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拆穿

    先认清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薛苓璐

    两人到达岸芷是凌晨四点。

    很神奇,岸芷和江州距离不远,岸芷却没有下雪。天空晴朗,空气冷爽。薛苓璐牵着高绥的手,两人携手走在稀松的人群里,如寻常情侣别无二致。

    薛苓璐与他一道站在传送带前,突然想起几天没碰手机了,今天既然已经回到岸芷了那就应该恢复和外界的联系。她小拇指勾起高绥的无名指,眼波流转地望着他的眼眸说:“高绥,我手机呢?”

    高绥虽然有些犹豫,但也知道再无理由不归还她的手机,只能心里默默祈祷她能晚一点发现。

    薛苓璐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开机,手机有一瞬间的卡顿。

    “好了,”他目光在手机上不痛不痒地掠过,“南璃她们都在外面等。”

    薛苓璐啊了一声:“我们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大晚上的,让她们休息呀。毕竟明天又要跟着你复工了。”

    高绥沉默了一下,道:“睡不了了,送你回去就开始工作。”

    “这么着急?”薛苓璐惊讶,她知道高绥最近接了很多工作以稳住粉丝、合作方和投资商的心,但没想到忙到连休息两天都会搞得这么紧张。

    她有些心疼,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邀请他一定去参加季嘉的婚礼了。

    “别多想,你好友的婚礼我是一定会去的。”他缓缓道来,最后还没忘故意逗她开心,“当然,如果我知道。”

    她轻笑,远远地看见了琉南璃。

    小姑娘穿金带银,但是都是毫不俗气的金银首饰,穿着丝绸旗袍,合身但不贴身。

    高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去相亲了?”

    “从相亲局上逃出来的,都不敢回家,”琉南璃眼睛都是红的,“项玉羽说来接我的。”

    “别哭别哭,”薛苓璐手上刚好拿着纸巾,直接上前擦拭眼泪,小女孩在她面前可怜兮兮的,我见犹怜,她实在想不通她的男朋友怎么舍得抛弃她,“好了好了,男人而已……”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高绥咳咳两声,然后一把被拉了回去。

    她惯性后仰,他的右手臂在后面稳住了她的背,左手抓住了她的两只手,两人的距离又变得极其亲密,她整个人几乎完全黏在他的胸膛上。

    她感觉脸有些热热的。

    小姑娘哭够了,苦巴苦巴地瘪着嘴看着高绥。

    “先回酒店,把你们嫂子送回去,再回公司。”

    薛苓璐眯着眼睛笑,朝她们点点头,又松了手牵住了琉南璃。

    小姑娘乖顺得很,惹得薛苓璐心生欢喜。她转过头,看着男人面如珠玉的侧脸,脑瓜子一动:“怎么样高绥,我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高绥低眼快速看了琉南璃一眼,薄唇微抿上勾:“倒也不是不行。”

    “老大,你不是最讨厌小孩了吗?”

    “我讨厌像我这样的小孩。”

    薛苓璐一愣,想起高绥妈妈的话,扶住了车门:“我不讨厌。”

    她认真又真挚,眼睛清澈,和未染凡尘的三岁小孩一般。

    高绥心尖被羽毛有意抚弄,他长久地以唇瓣温热了她的眉心。

    他刚火在拍戏时曾接过一个偶像剧,男主说慎重地吻落在两眉之间正中的位置示意至高无上、只此一份的宠爱。

    少年时不信这些,如今却又突然都信了。

    商务车稳当开动,还是带去泰国的那位司机。

    琉南璃将资料递了过来,高绥随其而然地接住,拿稳的下一秒却又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琉南璃终于领会,神色慌张了一会儿,将资料塞回了昂贵的香云纱手提袋。

    可薛苓璐还是看到了。

    上了车,手机已经恢复正常速度,一打开通讯工具,蒋蜜将近二三十个电话如炮火一样,其中还夹杂着几条多年不联系的那位好友的手机号码。

    她将蒋蜜的信息仔细读完,心下已经是波涛万丈高,但还是先去看了眼某社交平台,热搜上已经没有了高绥的身影,但一输入高绥二字,好几个带有热搜字样的词条刷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薛苓璐没点进去,词条名字都直接包含了所有信息要素。

