她笑，一会又偷摸抹眼泪的。就连她那在外做生意出了名心硬的老爹，也时常背着她按眼角。
我该怎么告诉你们，我可是未来龙傲天啊！
你们担心的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受磋磨，是完全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
殷小小拉住红菱的手，认真宽慰道：“红菱姐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之名，但我心里是把你视为姐妹玩伴的。”
“你的心意我当然明白，可如今将要走上我梦寐以求的道路，我心中十分欢喜，姐姐也要为我高兴才是啊。”
殷小小歪头睁大眼睛看着红菱——这是她从小靠着包子脸总结出来，百试百灵的一招，虽羞耻但有用。
但这次她却失手了，红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捏她脸，反而一把搂住了她。
“高……兴的……”红菱哽咽道。
明显口不对心，但殷小小也没有办法，只能拍拍她的肩膀。
她内心暗暗许诺，既然开局如此不同，那她就要做最独特的龙傲天。家人亲情和天下第一，小孩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红菱缓了一会，就帕子遮脸抬头，催她去前厅吃饭。
殷小小听她闷闷的声音，也不多劝，只说：“姐姐也记得去厨房吃饭。”
她虽视红菱为姐妹，但这里可不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她虽对这些礼数不以为意，但丫鬟也不可能上正桌同食，更何况今天饭桌上师傅也在。
红菱应了一声，看着殷小小活泼的身影往外跑远，便去脸盆绞帕子擦脸。
谁知院门口又窜回一个圆脑袋：“一定要吃啊，我要查的！”
这次说完，殷小小再没回头。
红菱捏紧了手中帕子，心中慰贴，却也更加酸涩。
殷家前厅。
一桌好菜上齐，三人沉默围坐，却无人动筷。
柳氏朝门口看了看，又转头朝殷父使了个眼色。
殷父朗声一笑，打破气氛，抬手道：“小女怕是有事误了时辰，徐先生莫等了，先请动筷吧。”
自从徐老头做了殷小小师傅之后，殷家就集体改口叫他先生了。他虽住在殷家侧院，但长期不出院门，只有指点殷小小时会主动出现。
一般情况下，除了送饭的仆人和殷小小，没人敢去打扰他，毕竟徐老头性子沉闷喜静又有“仙人”名号。
因此，殷氏夫妇对他仍旧陌生，除了殷家人谁也不知道这邺城里还来了个修仙者。
徐老头自是看出夫妇二人的拘谨，但他不善言辞，只能干巴巴地说：“无事，再等等。”
仙凡有别，他虽在十一天只是个练气七层的外门杂院弟子，但在这凡地邺城却是人人敬重的仙师。
徐老头不喜与人交际，也懒得像其他领命的同门一样去凡地作威作福，干脆大门紧闭，只去倒腾自己的喜好。
如今宗门所给的期限十已过九，也不知还能为这天真无邪的小徒弟铺路多少。想至此处，徐老头心头沉重。
厅内又是一阵静默，却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伴有笑语。
“我来啦我来啦！”
红衣小姑娘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四尺多的身子穿着武者短打劲装已像模像样，但一张圆润的脸又显得她稚嫩非常，后脑勺那根勉强竖直的马尾已在跑动中彻底“偏离正道”。
柳氏起身迎她，笑骂一声“你这孩子。”
接着，又转头向主座徐老头告罪“小女顽皮。”
徐老头沉默点头，知道柳氏也只是做个模样，谁不知她最疼宝贝女儿，这番告罪只是求个礼数周全罢了。
殷小小十分熟练地抱住柳氏，在她怀里蹭了蹭才放开手，又乖乖地喊了一声：“娘亲。”
柳氏彻底装不住严厉了，笑着拉她落座。
殷小小挨着徐老头坐下，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看向他，开口喊了声“师傅”。
徐老头哪还不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是练体是否大成之类的，却卖关子装作不知，只伸手动筷子：“先吃饭。”
徐老头主动夹了第一筷，整个桌子才活络了起来。
殷小小知道他在故意堵她，只能把焦急化作食欲，怒干一大碗饭。
谁知干完第一碗，胃好像被彻底打开了一般，她才发觉自己是多饿。
“娘，再来一碗！”
“娘，还要一碗！”
一碗又一碗，连干三大碗。
殷小小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摸了摸肚子，感觉好像离吃饱还差点，要不再来几碗？
结果一抬头，正对上柳氏关切的目光。
“小小，你这肚子……不撑吗？”
殷父突然接话：“多大点事，我当年走商，也是这么十几岁的年纪，一天得吃五顿，顿顿都是这个碗数！”
柳氏闻言白他一眼：“谁问你了。”
又转头问早已停筷的徐老头：“徐先生，小小今日怎变得这般能吃啊？这样对她身体没坏处吧？”
殷小小瞬间把“我还能吃”吞进肚里，也跟着看向徐老头。
其实她心中有数，今天这样但变化肯定和锻体大成有关，但还差师傅一个质检的点头。
徐老头：“她今日锻体大成，灵草精华已融进血肉骨骼，□□和常人不同了。如今，她气力是成年男子的数倍，一拳之力都能打晕一头牛，所需的饭食自然也是如此。”