    她鼻头皱起,良久,她对司机说:“叔叔,直接去公司吧。”

    高绥听到她的声音,看向了她,她没有看他,低着头照着手机发出的光亮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高绥回复了司机的犹豫:“直接去公司吧。”

    他在等她主动提出问题,但等了三五分钟也没等来,他率先开了口:“没什么想问问我?”却又不等她回答,接着道:“我本来是一开始就要告诉你的,但考虑到婚礼,所以不想坏兴致。基本礼貌,不是只是为了你。”

    是在解释。

    薛苓璐的心揪着一阵一阵的,参杂着慌神。她很久才咬了咬下唇,有些难受,道:“我知道。但是——”说到这,她又说不下去了。

    “别多想。明争暗斗我见多了,”他倾身而来,如若不是安全带绑着,他恐怕是要贴上她鼻子了,“而且这次有可以直接将军对方的直接证据。”

    他退了回去,嘴角勾笑,有些张狂的兴致勃勃。

    到达见微,薛苓璐又见到了上次去影视城找高绥的商务总监,她穿着笔直的职业装落落大方:“你好,再次见面,我是许薇。负责霁霖这次风波里和各个合作方的对接。”

    薛苓璐握上了女人有力纤细的手,笑容满面带着礼貌:“你好。”

    许薇仍然握着她的手,朝她轻松又自信地笑。薛苓璐知道这个介绍是什么意思,她以这种安静的方式告诉她她已经放弃了高绥且会全心全意和有能力稳住高绥的商务;她也知道后来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许薇在再次向她表达自己的立场和坚定。

    见微宽敞明亮的大会议室里,挤了三、四十个人,人人都严肃紧张,只有几位领导云淡风轻还能不出声地笑上几次。

    她坐在角落,看着胸前挂着工牌的许薇在圆会议桌前严肃回报、游刃有余。她歪着头,突然又有了灵感,从口袋里急急忙忙掏出本子。

    “deng”地几声,在她听来清晰可见,放在会议室里却不过是蚊子的叫声。

    身边人帮她捡起,她低声连连道谢,对方来了兴趣,开了一小会儿差,猫着腰,问:“你就是霁霖的女朋友吧?和照片侧颜长得一模一样。”

    薛苓璐没想到会有人提到这件事,意外地点点头,结束后望着纸张脸颊发烫,刚刚的灵感已经记不太清了。

    这场会议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先是将高绥最近的商务反馈进行了梳理,又对U盘内容进行了分析,对公关部给的方案进行了再一次的核对、根据高绥的意见完成现场修改与终议,最后将高绥近一周的工作梳理了一下并定下了接下来发展的一些改动细节。

    徐老没到场,但楚姐让人录了全程,早上八点发到徐老邮箱。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散会,薛苓璐也马上站了起来,和大家说了几句辛苦了。楚姐一行人是最后走到她面前的,其中还有几个男领导,他们正在邀请楚姐去养生馆度过下时间。

    楚姐在她面前停下,端着礼貌的温和的表情与她打招呼:“是小薛啊。今天你也辛苦了。”

    几个男人以余光暗暗交流,但马上就被楚姐雷厉风行地打断:“不是要去休息下吗?还不快去?十点就要上班,别到时又说我压榨你们。”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高绥和琉南璃已经拿着袋子和纸质资料慢步走来,高绥淡笑,故意将不明意味的视线停留在几位男领导身上长达一分钟,而后才保持着得体的镜头笑问楚姐:“楚姐不休息?”