殷小小估算了一下自己还能吃的碗数，内心疑惑：奇怪，龙傲天是这样练成的吗？力大如牛就算了，怎么还胃大如牛了！
不过终究是锻体“神功大成”，殷小小彻底放心了，于是她在柳氏复杂的眼神中又干几碗。
等到殷小小终于吃饱，仆人又上来撤下食盘，换上一桌茶水和糕点。
徐老头将一黑布包放在桌上，推向殷小小。
殷氏夫妇见状，知道他们有话要谈，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殷小小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眼里只有那方布包。
来了！终于来了！经典的送新手礼包环节！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黑匣子。
徐老头将匣子打开给她看了一眼，里面躺着四支弯弯的月牙状小草，泛着青白的光晕，一眼就知不是凡物。
“此草名为月见怜，生于月满之地，结在月盈之时，服用后有促生灵气之效。”
说着，徐老头又摸了摸匣子：“练气期若碰到境界固化，可食用一根。”
殷小小点头：懂了，是破级用的宝贝！
“切记，经脉尚未炼化，万万不能多食！”
殷小小再点头：明白，这是在点拨我要记得炼化经脉！
“你千万收好，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四根……”徐老头语气复杂。
殷小小将匣子抱进怀里，郑重答道：“师傅放心，如此重宝，非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使用！”
徐老头被她这番正经吓了一跳，毕竟这丫头在他面前总是欢脱居多。
徐老头：“该用还是得用的……”毕竟这灵草，练气后期就无甚大用了……
殷小小自顾点头，徐老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俩的交流总是如此，这丫头好像每次都对他的话过于信服……
“既然如此，这两天你就和父母好生告别，三日之后就该启程前往青云国都参与十一天选拔。”
殷小小看他一副要走的模样，瞬间急了。
“没了？师傅不再多说点什么？”
比如说透露点武功秘籍或者福泽宝地地点什么的……
徐老头不解：“我身无长物，功法也不适于女子，你还是去了十一天寻找自己的机缘吧。”
殷小小：谦虚，又谦虚了，这个师傅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自谦！是不是大佬都喜欢返璞归真、扮猪吃老虎啊……算了，配合一下吧。
“师傅不吩咐我一些十一天的情况？我好提前作准备。”
殷小小：哪个龙傲天不提前知道大陆地图的！小时候就拿“年纪小没必要知道”搪塞我，现在我都要出山了还不给我透个底？！
徐老头看向突然激动的徒弟，满眼诧异：“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入门玉简里都有。”
殷小小：气到昏古七.jpg，师傅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殷小小深呼一口气，又可怜巴巴道：“我这不是将要一个人出门，心中惶恐，想多了解了解十一天有个底嘛，去了那儿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爹娘又没有师傅……”
徐老头：“可知道遴选消息的第二天，我还听你自己说激动得一夜未眠……”
殷小小恨不得仰天长啸，正准备胡搅蛮缠之时，徐老头又说道：“罢了，你如此好奇，我就与你随意聊聊吧。”
从他口中，殷小小对众人眼里的仙域十一天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
仙域这个前缀是凡人对十一天的遐想，严格来说十一天只是修炼门派聚集之地。
“十一天”全名为“下十一天”，不过很少有凡人知道。
“十一”之名来源于它地分十一，其中五大门派各占一分，三分为禁地，一分妖林，一分海域，还有一分被各大小门派和散修包圆。
“十一天”每五年一选，不看修为却看根骨，报名年龄也不能超过二十五。
一共测试三项，先测灵根，再登天梯，最后就是入门问道心。
重重选拔之后，才算进了门，但仍旧不算是哪家门派弟子。
只有到了筑基期才有资格被五大门派看入眼收作外门弟子。
在此之前，通通都是在杂院干活修炼，三年一考，六年大考，考过了才能进外门。
“那有没有办法不做杂院弟子，直接被收入门派呢？”殷小小问。
“有，”徐老头看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但要是单灵根才行。”
殷小小松了一口气，能跳级就行，这又小考又大考的，整得跟高考似的，不太好的记忆突然出现了……
徐老头看她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年他也是这么意气风发……
徐老头语重心长道：“以你的资质，入初选不难，但莫要自傲。”
“等进了十一天，若是碰到其他管事长老们有意考校你，你千万……”
“弟子明白！”殷小小不等他说完，拱手抱拳，大声答道：
“若是有人考校，弟子无法对答如流，绝不会说出师傅的名字！”
徐老头：……我是想说记得择优另拜师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