    楚姐再次看向了几位男人,肢体语言透露出不悦来。

    琉南璃适时出来跟高绥汇报:“已经订了公司对面的酒店了,霁霖哥我们是现在就去吗?是的话我现在就和酒店联系。”

    楚姐接上琉南璃的话:“你也累了,又是美国又是江州的,一刻没歇,快去休息吧。”然后温柔地笑眯了眼睛,捏了捏琉南璃的肩膀,夸奖道:“越来越有模有样了,你妈现在要是来找我要人,我可是不舍得放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根据琉南璃的工作水平还没到这种地步。

    但大家都应和楚姐的话——“是啊,南璃,真不错。”“之前来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好苗子,真是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啊!南璃加油!姐姐相信你!”“琉老师培养出来的女儿,果然做什么都不差,比我们这些普通人优秀多了。”“……”

    在他们将琉南璃堵住的时候,薛苓璐和高绥悄悄溜出了会议室的门。薛苓璐看着小姑娘游刃有余但脚趾头又微微卷缩、明显是不愿意的不同反应,唏嘘:“小南璃一定程度上也受了身世的累。”

    高绥却见怪不怪:“她享常人不能享,自然也要忧常人不用忧的。”

    她拉着他的手,往他的手臂上靠去:“那你呢?高绥。”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掺杂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疑问:“我高中的时候就听说你们家是做生意的。”

    “嗯,”高绥低笑,满意于她的依赖,“就是芸芸众生谋求生存的其中一种职业罢了。”

    薛苓璐想起了家楼底下做了几十年的小卖部。她上小学偷买汽水时它就在那儿了,现在不在那儿买东西了它还在那。叔叔阿姨很好,当初爸爸生病,他们还特地安慰妈妈、找她说话开导她。那时候啊……妈妈也确诊了抑郁症。一切那么突然,又那么正常,就像心理老师在课堂上说的生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不高兴的事就一股脑来了,天就塌了。

    薛苓璐转身,不再看会议室里的形形色色,伸出手,从高绥的双臂下穿过结成松松垮垮的结,她将脑袋贴到他的胸膛上,将他的心跳听得清楚。

    他弯腰低头,摁着她的后脑勺,半是抿半是磨蹭地一点点亲过她的额头和发丝。

    橙黄的灯光倾泻下来,添足了暧昧和温情。

    坐在商务车上,琉南璃看着窗外,和她说:“苓璐姐,他就是因为我的家世和我分手的,不仅仅是因为没钱还因为我家的各种规矩。我妈希望我继续深造,活成一个艺术家,又或者在天都开个喜欢的店,但他希望我活在大部分人生活的真正的世界里。我答应了,因为我知道他是真的想坚持这段感情,我也觉得活在真正的世界里挺好的——可是他又不喜欢我这个职业,先是觉得乱、不干净,后又觉得我没时间陪他,总是要陪着霁霖哥。”

    她将手绕到后面,握住了她的手,恰逢路灯照射进来,照清了她脸上湿漉漉的一片。

    薛苓璐想好的冠冕堂皇的劝慰已经说不出来,什么你们家世相差很大、磨合的时间确实要比一般情侣要久些,什么你已经很勇敢了,和他再好好聊下、说不定好了,这些话,她通通无法说出口。

    她不忍心看着这个女孩子再继续不停地为这样一个本就配不上她的男孩子伤心、忍让。

    “南璃,人生,是可以不止一个爱人的,”她认真地看着她,“少年时可能会很爱一个人,二十岁可能又会很爱一个人,三十岁有可能再很爱一个人。”

    “只要好好活着,在生命结束之前,每个人都一定能找到那个让自己心动并且能真的执手一辈子的人,”她加重了手上的力,“你现阶段需要处理的问题不是怎么样让他留下来签了婚书,而是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懂吗?”

    “当我们对爱情产生结婚或者分手的念头时,如何结婚分手以及结婚分手的后果都不是最先应该考虑的,而是先认清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少女已经停止了哭泣,看向她,不经世事又心碎非常:“谢谢你,苓璐姐。”

    薛苓璐收回了手,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下一秒,却突然撞上了高绥探究的深沉目光。

    她嘴巴刚张开就合上了,她大概知道高绥在想什么。

    她穿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灯光下飞闪而过的树影,偷偷地弯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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